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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豆要南下,正式接手清溪閣,明面上接手,陸青兒隨行。

有陸青兒帶著,數千萬裡,也就一會兒功夫。

其實清溪閣早就搬離的豆兵城,但白小豆還是執意要到豆兵城來。

落地之後,陸青兒嘆道:「你準備給師叔送什麼啊?我想了好久了,想不到啊!」

白小豆咧嘴一笑,「你,只要不是偷來的東西估計就行。你這麼聰明,連當年武槊算計我都知道的,還想不到送什麼禮物嗎?」

陸青兒疑惑道:「武槊不是被師叔斬殺了嗎?」

白小豆看了一眼陸青兒,但後者沒察覺到異常。

路過魚雁樓,但就這麼路過了。

陸青兒疑惑道:「不去瞧瞧嗎?」

白小豆搖頭道:「不了,我還想問你一件事呢。」

陸青兒趕忙打了個馬虎眼,笑著說道:「以前我也在這兒殺過妖,不過稀裡糊塗的,架沒打完就走了。你看,那兒,師叔曾在那地方修行,坐了千八百年呢。」

此時兩人已到海邊,白小豆蹲在海邊沙灘,抓了一把沙子,呢喃道:「瞞我我可以理解,瞞著師父作甚?當年在李潮人手中拿走劍的,就是你吧?」

陸青兒眨了眨眼,「你說啥啊?什麼劍?我就一把龍淵水啊!」

白小豆又抓起一把沙子,笑道:「你把劍拿走,給了趙白鹿。後來我在那處洞天見著了拿劍的趙家弟子,他臨死之前託我將劍還給趙家,我還回去了。可你不知道吧,我上次去長安,趙家那個大羅金仙,把劍又給我了。」

說話間,一把漆黑長劍便出現在了白小豆身邊。

陸青兒一下子就蔫兒了,她嘟囔道:「我遇見了李潮人,他將劍給了我,說給個身懷黃龍氣運的人,我見著趙白鹿了,她有黃龍氣運,就給她了。結果又往上數年,我又見著那把劍,是在個姓趙的年輕人手裡。那人多半是趙家始祖,是個俱蘆洲人,快死了都。他本想將劍給我,可是我被虛空帶走了,走之前,他說讓我一定要去取劍。我……我是倒著去的,有些事糊塗得很,說不清楚的。」

白小豆一笑,「是嗎?那為何要在木魚之中留言?還是隻有我師父看得見的?那東西肯定不是你偷來時放的吧?」

陸青兒乾脆緊閉嘴巴,反正打死不開口。

但此時白小豆說了句:「木魚是那位坐鎮幽都的菩薩傳給布衣和尚的,你是從布衣和尚手裡偷來的。但那留言,是木魚尚幽都那位菩薩手中時就留下的吧?」

反正陸青兒打死不說話。

白小豆翻了個白眼,問道:「最後一次伐天之前,你還到過豆兵城對吧?你也瞧見了那位關尹帶著薑黃與何伯翻找沙灘了吧?你瞧見了薑黃藏了什麼對嗎?最後一場伐天,登天者死絕,唯獨你被虛空帶走,你也看見了那兩位去往神霄洞天,那可豆子掉了,對嗎?否則你有什麼理由攔著我重回神霄洞天,你壓根兒就不知道武槊的佈局。」

陸青兒瞪大了眼珠子,終於明白那會兒提及武槊是什麼意思了。

氣得她直瞪眼,「你學壞了,都會套話了。」

白小豆取出一串糖葫蘆遞去,「青兒,遠古歲月之中,登上過兩界山的凡人屈指可數。除了我師父,就是我師父的爹跟曹風,還有你。有些事情師父不知道,但曹風跟師父的爹肯定知道。另外,人家都是順流,只有你是真正的逆流,怎麼可能沒有什麼秘密?」

陸青兒哭喪著臉,嘟囔道:「別問了啊!」

白小豆沉聲道:「我要怎麼幫我師父,即便你不說,我也會想方設法去查的。你說了,省去許多麻煩,你不說,我早晚也查得到。」

陸青兒苦笑道:「糯,是天生

道種。師叔,是天帝之後唯一一個可以自身衍化混沌之氣的人。那些黃豆裡面沾染了師叔本源精血,糯的本源也遺留在了豆兵城。原本只有師叔與糯生個孩子,才會是真正的天道眷顧之人,但師叔有你師孃了啊!可是……兩人的本源,因緣際會之下,催生出了十三枚豆子,其中一枚……白淨無瑕。神霄洞天,本是雷神修行之處,那顆豆子在其中被雷霆淬鍊萬年,後來被有些人送到了一個女子腹中,於是,有了你。」

白小豆也是一聲苦笑,呢喃道:「武槊派人進去篡改我的記憶,老早佈局,自以為是先手,其實他們是棋子而已。下棋的,從來只有兩人。我娘吃了豆子,已經將一部分靈氣吸食到了肉身之中。在此之前,白猿常在那顆豆子左右,也吸食了一部分靈氣,他死,是還我靈氣。而我……吃了孃親的肉,看似是在養蠱,其實……其實只是將那顆豆子,補全而已。」

下棋人,從前是劉顧舟,後來是許經由。

他們……可真無情啊!

陸青兒沉聲道:「別說了,休要再提!我就不信了,我們這麼多人,到最後非得拿什麼去換太平!」

白小豆搖頭道:「青兒,就像你說的,假如數萬年前師父與糯留有子嗣,他是能解決紫氣的。但我做不到,我畢竟只是本源所化。我能做到的,是另外一件事。現在想來,很早很早之前,我進入那處洞天時,就已經知道我該怎麼做了。」

話鋒一轉,白小豆拉起陸青兒的手,微笑道:「就一樣,求你不要把這些事情告訴師父。我不信命,我會努力讓事情有轉機的。作為交換,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

話音剛落,數道身影,先後匯聚在此。

妖族那七劍,管樓、劍妖、靈炆,皆在其中。

「其實我很早就回來了,我三叔死的前一年,我就回來了。」

陸青兒黑著臉,「什麼意思?」

白小豆咧嘴一笑,「我早就是閣主了,此次南下,走個形式而已。我需要你幫忙,也不能告訴姜柚。萬一真到了那一步,我師父不能一下失去兩個弟子。」

陸青兒一下子皺起臉來,都快哭了。

「哎呦!你氣死我了!」

白小豆嘿嘿一笑,「還是青兒好!」

可陸青兒猛地抬頭看向靈炆,冷聲道:「左元放的確是個膽小鬼,但那也是跟在我屁股後面一百年的膽小鬼,你們殺了他。楊書簿以受刑一生為代價,放你離開,你卻殺了他。」

靈炆冷不丁大笑了起來,「你為人鳴不平,誰為我鳴不平?你想殺我?求之不得!」

白小豆輕輕按住陸青兒,呢喃道:「留個機會,讓她日後……死的體面些吧。」

陸青兒冷聲道:「你最好不要出現在我小師叔面前,否則他定會斬你!」……

四月初十,魚雁樓傳來邸報。

白小豆撥亂反正,斬殺那位竊取閣主之位的修士,接任清溪閣主。

一時之間,劉景濁的大弟子成了黑道扛把子的訊息,傳遍了人間。

也是今日,十萬大山以西,某處荒野之中,多了兩道身影。

只看氣息,都是大羅金仙修為。

其中一人,甚至曾是第二任太平教主。

還有一人,被劉景濁滅了師門,如今只想復仇。

十萬大山外圍,有峽谷一處,多年前曾有個反踵巨人居住此地。

而如今,是個揹著長槍的年輕人帶著幾人重回此地。

後邊有人問阿達:「你被莫名其妙扯來九洲之後,就住在這裡是吧?」

阿達點了點頭,「是。」

逛了一圈兒之後,阿達笑著說道:「兩位阿叔,你們幫忙

守在此地,他們要成親,我肯定要去喝喜酒的。這麼多年了,終於是要成親了。」

後邊兒一位中年人微笑道:「放心去吧,想讓那頭盤瓠死,得讓我們先死。不過,你給人備禮沒有?」

阿達點頭道:「有的,阿叔放心。」

十一月成親,現如今雖然才是四月,但各洲接了請柬的,都已經陸續動身了。

當然了,有些沒接到請柬的,但曾在藏書樓修行的,也會不請自來。

劉景濁早就說了,來的都是客。

白小豆甚至早就跟琉璃州刺史打了招呼,年尾會很熱鬧,跟陛下要赤龍衛來幫忙。

最早到中土的,反倒是離洲的爺孫二人。

渡船落在清溪渡時,劉景濁親自去接的。

老人下船時就在感慨,對著自家孫子說道:「瞧瞧人家,跟你歲數差多少?這渡口你一輩子都掙不來。」

捱了半年打的鄧閒,終究還是被李愴用三尖兩刃刀開啟了心扉。

那位唐姑娘……終究只是夢中人。

姜柚見老者下船,急忙跑過去打招呼:「鄧爺爺,坐船坐累了吧?屋子早就備好了,咱們歇息去?」

鄧大岙擺手道:「可不敢歇息了,再歇息就閒瘋了。」

此時劉景濁也走了過去,他笑著說道:「喝酒?」

鄧大岙擺手道:「不喝了,戒了。這小子跟我打賭,我輸了,就戒了。」

鄧閒笑著抱拳:「劉兄。」

劉景濁抱拳回禮,打趣道:「鄧兄,我的大禮還不錯吧?」

鄧閒無奈道:「捱了半年打,我都琉璃身了。禮物很好,劉兄下次別送了。」

老者站定之後,轉了一大圈兒,還是沒忍住,咋舌道:「知道你小子家大業大,沒想到這般嚇人啊!這渡口一年得掙多少錢?缺不缺幫工的,卸貨什麼的,瞧我這孫兒,湊湊活活能用吧?」

鄧閒無奈道:「爺爺,我還不至於做苦工吧?」

劉景濁笑了笑,點頭道:「自然能行。」

老者擺手道:「玩笑罷了。」

其實就是個老爺爺,覺得自己命不久矣,放不下孫兒。

這天劉景濁帶著鄧大岙逛了一圈兒坊市,本想去別處再走走的,可鄧大岙實在是乏了,姜柚便自告奮勇,明日由他帶著鄧爺爺逛。

至於鄧閒,一來就被送去嫿枝峰,被陳文佳教拳去了。

百節去了神霄天,其餘人也有的忙活。

原本不打算為青椋山登山路鋪設青石板的,可有一天下了一場雨,劉景濁踩著泥濘去找宋元青,回去時,忽然間改變主意了。

有些事可以一成不變,有些事該變的卻刻意不變,那叫死板。

六月中,青椋山開始鋪設石板路,石板都是自離洲取的。

有一日劉景濁一覺醒來,竟然發現茅廬有些漏雨。

他坐在海棠樹下想了很久很久,最終用了最笨的法子,手寫了一封信帶去了神鹿洲。

信上內容,很簡單。就是想拆掉茅廬,起個新宅子,現在開始建還來得及。要成親了,住茅草房,有些不像話啊!

到了六月底,回信才來。

簡簡單單四個字,知道就好。

寧瓊做的衣裳,也早就好了。茅廬拆了之後,小溪以東清出來了一塊兒地方,劉景濁說除了新宅子外,在海棠樹後,起個竹樓吧,連圖樣都畫好了。

兩界山風景獨好,遺憾的是,女主人從來只是木雕。

他想真正在竹樓前方,海棠樹下,跟心愛之人看日升日落。

很快,已經八月了。

新宅子有了,竹樓,也有了。

劍靈坐在海棠樹下,與白小粥說道:「是不是一下子回到了當年?」

白小粥點了點頭,輕聲道:「那時候嫂子是木雕,水神姐姐為這個可生氣呢。現在木雕終於要換成真人了哎!」

白小粥忽然長嘆一聲:「其實……看見嫂子,就會想起水神姐姐,但我不敢提起,怕哥哥生氣。」

劉景濁憑空出現,一手按住一顆腦袋,微笑道:「不會生氣的,畢竟她跟你相處了那麼久的。」

白小粥往後仰頭,本想問什麼,可話到嘴邊又止住了。

劉景濁輕聲道:「想說什麼?」

白小粥呢喃一句:「其實……遠古神靈,都是好人吧?即便是火神,也是好人吧?」

劉景濁點頭道:「是的。」

九月,自破爛山借來的幾艘渡船已經到了浮屠洲以西,青椋山的幾艘船,十月就能到,會湊夠十二艘渡船。送親隊伍會自神鹿洲送到浮屠洲,迎親的船,自然是等在浮屠洲了,人當然是要去白鹿城接的。

青白客棧已經掛上了紅燈籠,去往各峰的路,兩側樹木都掛著紅燈籠。每處宅子屋簷下,也都有大紅燈籠。

渡口坊市,各處鋪子自發懸掛紅燈籠,連外來渡船上也是。

於是一到夜裡,青椋山諸峰一片紅。

別的事可以一切從簡,但劉景濁娶龍丘棠溪,一定是排場能多大就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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