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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鐵匠對蘇月白充滿了怨念,但張呂氏直接堵住自己丈夫的嘴巴。

蘇掌櫃可不能得罪的,人家一年到頭實打實關照鐵匠鋪生意,得罪了人家,鐵匠鋪的收入都要減五分之一。

蘇月白是木匠沒錯,但他外出談修繕和建築的時候,可不單隻涉獵到自己老本行,他還能做全包,整體建造工程全部都承包下來,再二次分派。

木匠老本行自己做,鐵匠和夯土以及一些園林造景工作則分派出去。

張鐵匠也想學,但學不來,隔行如同隔了一座山,他也就只懂的打鐵,無法如蘇月白般一手把控全域性工匠,並給出圖紙修改意見和風水佈局,乃至於直接給僱主量身定做一些精美工藝品。

每一回見到蘇月白,張鐵匠都感覺胸口一陣發悶,比自己虧錢更加難受。

但他也不得不服蘇月白,一個人就能把控所有工匠,想要做到如此,就必然需要對各個工匠的知識都有所涉獵。

若非蘇月白沒有刻令,以及那些人一貫以來的粗布麻衣裝扮,張鐵匠都以為蘇月白是【墨家】走出來的修士。

否則普通人怎麼可能懂那麼多。

………………

“銀料買好了........現在還差木料和鞣製過的皮料需要購買。”

蘇月白提著剛買來的純銀,向著自己的木作工坊快步走去。

平安城雖然是一座邊陲小城,但這裡的小是相對大城池而言的,平安城常住人口約莫在七到八萬,蘇月白從城中心回到工坊還是花費了一些時間。

月白木作工坊裡面,學徒們已經結束今日的晨練站樁在吃早飯。

而蹲坐在庭院裡面,端著陶瓷碗正在吃麵的學徒們,一見到蘇月白回來頓時眼睛一亮,連忙上前恭迎師傅回來。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全部都蹲門口這裡吃早飯了?”

蘇月白目露奇怪之色,望向這些急得上躥下跳的學徒問道。

他這裡不像張鐵匠那邊般,把學徒當猴來耍上一陣,木作工坊裡主打就是一個神速,不為外物拖累,一切以保證所有工程進度為主。

正如伙房以洗、切、煮順序佈局般,工坊伙房旁就是食堂,學徒煮完吃完飯就能往前院做工,亦或者往後堂走去進入各自的寢室裡休息。

他們完全沒有理由,蹲在前院這滿是木屑與灰塵的位置上吃早飯的。

“夏藥師和崔武師來了.........”學徒裡面的王達小心翼翼開口,給師傅解釋:

“崔武師.......她好像受了刺激,滿茶室踱步看的我們都膽戰心驚。”

學徒們口裡的崔武師,是平安城威武武堂崔教頭的女兒,她父親是煉氣期高階的修士,僅在城主之下,是城池裡面的超級有頭有面的老財。

武堂屬於收費授武的地方,也是平安城裡能最簡單接觸到修煉法的地方。

當然,武堂收費傳授的修煉法和武藝也高不到哪去。蘇月白曾在花老鴇口裡八卦到過,崔教頭傳授給弟子們的那些修煉法和武藝,其實是大城池藏書閣對外售賣的便宜貨色。

非宗門、團體或者道仙帝國出品,僅僅只是帝國貴族們扔出來,作為修煉科普之用,亦或者是給一些沒有家世的平民用於啟蒙的。

“是那隻.....火爆猴嗎?”蘇月白在心底裡暗暗嘀咕了一句,轉身向內堂的茶室裡面走去,想看看崔武師在鬧什麼。

開武堂是一個賺錢的生意,但是並非誰都能涉及的,以蘇月白前世的話來說就是威武武堂屬於涉黑性質組織,手底有著數百名身強體壯的打手。

任何實力弱於崔教頭,卻想要搶威武武堂生意的修士,輕則遭到崔教頭帶人上門打砸搶燒,重則會被打斷手腳。

在保證稅收和貢金前提下,城主一般不會管這些事情。

身為崔教頭的女兒,蘇月白心底裡面嘀咕的那隻火爆猴,自然傲的上天。

“嘎吱——”

蘇月白推開茶室的對開門,映入眼簾的有兩人,一名年約十五六身著著黑色勁裝綁高馬尾的少女,一名是坐在木質輪椅上面,面帶溫和笑容,周身都散發著讀書文人儒雅氣質的中年人。

原本在茶室裡面走來走去,似心急火燎的崔武師,見到蘇月白進門,頓時身形一震,下意識地側過頭去,不敢看蘇月白的臉,不自然的開口道:

“你.........你怎麼回來了,王達那憨貨不是說你去進貨了嗎?”

“剛剛買完銀料回來,木料那些需要到城外的倉庫去拿,需要馬車,所以我就只能回來一趟了。”

蘇月白笑著開口,邀請崔武師到茶桌前面落座道:“崔姑娘一早過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是為早前下定的那面銀鏡而來的吧?”

“現在還差絲綢拋光工序,可能需要崔姑娘再等上兩日時間。”

一面鏡子的製作分很多工序,開始需要為鏡子塑型,再鏨刻浮雕紋飾。

到後期就需要拋光,從最開始的青磚粗拋、粉末拋光、草灰拋光,和最終一步用絲綢來拋,全程需要保持鏡面平整度否則就直接成了哈哈鏡。

精度、還原度越高的鏡子,價格越昂貴。

這是一種非常複雜的工藝,對於匠人來說考驗水平又考驗耐心,而且,最終成品因為是純銀料,也顯得很嬌貴。

蘇月白其實能用銀鏡反應,批次製造大量的鏡子,只不過,他並沒有選擇最簡單的方案,而是選擇了最為吃力不討好且廢人的方案。

一是鍛鍊學徒們的手巧。

二是講故事賣的更加貴。

“銀鏡其實也不是很急的........”崔武師姿態的扭捏的說道:“我就是想要快點拿到銀鏡,所以過來監督,看看你那些學徒們有沒有在偷懶......嗯,對!”

“有了你的保證我就放心了,過幾天我要和爹爹出城去,沒有一面鏡子放在身上梳妝,對我們這些女兒家來說簡直就是一件糟糕透頂的事情。”

崔武師說著,望向蘇月白道:“據說到絲綢拋光步驟,是由伱親自去下場的?”

“自然是,為了保證我們月白木作工坊的出品和招牌,最關鍵一步,必然是需要我親自把關。”蘇月白滿臉微笑捂著良心開口胡扯道。

聽到蘇月白的保證,崔武師臉頰上面露出興奮表情:“實在太棒了!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成品。”

安撫好那隻火爆猴,目送其出門乘上磚石頭路對面馬車之後,蘇月白重新回到茶室裡面,坐在椅子上望向一直笑眯眯看著自己的夏藥師,說道:

“有一段時間沒有見,不知道夏藥師最近修為增長如何。”

蘇月白隨口說了一句客套話,就如前世見到很久沒見的熟人,客套的詢問對方一句吃了飯沒有般。

“一個殘疾還能怎麼樣,也就是每日在藥鋪裡面撿撿藥,掃掃灰。”夏藥師笑著回應一句,說道:“我過來倒沒有什麼事情,就是輪椅的軸承好像有一些阻塞推起來不暢順,需要你看看。”

“應該是防塵蓋年久失修,有灰塵進到滾珠裡,拆出重新打一些潤滑油脂應該就行了。”蘇月白說道。

“崔教頭那一夥人......好像找到了一座‘舊時’修士洞府。”

夏藥師鬼鬼祟祟向窗外瞄一眼,滿臉神神秘秘的說道:“之前他們在我這裡買了足足一車的療傷丹藥,我看那崔家丫頭對你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不趁機跟他們走一趟,說不定能撿漏呢?”

蘇月白聞言眼睛微微一亮,但是擺擺手開口說道:“沒有興趣.......我有那時間還不如到如春閣裡面洗腳推拿。”

“我可沒有去興趣刨人家的墳頭,大缺大德。”

在平安城這座數萬人的城池裡,藥師數量並不少,但夏藥師是唯一一個外出見過世面卻因為爭鬥傷殘返鄉,且擁有完整煉製丹藥基礎知識的藥師。

“年紀輕輕的,怎麼就染上這些不良嗜好,年輕的時候悠著點。需知,生育醫道和房事醫道,是僅僅次於療傷丹藥和破境丹藥的熱門學科。”

夏醫師笑著調侃了蘇月白一句。

“那有什麼辦法,我們這些幹苦力活的從早上忙到晚上,待到放值時,四周的商鋪都已經關門歇業了,就只有如春閣和窯子尚在經營。”

“窯子傷身,想要吃一頓好的和緩解一日疲憊,只能去勾欄了。”

去勾欄真的非蘇月白所願,可是無論前世今生都好,土木佬宿命就是沒有黑天白夜概念的加班加點幹。

半夜想消費,除了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店也就是KTV和洗腳城了,累了一整天也就洗個腳,和打個油能緩解疲勞。

是蘇月白想去勾欄嗎?並不是,只是四周商鋪都關門了,是平安城城主逼著蘇月白只能去勾欄裡面聽曲推拿洗腳的。

“歪理邪說!”夏藥師搖搖頭,也沒有繼續和他在這裡瞎扯,抬手撐在了輪椅的扶手上面,轉移到隔壁椅子,將軸承出了問題的輪椅交給他維修。

夏藥師落座在旁邊的座椅上,把之前用來遮擋腿部的毯子重新蓋上去。

他的雙腿位置都是空缺的,褲腳露出的橫截面異常光滑,就好似被什麼利器直接削去般,左手也有著一些殘疾。

“捨得.....有舍才有得啊!”夏藥師好似注意到蘇月白的目光,語重心長的開口向他叮囑道:“寶貝可不容易得到。”

“別費心費力寶貝沒得到,還把自己的根基都丟在那裡。”

結合之前夏藥師說的,顯然,他刻意告知蘇月白威武武堂的動向,並非真的勸說他跟著去‘舊時’修士洞府冒險。

而是在勸他,不要去那邊冒險。

“....今晚如春閣打油?我的。”

見到蘇月白開口宴請,夏藥師便以為他把話聽進去了,在心底笑了笑,表面上板著個臉呵斥著道:

“你禮貌嗎?你看我方便嗎?”

“打洛神花油推拿,有不方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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