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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15號深夜,衛燃駕駛著紅旗林場塗裝的安2飛機,在塔臺的指引下順利降落在了因塔的機場。
等到飛機在停機坪停穩並且熄滅了發動機,坐在副駕駛的達利婭老師拿出個小本子翻了翻說道,“現在說說你的失誤。”
聞言,剛剛放鬆下來的衛燃立刻又繃緊了身體。達利婭老師笑了笑,慢悠悠的說道,“和季馬一樣,傘降環節中,開傘時機過早,卡爾普對你們的要求是600米,但你在一千米的時候就開傘了。”
衛燃抽了抽嘴角,一千米和600米聽起來差了好幾百米的高度,但實際上前後僅僅只是幾秒鐘的區別,他寧願開早點,也不想開晚了拍在雪地上。
出於同樣的原因,季馬也選擇了提前開傘,只不過這貨的運氣實在不是太好,據阿里裡說,他最後落地的時候險些被一股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妖風拖著衝進篝火堆。
好在,不管季馬還是衛燃的這點兒小失誤,達利婭老師都沒有深究,而是繼續說道,“然後就是降落環節,剛剛如果不是我幫你穩著就衝出跑道了,自己想想原因。”
“遇上了側風,操縱方向舵的時候踩急了。”衛燃老老實實的答道。
“因塔馬上就要夏天了,到時候想在這裡的跑道起降會更艱難,尤其以後給它換上輪式起落架之後,操縱性也會下降。所以如果有時間,你最好趁著這裡的雪還沒有融化多練習一下。”
說到這裡,達利婭探頭看了眼身後機艙裡已經離開的卡爾普,稍等片刻後突兀的說道,“至於你的考核任務,不用在意卡爾普的態度,紅旗林場他說了不算。”
衛燃詫異的扭頭看著達利婭老師,只見後者笑了笑,“當然,他也是為了你好,並沒有什麼惡意。只不過他的方式比較....嗯...或許用粗暴來形容比較恰當,這是男人的通病不是嗎?”
衛燃沉默片刻,摘下掛在脖子上的通訊耳機,語氣誠懇的說道,“我只是不想成為殺人犯,不想以後必須隱姓埋名的活著”。
“沒有人會把你逼成殺人犯”
達利婭老師站起身,一邊往身後的機艙走一邊繼續說道,“當然,即便你最終選擇去完成考核,也仍舊可以透過已經學會的技能避免成為殺人犯。畢竟,這就是你來紅旗林場學習的目的不是嗎?”
目送著達利婭老師離開機艙,仍舊坐在駕駛位的衛燃掏出兜裡的那兩張a4紙以及老式按鍵手機,思索片刻後無奈的嘆了口氣。
鎖上飛機的艙門,衛燃拿著不多的行李走向候機大廳,趁著航班起飛前的片刻時間,買了一張由喀山飛往芬蘭的機票。
只不過,他這次去芬蘭,除了把早已經改好的流水賬式劇本送過去之外,更主要的原因也是為了從那邊轉機飛往德國,再從德國前往奧地利的維也納,去完成尼古拉拜託他的郵差工作。
之所以兜這麼大的圈子,自然是為了免得引起卡爾普和達利婭老師的注意,畢竟當初尼古拉先生很直白的提醒過他,這件事要瞞著他們。
等到飛機落地,早已過來的等待的拉爾夫立刻迎了上來。讓衛燃哭笑不得的是,這才短短半個月不到,原本文質彬彬的拉爾夫竟然也像半個月前剛見到季馬時一樣,變得鬍子拉碴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甚至他的身上,還殘存著濃郁的硝煙味。
“拉爾夫,你這是怎麼回事?”衛燃將裝有劇本的優盤遞給對方好奇的問道。
“還能怎麼回事?”
拉爾夫將優盤揣進兜裡,順手揉了揉亂糟糟的頭髮開始訴苦,“這半個月我過的簡直生不如死,每天連五個小時的睡眠都沒辦法保證。”
“為了那部電影?”
拉爾夫聞言苦笑著點點頭,“亞歷山大先生已經幫我們湊齊了需要的所有道具,而且還請來了一位導演,現在所有人都在試鏡尋找合適的角色。”
“都有誰確定了?”衛燃跟著對方走進機場的休息室問道。
“亞歷山大先生飾演賈森醫生”
拉爾夫一屁股坐進鬆軟的沙發,“阿歷克塞教授飾演馬克拉老爹。安迪依舊飾演科農先生。”
“阿歷克塞教授演馬克拉老爹?”衛燃瞪圓了眼睛,“你呢?拉爾夫,你負責哪個角色?”
“一個叫弗洛裡計程車兵”
拉爾夫疲憊的說道,“另外,安迪正在讀高中的兒子飾演年輕時候的卡爾先生。還有那些傷員,都是安迪找來的朋友負責的。維克多,如果你有時間,我建議你一定要去現場看看。天吶!這些業餘演員湊在一起,簡直是一場堪比奧地利落榜美術生走進德國啤酒罐一樣的災難!”
“算了,我就不去了。”衛燃想都不想的便搖頭拒絕,“我還要去維也納呢。”
“已經幫你安排好了”
拉爾夫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張飛往慕尼黑的機票和一張名片以及厚厚的兩沓現金遞給衛燃,“等你到了慕尼黑之後,直接給這個人打電話就可以,他叫馬克,是畫廊的員工,到時候他會親自開車把你送到維也納。”
“謝謝,你可幫了我大忙。”衛燃趕緊接過了機票、名片以及找對方換的現金,這些才是他繞道來芬蘭的主要目的。
“該說謝謝的是我才對”拉爾夫拍了拍裝有優盤的上衣口袋,“其實你直接用郵箱發過來就可以,沒必要專程跑一趟的。”
衛燃冠冕堂皇的答道,“順便來看看能幫上什麼,就算幫不上,也能讓你找個機會休息一下。”
這隨口的一句話,卻讓拉爾夫像是遇上了知心姐姐似的繼續大倒苦水。衛燃索性當做在聽單口相聲,憋著笑聽著對方的“哭訴”。
直等到衛燃搭乘的航班開始即將開始檢票,他這才告別了依依不捨的拉爾夫走進了安檢口。
當天晚上,飛機安平的降落在了德國南部城市慕尼黑,衛燃也在接機口外面找到了那個叫做馬克的畫廊員工。
跟著對方鑽進一輛舒適的商務車,沉默寡言的馬克啟動車子之後徑直開往了奧地利的方向。兩地間400多公里的距離,馬克駕駛的車子跑了將近五個小時這才抵達了目的地。
等到車子開進維也納城區,中途在車上睡了一覺的衛燃示意馬克找地方等著,而他自己則像個普普通通的揹包客一樣,脖子上掛著個復古味十足的雙反相機漫無目的的在街頭閒逛著。
直到確定沒有人跟著自己,他這才鑽進一棟寫字樓的洗手間,用路上買來的東西和提前帶來的假髮給自己換了張臉,隨後又取出了行李箱裡的衣服換上,最後這才拿出一直放在食盒裡的《懺悔錄》以及在芬蘭登記前放進去的現金揣進了風衣兜裡。
將空蕩蕩的行李箱留在原地,換了一身白領裝扮的衛燃拎著剛剛買來的公文包走出了寫字樓,抬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報出了尼古拉提供的卡片上記載的地址所在的街區。
半個多小時之後,計程車停在了一條看起來頗有年頭的街道路邊。衛燃付清了車費,拎著公文包下了車,沿著路邊的人行道慢悠悠的往前走著,順便也留意著沿路的門牌號。
直到他路過一座看起來不算太大的學校之後,衛燃總算停住了腳步,而他的注意力,也放在了路對面的一家書店門口上方的招牌上。
這間書店看起來並不算大,古舊的木門邊上,那招牌卻是個卡通形象的紅色松鼠,這松樹此時正瞪著一隻幾乎比臉還大的眼睛,舔著舌頭將一隻爪子伸進樹洞,彷彿正從這洞裡掏出來些什麼,而在這松樹的腳下,則是幾顆散落的橡果和送塔。再看看木門的正上方,還用幾個花裡胡哨的卡通字型的德語寫著“樹洞書店”。
再次對比了一番卡片上的地址,他這才穿過馬路,推開了書店的木門。
這書店門臉不大,裡面卻有將近一百五十平大小,幾個實木書架錯落有致的擺放著。而在進門一側,還散亂的擺著一些木製的小椅子,此時正有幾個小朋友坐在小椅子上專心的看著手中的書籍。
進門的另一側木製櫃檯裡面,實木的高腳凳上坐著個看起來最多也就二十歲出頭的漂亮姑娘。
這姑娘的一頭短髮染的花裡胡哨,身上穿著一件凸顯身材的白色緊身t恤和一條肥大的牛仔揹帶短褲,兩條大長腿上的過膝長襪也是花裡胡哨的彷彿洗串了色,就連腳上穿的,也是一雙不倫不類的沙漠色高腰軍靴。
衛燃打量這如同紅腹錦雞成精的漂亮姑娘同時,後者卻像是沒看見他一樣,仍舊坐在高腳凳上,嘴裡叼著個棒棒糖,隨著頭上戴著的那碩大的耳機裡隱約傳出的狂躁音樂,有節奏的晃動著翹起來的二郎腿。
沒有急著上前打招呼,衛燃走到書架旁邊走馬觀花的看過去,這間並不算大的書店裡擺放的,幾乎全都是兒童讀物和一些只看厚度便沒了看下去的玉忘的大部頭名著。但這僅有的兩類書籍,無論哪一種都和櫃檯裡那姑娘的氣質有著明顯的矛盾感。
或許也正是因為合格原因,這間書店的顧客除了門口那些安靜看出的小豆芽之外,也只有零星幾個坐在角落沙發上,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看書的中年人罷了。
思索片刻,衛燃拿出風衣兜裡的《懺悔錄》,將那張卡片放在上面,走回門口的櫃檯邊,將其遞給了櫃檯裡的姑娘。
那姑娘心不在焉翻起白眼看了眼衛燃,這才一手拿起掃描槍,一手拿起那本懺悔錄準備結賬,可當她看到書本上那張平平無奇的卡片之後,卻立刻瞪圓了眼睛。
快速抬頭看了眼站在櫃檯外面的衛燃,這姑娘手忙腳亂的摘掉耳機,順勢把嘴裡的棒棒糖揪出來丟進腳邊的垃圾桶,深吸一口氣之後,故作平靜的用德語低聲問道,“找誰?”
“卡堅卡”衛燃以同樣音量的俄語低聲答道。
聞言,這姑娘皺了皺眉頭,再次拿起那張卡片以及《懺悔錄》,隨後朝衛燃勾勾手指,起身沿著櫃檯一側的木質樓梯,自顧自的走上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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