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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有底線的,來給林博士送“義薄雲天為民除害”牌匾的人,看著滿地的傷員,也實在張不開口尬吹了。
和義堂大嫂範娘子來這裡時,隨身帶了十來個護衛,都在碼頭附近閒著。
這些棍徒聽到牌匾說辭後便衝出來了,將送牌匾的人團團圍住!
孰可忍孰不可忍!當著他們和義堂大嫂的面,公然說除掉和義堂的堂主武一魁是為民除害,這不是直接打臉嗎!
魚市小弟張文張虎問道:“坐館!你看如何是好?”
林泰來睿智而沉穩的說:“不急,此事必有蹊蹺,且先觀望一下!”
他林博士目光如炬智深似海,豈能看不出,送牌匾的人別有目的?
張文張虎又急急忙忙的說:“坐館!別觀望了,開打吧!如果和義堂在這裡打人抓人,打的還是給坐館你送牌匾的人,坐館你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人!”
哦哦,好像也是這個道理!混社團江湖的有時候也挺無奈,為了面子,腦子不得不先放一邊。
林泰來立刻拋開智商,提著雙鞭,氣勢洶洶的走了過去,暴喝道:“什麼時候輪到和義堂囂張了?”
但和義堂棍徒卻沒人應聲,方才林博士一人輕鬆單挑十幾個船民的場面,他們都是親眼目睹了的。
不是怕了林博士,主要是他們和義堂是有紀律的社團,個人不得擅自對外挑釁。
所以眾人此刻只能齊齊看向大嫂,等待大嫂的命令。
範娘子擺了擺手,吩咐道:“退下!我們是做客的,不要讓人笑話和義堂沒有禮數!”
這話算是給足了林泰來面子,讓林泰來自己都有點驚訝。
另外那些人放下牌匾,就趕緊跑路了,林泰來就吩咐張家兄弟去把牌匾收了。
同時他又走到了外圍的王巡檢身前,抱拳為禮道:“在下幸不辱命,遵照王大人,解決了這起糾紛!”
王巡檢看著滿地的傷員,皺著眉頭說:“這樣讓本官很難辦啊。”
在林泰來的心裡,忍不住大罵一句“狗官”!
剛才這狗官還不管不問,說事情與他無關!而現在事情結束了,又說讓他很難辦!
狗官這意思,肯定就是讓自己出點血“擺平”!
不過出血就出血吧,有時候,對方肯要錢也不是壞事。
只要能建立利益輸送關係,一來二去的不就與巡檢司搭上線了嗎?
林博士雖然自己沒錢,但可以從魚市的上繳規費裡私自挪用一些,只要暫時瞞住上面,並及時補足應該就大問題。
旁邊範娘子忽然插話說:“林壯士在魚市初來乍到,難免有些個欺生的混球。若不用點雷霆手段,又怎麼安生給官府辦稅?”
王巡檢詫異的看了眼範娘子,沒想到範娘子會居然幫著林泰來說話。
“這點小事,還能讓王大人你為難啊,不就是幾句話的問題嗎?”範娘子又勸道。
王巡檢從善如流的揮了揮手:“那你們魚市自己寫個說明情況的陳文,交到巡檢司去,然後巡檢司轉報縣衙備案!”
林泰來氣抖冷,那唐老頭說得對,這娘們果然不是什麼好人!
竟然莫名其妙的幫自己說話,阻礙自己對巡檢司進行利益輸送!
範娘子幫著林博士擺平了王巡檢後,又主動邀約說:“林壯士該去善後了,等一會兒我去魚市買幾條魚。若得了空,一起用餐。”
不得不說,林博士此刻心裡確實產生了那麼一丁點的虛榮,但還是不領情,冷著臉拂袖而去。
這下範娘子真莫名其妙了,難道林泰來是想用這種方法,吸引自己的注意?
很好,你確實引起了我範玉如的興趣。
等林泰來回到魚市柵欄外,招呼了唐老頭過來,吩咐說:“你去找寫字先生,給巡檢司寫個今日之事的陳文!”
想起什麼又說:“對了,和義堂範娘子說等會兒過來買魚,你去選兩筐新鮮的備著。”
唐老頭聽說了剛才幾件事的結果,再次感慨說:“這娘們真的不是個好人吶。”
林泰來毫不在意的說:“她到底是不是好人,跟我們也沒什麼關係。”
唐老頭解釋說:“她真的太懂男人了,小老兒觀你有堂主之姿,怕你被她吃下去,一事無成啊!”
林泰來霸氣側漏的說:“那她肯定不懂我!”
唐老頭大驚失色,“難道坐館你的內心不是男人?”
如果不是基業草創,手下就這麼兩三個歪瓜劣棗,林博士說不定就讓唐老頭提前埋進土頤養天年。
“你放心!我的成親目標必須是那些世家的名門閨秀!”林泰來信誓旦旦的說。
唐老頭無語,這大白天的,幾個菜啊就喝高了?你不去河邊水面照照鏡子?
林博士暢想說:“全蘇州府科甲鼎盛,有這麼多世家,只要有心,總有機會的吧?
什麼太倉王家,常熟瞿家、趙家、翁家,吳江沈家、葉家,崑山顧家、徐家,隨便哪一個都行!我不挑剔!”
唐老頭覺得實在太異想天開了,忍不住就以下犯上頂了一句:“怎麼不說我們吳縣本地的東山王家、石湖文家、天平山范家,還有新貴申家這四大家族?”
林博士很人間清醒的說:“這就類似於遠嫖近賭的道理,口嗨就要說稍遠一些的地方,隨便口嗨近旁容易出事。”
唐老頭:“......”
活了這麼大歲數,真沒見過這樣的奇男子。如果只論奇言異行,也許只有那位伯父才能相比了。
唐老頭忍不住嘆了口氣:“功名本該是自取之路,若想靠姻親......多少繁華今又何在,過於追求那些虛名作甚。”
林博士直接開嘲諷說:“說得你好像繁華過似的。“
唐老頭不忿的說:“小老兒雖然是不堪的廢物,但我們唐家也是出過人物的!我那伯父......算了,不提了。”
“你伯父怎麼了?”林泰來好奇的問道,“他到底有多不行,讓你說不出口?”
唐老頭被氣得漲紅了臉:“我那伯父......我那伯父......乃是六十年前過世的六如居士!是我讓唐家蒙羞,所以不忍說出口有辱先人!”
臥槽!林博士大吃一驚,你這老頭的伯父竟然是唐伯虎?你爹是唐伯虎的弟弟?
果然唐家後人混的都不怎麼樣啊,寂寂無聲的消失在了歷史長河裡。
林泰來的眼睛裡閃爍出了異樣的光芒,讓唐老頭難得找到了一點尊嚴。
接下來,這姓林的肯定要纏著自己講古吧?自己該從哪說起?敲詐一頓酒食不過分吧?
林泰來攥住了唐老頭的衣領,貪婪的說:“在某本書上看到,六如居士有一方印章,刻有江南第一風流才子的字樣。
現在這個印章哪裡?能給我找來嗎?聽說裝備了這個印章,聲望值起碼加一百!”
唐老頭:“......”
愣了一下後,他感覺自己快被勒死了,在斷氣之前急忙說出:“當初伯父沒了後,印章到了文徵明手裡,現在大概傳給了文徵明的孫子文元發,此人是石湖文家的當代家主!坐館請放開我!”
林博士失望的鬆開了手,還以為能從敗落的唐家手裡把印章搶過來呢。
不過蘇州這個地方也挺有意思,名人實在太多了,隨便一個販夫走卒說不定都能跟名人扯上一點關係,遇到個唐伯虎親戚也不奇怪。
說等一會兒要過來買魚的某大嫂,不也像是范仲淹後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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