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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章、御元指、玉虛鼎
在陸風一行人等候惠文禪師前來的時段裡,清修禪宗大門外又陸續來了五六波人。
他們的目的各不相同,有的是來解惑述說煩惱憂心尋求開導的,有的是來看望在宗內修行的親朋的,也有的是自身看破了紅塵想來避世清修的。
唯獨沒有來求醫和尋仇的。
沒有人來尋仇還能理解,可清修禪宗的禪醫貴為藥師界的‘靈魂聖手’,放眼整個大陸難道就沒其他靈魂受創的人來求醫了?
趁著惠文禪師還未來至,陸風朝清瘦女子打聽道:“不知貴宗禪醫救人都有哪些規矩?平日裡來求醫的人多嗎?”
清瘦女子皺了皺眉,“你連請禪醫救人的規矩都沒聽過?”
“不曾聽聞,”陸風恭敬道:“還請告知?”
清瘦女子解釋道:“我宗平日裡來求醫問診的病人並不多,很大原因便是因為我宗禪醫出手的規矩十分嚴苛,很多人來了,也不一定能請得動禪醫出手,故而很多傷勢不重的病人都不會大老遠冒險來求禪醫出手,寧願花更多的錢財資源去請俗世那些厲害的藥師出手。”
頓了頓,清瘦女子看了眼陸風懷中的冷破圖,繼續道:“一般來我宗求醫的,大多都是像你金蘭這般,有著外界普通藥師很難治癒的傷勢。”
陸風點頭,有些疑惑問道:“姑娘方才說‘冒險’是何意?莫不是求禪醫出手無果,你宗還會傷害求醫者不成?”
清瘦女子朗聲道:“禪醫雖說貫徹救世治人之道,但他們也都秉承著禪宗因緣之說,認為只有同自己有緣之人,方才會出手相救。畢竟,人之一命,上天註定,強行救人改命,易遭天譴。”
葉梵聽得臉色異常難看,忍不住諷罵道:“什麼狗屁歪理,不想救就不想救唄,拿什麼天譴說事,真要有天譴,那俗世那些仁心救世的藥師豈非都要死光了?!”
清瘦女子冷冷的掃了眼葉梵,面露不喜,暗自嘟囔道:“同為男子,怎差距如此之大,一個彬彬有禮溫文爾雅,一個張口閉口都讓人這般生厭!”
若是尋常勢力的女弟子面對葉梵這等質疑和諷罵之聲,定會反駁上兩句,但清修禪宗的弟子卻斷然不會。
她們主清修,重心境,早已超脫這等俗名非議,不會輕易與人爭執和辯論。
以老一輩禪師的話來講,那便是想更好的禪心入定,就減少與‘愚者’間的對話和爭執。
顯然,在清瘦女子眼中,葉梵無疑便是那所謂的‘愚者’了。
愚者在前,清瘦女子選擇了不再開口。
陸風接連詢問都得不到回應後,只好無奈笑笑,安靜的在旁等候。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後。
一名穿著黑白禪袍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男子束髮及冠,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形貌當的文雅,頗有幾分才子之氣。
外黑內白的禪袍,乃是清修禪宗,禪心入定,修行有成者的一貫扮相,能穿上這身行頭的禪師,基本已達心如止水之境,萬事萬物都很難影響到他們的心緒。
這類人,已然不拘泥於形,不拘泥於物。
毫無疑問,眼前看上去如文雅書生般的中年男子,應該便是清修禪宗的二長老,惠文禪師。
陸風在看到他出現的那刻,不禁有些出神,單看外形扮相,竟和他清河宗的一位師兄十分的相似,這讓他心中不由感慨,莫不是厲害的魂師,都喜歡這般乾淨文雅之氣。
“是你手中有著齋心禪木?”
二長老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低沉,說好聽些是成熟沙啞,說不好聽些就像是感了風寒的病患。
陸風迎向對方詢問的目光,從後者靜如水的面容上他完全看不出絲毫情緒。
對峙片刻,陸風率先沉不住,恭敬出聲:“惠文禪師,在下無意間尋得一塊齋心禪木,知其與貴宗有著莫大淵源,這廂願將其奉上,還望貴宗能替我金蘭診治一番。”
惠文禪師神色平靜,只是目光掃了眼昏睡中的冷破圖。
“她傷得很重。”
說話間,伸出兩根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朝著冷破圖眉心點去。
陸風知道對方此舉意在檢查,故而並沒有阻攔分毫,反而將冷破圖扶正了一些。
但葉梵卻被這一幕驚得險些叫出聲,手中原先悠閒轉動著的摺扇此刻也變得緊緊握在了掌心。
御元指!
“玉虛鼎果然真的在清修禪宗之內?!”
葉梵眼底深處透出一分衝動的慾望,原先他便已猜測九龍鼎之一,記載著靈魂一道的玉虛鼎可能在禪醫手中,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驚喜過後,葉梵臉色不由沉了幾分。
這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情,想從清修禪宗取走玉虛鼎,基本無望。
半晌過後,惠文禪師伸回手指,臉色依舊毫無波瀾,只是眉間微微蹙了一下。
“她這傷……我宗能醫治的禪師,眼下都不在宗內。”
惠文禪師搖了搖頭,“看來我宗與小主手中的齋心禪木,尚未達到該有的福緣。”
‘小主’二字,是清修禪宗修行的禪師對外來者的一概稱呼。
葉梵不滿的打岔出聲:“你不是連御元指都懂嗎?難道醫治不了靈魂傷勢?”
惠文禪師目光凝聚了幾分,掃了眼葉梵,“小主也為藥師?那便應該明白,靈魂類的傷勢,非尋常手段所能醫治。”
葉梵不滿道:“這我自然知曉,可你不是懂御元指嗎?這可是天底下治療靈魂類傷勢最強的手段了!”
惠文禪師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微微笑了一聲,“我非主修藥道,御元指並未精通。”
普通人的笑容或開心或激動又或得意,總會有著情緒表露,但惠文的笑,卻好似只是個表情一般,雖看似十分溫和,但卻感覺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
葉梵滿臉驚色,心中蕩起軒然大波,“輔修藥道,竟能將御元指修行至這般程度?”
惠文禪師方才的那一手,葉梵自問感受得很清楚,至少有著接近天魂境級別的精通度,就這還只能算輔修?
心中不由對清修禪宗更為高看了幾分,那份取鼎的念頭也消散了不少。
雖然沒能清晰感應得出惠文禪師的修為,但從他輔修藥道都能有如此造詣來看,其主修之道,必然有著不弱於天魂境的實力。
甚至,很有可能是一名達到天魂境後息的魂師。
聽到惠文禪師無力救治後,陸風神色陡然凝重了許多,不死心的繼續問道:“先前聽聞貴宗副宗主和大長老尚在宗內,可否請他們出來一治?”
惠文禪師平靜道:“副宗主在閉關是斷不可受打擾的,恆怡禪師雖說修行的禪醫一道,但她很少見客……”
陸風打斷道:“很少見客,也就是說還是見客的,可否容晚輩前去叩見一二。”
為表誠意,陸風直接將‘準備好的’齋心禪木取了出來。
哐當~落地。
一聲輕響傳出,一截實心大木塊就這般隨意的擺放在了地面之上。
比之先前展示的那一小塊,不知大了多少倍。
惠文禪師至始至終毫無波瀾的臉上,這一刻終是有了變化,嘴角莫名一抽,眼中止不住的透出欣喜之色。
邁步上前,摸著巨大的齋心禪木塊,有些失態的出聲:“這……你……你竟有如此大的一塊!”
陸風平和的笑著,眼前這塊齋心禪木不過是他納具中的三分之一罷了,物以稀為貴的道理他還是懂的,貿然給予太多,只會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
如此大小,最為適當,既能滿足於清修禪宗維繫發展所需,又不至於讓得所有禪師人手皆有。
惠文此刻禪心已亂,神色也再無先前那般平靜,微笑著朝陸風說道:“小主帶來如此良物,已與我宗結下善緣,不妨多等上幾日,待我宗禪醫陸續歸來。”
陸風聞言,低頭看了眼昏睡中的冷破圖,眼中浮現一絲不忍,問道:“不知需要多久?”
惠文沉思了一瞬,直言道:“若是一切順利,再過十天半個月便可歸來。”
“十天半個月!”陸風神色一凝,當即打消等候的念頭。
雖說冷破圖的魂海暫時穩定了下來,但靈魂之傷玄之又玄,誰都不敢保證會不會突然惡化。
陸風也斷然不會讓自己的義妹承受這般折磨。
陸風躬身懇求道:“還請禪師帶我求見副宗主或是大長老。”
“副宗主閉關正處在最關鍵時期,斷然是無法見你的,至於大長老……。”
惠文禪師無奈嘆了口氣,沉聲道:“原本你將齋心禪木獻於我宗,衝著這份因緣,我宗絕大多數禪醫都不會再拿各自定下的規矩進行考驗,但大長老卻是宗內唯一的例外。”
一側的女弟子附聲道:“別說是你們這些外人了,就連我們宗內自己人都很少有人見過大長老。”
惠文尷尬一笑:“實不相瞞,就算是我,上次瞧見恆怡禪師,也還是在十餘年前。”
葉梵好奇出聲:“你們的大長老難道都不涉宗內之事的嗎?”
惠文沉默不語,只是深深的朝著宗門最深處看了一眼。
傳聞那裡住著一個瘋子,而恆怡的職責就是看守那個瘋子。
若非如此,以恆怡‘恆’字輩的輩分,早已成為宗主級別了,而不是還卡著長老一職。
惠文雖排二長老,但論輩分卻比之恆怡整整差了一大截。
當然,這些俗名稱呼他也從來沒有介意過,準確的說,每位禪心已定的禪師,都不會在意這等排名。
長老也好,宗主也好,都不過是為了應付外界的稱呼罷了。
良久,惠文朝著身側女弟子開口:“妙諄,你帶幾位小主先往待客軒休息片刻。”
妙諄連忙應是,恭敬的送走惠文。
陸風看著惠文去請示大長老,一顆心不由緊張了起來。
若是恆怡禪師拒不相見,該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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