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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功夫,九道身影便齊齊倒在了河水之畔。

某人蹲在河邊抿了一口酒,嘆道:“過去了這麼多年,咋個就不見長進呢?”

由頭至尾,劉景濁只出了一劍而已。

熊椛擦了擦嘴角鮮血,嘟囔一聲:“敢不敢壓境一戰?”

柳先珏眼皮一顫,服了這姑奶奶了,找虐作甚啊?

劉景濁一笑,問道:“壓境?壓到什麼境界?合道還是登樓?”

熊椛卻是一句:“開天門就行!”

劉景濁啞然失笑,搖頭道:“好啊,不過換個地方吧。佟泠,望福客棧還開著嗎?”

佟泠抻著闊劍起身,搖頭道:“張叔叔跟孃親去世之後,客棧就荒廢了,我又沒空看著。”

劉景濁點頭道:“我在客棧等你們。”

話音剛落,人影已經消散。

安去乎啐了一口血水,罵罵咧咧道:“孃的,練了這麼多年的劍陣,連用出來的機會都沒有。還剋制他?真是想瞎了心了。不如咱們散夥兒吧,我回大雪山養牛養馬,你們……愛幹啥幹啥。”

陳修真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只是擦了擦嘴角鮮血,隨即化作劍光直去長安城。

廖樂夢二話不說就跟上去了,佟泠則是嘴角一挑,緊隨其後。

剩餘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得,受虐去唄!

九道劍光鑽入客棧之時,有個青年人已經坐在了靠窗位置。

佟泠輕聲道:“先等等。”

說著便走去地窖,很快就拿出來了一罈子酒。

她將酒遞給劉景濁,輕聲道:“知道你死了之後,娘想去青椋山祭拜一番的,可是當時娘病重,也沒機會去,便讓我幫忙拿去。幸好我沒去,不然全給土喝了。”

這丫頭的變化,劉景濁是感覺得到的。

他輕輕揭開泥封,輕聲道:“當年在青白客棧用過一半的劍陣,我給你們用出來的機會。我也只用開天門修為,且不會挪動。”

熊椛眨了眨眼,問道:“當真啊?”

劉景濁點頭道:“當真,不過醜話說在前頭,砸爛一隻碗都不行,誰要是砸爛東西,事後便讓你們嚐嚐我曾經的痛。”

熊椛大大咧咧一笑,佔據中宮,長劍在手,口唸中五。

錢泓佔坎位,沉聲道:“一!”

葛翀位居坤宮,念二。廖樂夢口唸震三,所處之地雷霆竄動。

安去乎佔巽位,是四。佟泠手持闊劍,乾六。陳修真舉劍朝天,默唸一句兌七。

顧回生佔艮位八,柳先珏一身烈焰,乃是離九。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佟嫂子自留的白簿,有心了。

正此時,一道劍氣虛影襲來,先出手的是柳先珏。

此時其餘八人修為,盡數加到了柳先珏一人身上,烈焰熊熊,得虧劉景濁以劍意護住了客棧,否則都要融化掉。

劉景濁抱著酒罈子微微後仰,轉頭想要噴出一口酒水,可又一想,這不浪費嗎?於是便抬手從後院水井取出清水一滴,懸空一彈指後,那滴水化作一股清泉,硬生生將柳先珏的火焰撲滅了。

同時說了句:“陣法加持之下,修為提高蠻多。但你沒明白一件事,九宮之中,水火各只一宮。你不去找尋真火祭煉,永無法發揮你離宮真正威能。”

柳先珏苦笑一聲,方才他作勢噴酒自個兒可是瞧見了。以酒滅火,這不是欺負人嘛?

陳修真持劍上前,佟泠一同出劍。

兩柄大小差異極大的劍,就這麼刺到了劉景濁面前。

劉景濁略微一嘆,抬手拍蒼蠅似的,兩把劍便各自飄去一邊。

“糟蹋我的劍意,路邊兒找條野狗學了,都比你們強。”

九個年輕天驕氣歸氣,卻沒法子,誰叫打不過人家呢?

劉景濁是有些失望的,本以為壓境之後,這九個小傢伙能讓自己被動些。結果沒想到,他們只知道以這混沌劍意將其餘人的力量加持在出劍之人身上。

這就是一潭死水,誰出劍誰舀一瓢,看似是讓死水出去了,事實上是守著金山要飯吃。

客棧裡的動靜,長安城中,唯獨龍丘棠溪與景語能夠察覺,就連同人需,也只知道人到了客棧,不知客棧之中發生了什麼。

青渭嘆道:“這麼些年白練了?”

同人需苦笑道:“沒法兒比啊!光是那縱貫萬古的眼界,就抵得上個開天門修士的修為了。不過我想劉先生是會指教一番的。”

畢竟……當年籌建十劍,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只是沒想到,最終成了九劍。

而龍丘棠溪,此時正跟景語在一塊兒呢。

作為景煬王朝的鎮國神獸,她察覺到了動靜,但不知道里邊兒是誰。正要過去一探究竟時,卻被龍丘棠溪攔住了。

龍丘棠溪只說了句:“他沒想瞞你,為什麼要讓你知道我也不知道。只不過,暫時不能透露他的訊息。”

景語苦笑道:“可這哪裡瞞得住?只要恩公認真動手,那牽動的漣漪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龍丘棠溪笑了笑,“能瞞多久是多久吧。”

這麼久還沒有打完,看樣子是想幫那九人磨合一番了。

劉景濁的想法,也正是如此。

瞧著這幫人守著金山不會用,劉景濁是真著急。

而此時,九人已經相繼出完了劍。

劉景濁都沒挪動屁股,頭髮絲兒都沒傷著。

瞧著氣喘吁吁的九人,劉景濁搖了搖頭,抱著酒罈子站了起來。

熊椛瞪大了眼珠子,“哎!說好了不動的。”

劉景濁嘆道:“教你們的人也不是什麼好鳥兒,他自己就不懂陣法,瞎教。”

說著,劉景濁抿了一口酒,身形已經到了柳先珏前方。

“離宮出劍,巽宮要以風助火,其餘諸宮,要依照五行屬性去互補,讓這死水活過來。出劍!”

柳先珏被嚇一跳,冷不丁一劍斬出,安去乎趕忙以混沌劍意化作長風,助長火勢。

這一劍,劉景濁居然伸手阻攔了。

劉景濁笑著點頭:“孺子可教也,這樣死水就成活水了,勢不就出來了?各自單獨出劍,以此類推即可。”

說話間,劉景濁伸出短一指的右手,混沌劍意糾纏之際,一柄長劍憑空出現。

只見劉景濁揮動長劍,九人各自被一縷劍意侵入體內,一時之間痛苦不堪。

劉景濁灌下一口酒,問道:“佟泠,你覺得我的劍意是什麼屬性?”

佟泠咬著牙,可聲音止不住的發顫。

“火!”

陳修真點頭附和,沉聲道:“我也是。”

劉景濁再次轉頭,看向安去乎與廖樂夢,笑問道:“你們呢?”

二人齊聲道:“金!”

劉景濁淡然道:“剩餘人呢?”

柳先珏顫聲道:“我是水。”

錢泓則是說道:“土!”

其餘三人先後說話,都是木。

但劉景濁卻道:“我所發劍意,只混沌而已。假如我想幫錢泓,他感覺到的便是金,我想制他,便是土,明白了嗎?”

熊椛一愣,“明白啥?”

青年人瞬身過去,照著熊椛腦袋就是一輩子。

“白長這麼大個兒了你。”

此時顧回生說了句:“不是要純,而是……雜?包羅永珍,不是自己讓它變化,而是隨著對手變而變?”

劉景濁咧嘴一笑,“你這顧家小子,還算不錯。”

話音剛落,劉景濁收回劍意,幾人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可熊椛身子一攤,竟是壓壞了一張板凳。

容貌嬌小卻身形高大的姑娘被嚇一大跳,趕忙哭喪著臉解釋:“不不不,是它年久失修了,我不是……”

話沒說完,九人齊齊哀嚎出來,熊椛眼淚汪汪:“痛……好痛!”

劉景濁撇嘴道:“我這樣疼了半年呢。”

話鋒一轉,劉景濁再無玩笑聲音,沉聲道:“佟泠,你用的是闊劍,不是門板,瞻前顧後的想幹什麼?重劍無鋒,全憑一往無前,你位在乾宮殺力最高,你要是瞻前顧後,你們的劍陣殺力便會大打折扣。你們啊!想剋制我,且得練呢。”

“哈哈哈!”

劉景濁猛地轉頭,卻見陳修真疼得面目猙獰,卻還在笑。

於是沒忍住問了句:“走後門那個,你有病啊?”

陳修真趕忙搖了搖頭,“沒……就是你回來了,我高興。”

佟泠使勁兒颳了一眼陳修真,但此時她不敢傳音。

你這傢伙,你當咱們面對的是誰啊?故意的是吧?

劉景濁哦了一聲,輕輕撤去那股子痛意,笑容玩味。

“我要去看孝泉,你們兩個跟著去嗎?”

佟泠一愣,呢喃道:“我……我換身衣裳。”

陳修真看了看佟泠,意思是我要不要換?

劉景濁搖了搖頭,笑道:“隨你們,我先去了。”

確定劉景濁已經走遠,安去乎整個人一軟,癱倒在了地上。他呵呵一笑,自嘲道:“剋制他?玩兒呢吧!”

廖樂夢嘟囔道:“他帶著五龍衛滅妖鬼十國時,我爹還沒娶我娘呢。跟他比,咱們是九隻小雞崽子,人家是成精了的鷹!”

佟泠一把抓起陳修真,邁步上二樓,以心聲說道:“你笑什麼?你以為你是在提醒嗎?你會害死他!害死好不容易回來的他!”

陳修真再無嬉皮笑臉的模樣,只是張了張嘴,問道:“那……被他搜魂怎麼辦?”

佟泠黑著臉攤開手,手中光華閃爍,隨即便出現一條白色蟲子。

“他不會搜你的魂,但他會翻看你的記憶,吃了它就不怕了,但每隔八十一天就會有一個時辰生不如死。”

陳修真臉皮抽搐,乾笑一聲:“我……我最近吃素。”

佟泠黑著臉,一把將蟲子塞進陳修真嘴裡,罵道:“你個不靠譜的玩意兒!”

陳修真嚥下蟲子,乾嘔了好半天,平靜之後,卻問了句:“幾十年來,你一直這樣嗎?”

佟泠氣笑道:“你陳修真最會裝蒜!”

而此時,有個並未背劍的青年人推開了一處房門。

床上老者緩緩睜開眼,只隱約瞧見是個年輕人,便笑問道:“誰家的孩子啊?”

劉景濁深吸一口氣,走上前,輕聲道:“孝泉,是我。”

老者明顯一怔,愣了好半天,這才開口:“是殿……是殿下?”

劉景濁坐在床邊,點頭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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