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傻子與土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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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甲軍的這位資深隊正，聽到“玄陣勘驗”云云，點頭道：“也罷，那就勘驗一下吧！”

聽得出來，此人壓根不相信“一天清理完靈葉之柄”這種事。

資深隊正將令牌遞給一名下屬，吩咐道：“小何，你去查驗一下情況……”

話說到一半，他又改了口：“算了，我也去吧。”

資深隊正又瞄了一眼程瀚，語氣隱隱透著一分居高臨下的意味：“各位，請稍候一會。”

程瀚平靜回道：“無妨。”

一同過來的幾名副校尉，皆是神色微妙，但並未說什麼。

依照玄宮的規矩，赤甲軍的層級比黑甲軍更高一級，赤甲軍的資深隊正，相當於黑甲軍的副校尉。

再加上對方又是直屬玄宮的戰士，地位天然更高一些，故而幾位副校尉實在硬氣不起來。

資深隊正拿著令牌，大步走入不遠處的一個洞穴，再進入一個守衛森嚴的房間，將令牌放上了一塊圓形玉臺上方。

玉臺的表面，銘刻著密密麻麻的玄紋，數量遠遠多於法具或者法陣。

這顯然是檔次更高的物品——玄陣。

資深隊正伸手按住一塊玉板，輸入一道精神力。

“嗡！”

玄陣輕震一下。

令牌晃動幾下，憑空懸浮起來。

此物是泰安黑甲軍的信物，其內留存著一道超凡印記，而以此為媒介，便可溝通神榕，獲得相關資訊。

瞬息之後。

玄紋散發出微光，圓臺上方光影變幻，快速展現出一連串鏡頭。

正是泰安黑甲軍獵殺虛蟲的一幕幕景象。

這一切，皆被神榕清清楚楚的記錄下來了。

玄陣只是選擇其中的一部分，將其呈現在赤甲軍戰士面前。

比如：

程瀚丟出一顆種子，周圍的洞穴瞬間變成了奇異的熒光色。

這使得虛蟲的行蹤，變得格外容易尋覓。

就連蟲子在洞穴表面爬行的腳印，亦如黑夜中的燈光一般醒目。

資深隊正的面色透著迷惘：“這到底是什麼手段？我在赤甲軍待了近六十年，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法門。”

沒人回答。

旁邊的幾名戰士，全都看得驚奇不已。

再比如：

由於遇到大規模的蟲群，這一支隊伍分裂成了兩部分。

資深隊正不由搖了搖頭：“那個叫程瀚的傢伙行事太……”

話未說完，便閉上了嘴。

他本想說“行事太莽撞”，可他馬上想到，程瀚剛才還好好的站在眼前。

如果程瀚真的莽撞，顯然不可能順利抵達靈葉之門。

接下來的幻象，展示出程瀚帶著不到一百名戰士，硬生生折騰出一個迷宮，殲滅大部分虛蟲，還反過來成功救援了另一支黑甲軍。

這一套精彩的戰術，讓資深隊正的想法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這小子確實有一套。”

還比如：

異神之夢事件後，靈葉之柄內出現了一隻巨型詭異。

程瀚帶領三十名戰士，居然幹掉了巨蟲，救出了被吞掉的一隊戰士。

“戰士們拼得倒了一地”的慘烈景象，讓資深隊正動容了：“這小子也是一個出色的領導者。”

另外幾名赤甲軍戰士，跟著點起了頭。

“這小子很厲害！”

“玄宮下屬的二十五萬赤甲軍裡面，像這麼厲害的戰士也不算多。”

沒多久。

玄陣的光芒黯淡下來了。

幻象結束了。

“啪！”

令牌重新落回圓臺中央。

資深隊正想起一件事，轉頭吩咐道：“小何，你檢視一下，泰安黑甲軍幹掉了多少虛蟲？”

“是！”

一名戰士應了一聲，按住玄陣感應片刻，報出了一個數字：“九千六百五十隻虛蟲。”

儘管資深隊正預料到，數量絕不會少，可這個數字依然讓他大為吃驚：“這麼多？！”

另幾名戰士也咂舌不已。

“泰安的這幫戰士，只怕將靈葉之柄的蟲子清理掉了九成五以上。”

“以往的清掃任務，各個小靈境清理好幾天，一般也就殺掉五、六千隻虛蟲，這幫人不是一般的能幹。”

資深隊正揮了一下手，命令道：“上報總部‘赤焰山’吧，泰安這一次幹得太漂亮了，肯定會驚動總部。”

“是！”

*

結果確認完畢後，程瀚等人的待遇，馬上就不一樣了。

資深隊正表現得相當熱情：“程軍士，這一段時間你們應該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吧？

“現在正好是午餐時間，赤甲軍在附近有一個駐地，我讓人帶你們去駐地食堂吃午餐吧？”

程瀚從善如流：“勞煩。”

既然可以好好吃一頓大餐，誰又願意啃乾糧呢？

資深隊正叫來一名戰士，吩咐了幾句。

很快。

大批黑甲軍戰士穿過靈葉之門，跟著對方前往駐地。

許多戰士一邊好奇的觀看靈枝內的景象，一邊小聲議論起來。

“聽說以前完成清掃任務，大多數人連靈葉之門都不能進去，直接就被打發回去了。”

“這次赤甲軍居然讓我們進來，還讓我們去駐地吃飯，真是罕見得很。”

“我們泰安小靈境只用一天就完成了任務，還殺掉了這麼多虛蟲，這是實力換來的待遇！”

靈枝的結構，與靈葉之柄大不一樣。

前者的正中心，分佈著十餘條巨型管道，喚作——通天道。

之所以有這麼一個誇張的名字，是因為每一條管道，長度皆超過八千公里之巨，直徑超過兩公里。

它們貫穿整根靈枝，一直通往一根更粗的神榕分支。

由於這種獨特的結構，通天道自然成為了物流運輸的主幹道。

而赤甲軍的主要責任之一，便是維護通天道，清理其中誕生的異常生物。

程瀚等人行走在一條通天道內，恰好看到一長列貨運飛艇，從遠處接近過來，排著整齊佇列飛過去。

每一艘飛艇，長度超過一百五十米，飛臨眾人頭頂時，視覺壓迫力相當強。

一群戰士不自覺放慢腳步，仰頭目送著飛艇遠去，一張張臉龐上多多少少帶著震撼之色。

領路的一名赤甲軍戰士，笑著說道：“這一支運輸隊的規模很小，其實沒什麼看頭。

“如果一片靈葉完全長成，玄宮下令進行大規模移民，屆時可以看到由上千艘飛艇組成的巨大編隊，那副景象才叫壯觀。”

程瀚聽得一臉神往。

一千多艘大型飛艇一齊執行運輸任務，另一個時空也沒有出現過這種浩大的景象吧？

幾秒後。

程瀚忽然心有所感。

真炎殘印的神奇力量，讓他清晰的感應到，光的力量正在消退，而冥光的力量正在快速加強。

可問題是，現在是正午！

這是極度反常的現象。

程瀚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在心底呢喃道：“異神甦醒的節奏，越來越快了。”

幾個呼吸後。

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原本一片亮堂堂的通道，明顯變暗了一大截。

又過了幾秒。

光徹底消退了。

夜色籠罩了這一條通天道。

亦籠罩了這一方世界。

領路的赤甲軍戰士，忍不住感嘆道：“晝夜反轉，看來異神真的要甦醒了。”

程瀚微感吃驚：“你怎麼知道是異神？”

他本以為，異神即將甦醒是少有人知的秘密，沒想到一個普通的赤甲軍戰士都知曉得清清楚楚。

對方瞟了他一眼，答道：“玄宮昨天就將訊息通報下來了，赤甲軍的每一位戰士都知道。”

程瀚這才恍然。

他在心底自嘲了一句：泰安小靈境果然是鄉下小地方，訊息太不靈通了。

赤甲軍戰士取出一件手電筒狀的法具，“咔”的按了一下。

“噗！”

一團白光沖天而起，漂浮在了數百米高的天空。

方圓兩公里內，皆被照亮了。

此人收起法具，解釋了一句：“這是‘明光燈’，夜間巡邏專用的照明法具。”

一群黑甲軍戰士，盡皆無言。

赤甲軍的裝備這麼齊備，這種實用小型法具人手一件，泰安黑甲軍卻連見都沒見過。

真不公平！

赤甲軍戰士雖然沒有說什麼，可從此人的微妙神色來看，心底必然懷著強烈的優越感。

這很正常。

就好像城裡人看到山溝裡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難免會產生這種想法。

這時。

異變忽然發生了。

飛至一公里外的飛艇編隊，其中一艘飛艇忽然出現“嘶嘶”的聲響，高度亦開始緩緩下降。

赤甲軍戰士愣了一下，面色大變：“多半是晝夜顛倒，那邊出現了一隻‘鬼夜梟’，這種詭異經常襲擊飛艇。”

此人立即轉過身，焦急的喊道：“各位，請幫忙對付鬼夜梟，救援……”

話未說話。

便被一聲極為尖利的嘯聲打斷了。

“嗚～”

一道紅光急速飆射了出去。

這赫然是一支散發著淡淡紅光的短矛。

而在旁邊，程瀚正擺出投擲的架勢，揮出的右臂尚未收回來。

顯而易見。

這一擊來自於他。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

短矛瞬間越過一公里距離，靠近了正在下降的飛艇。

在紅光的照耀下，可以隱隱看到，一隻黑乎乎的影子，閃動著一對翅膀，正貼飛艇的氣囊飛舞。

這無疑是鬼夜梟。

這東西注意到短矛的目標是自己，快速飛向另一側，試圖躲避攻擊。

赤甲軍戰士望著這一幕，微微搖了搖頭。

這一擊的距離倒是夠遠，可準頭真心不怎麼樣。

再加上短矛表面散發著紅光，隔著老遠就被怪物發現了。

太傻了！

下一瞬。

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短矛忽然爆成了一大蓬紅色光點，看著華麗之極，彷彿夜空中綻放的一朵煙花。

數十米外。

一道黑影悄然出現，無聲無息的射向了鬼夜梟。

赫然是另一支短矛。

“砰！”

短矛精準的擊中了怪物的胸腹，發出一聲爆響。

每一位戰士都聽得出來，這是殺傷力極大的內爆之法。

鬼夜梟無力的撲扇一下翅膀，徑直墜落而下。

以上種種，就發生在短短的一瞬間。

此時此刻。

程瀚才施施然放下右手，語氣透著一股蔑視：“一記簡簡單單的幻象，就騙過了鬼夜梟，這東西太傻了。”

赤甲軍戰士呆呆望著這一幕，忽然感覺自己才是小丑。

隔著一公里的超遠距離，輕鬆擊殺一隻難纏的鬼夜梟，這等高手在赤甲軍也不多見，可笑自己居然還在心底嘲笑人家。

到底誰才是傻子？

到底誰才是土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