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擠滿了俘虜的操場上,幕布上仍在透過電影的形式展示著蘇維埃集體農莊裡的幸福生活。但在不遠處的醫務室門口,卻又是另一番光景。
出乎衛燃的預料,經過治療的摩根和布倫登走出來之後,送他們來的志願軍戰士卻並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讓德魯和克勞爾將他們二人領回去趕緊穿上衣服免得被凍著罷了。
可即便如此,摩根和布倫登臉上的恐懼卻並沒有消失,更是一路走一路哆嗦,臉上也寫滿了驚恐之色。
“嘿,你們兩個到底遇到什麼了?”克勞爾忍不住問道。
“魔鬼”
摩根哆哆嗦嗦的給出了一個明顯經過誇張的解釋,“一群魔鬼!他們差點吃了我們!”
“先回宿舍再說吧”德魯說話的同時,架起摩根的一條胳膊,加快腳步走向了宿舍。
只不過,當他撩開宿舍的棉布簾子的時候,卻立刻皺起了眉頭,而緊隨其後的克勞爾也抽了抽鼻子,“犬麻?”
“你們要不要來一支?”
仍舊躺在炕頭上的黑人傑克說話的同時還掏出了那個小鐵盒子顯擺道,“我買了不少呢。”
“你從哪買的?”德魯笑眯眯的問道。
“兔兒騎人,不是你們告訴我的嗎?”傑克說話間已經開啟了手中的鐵盒子,炫耀似的從裡面拿出幾顆用報紙卷出來的紙菸。
“黑鬼,快給我來一顆!”摩根說話的同時,已經和布倫登不分先後的朝著傑克伸出了手。
然而,還沒等這倆臥龍鳳雛碰到菸捲,傑克手中的盒子以及另一隻手上的幾顆紙菸便被德魯和克勞爾不分先後的搶了過去。
“嘭!”
不等傑克張嘴,德魯已經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緊跟著便捂住了他的嘴巴,順勢將手中那幾顆紙菸塞進了他的嘴巴里。
再看克勞爾,此時已經將搶到手的鐵盒子丟進了仍在燃著些許餘燼的灶膛。
“嗚!嗚!”被捂住嘴巴的傑克奮力的掙扎著,但很快,關上燈的克勞爾便一拳拳的砸在了他的肋骨和肚子上。
這場二打一的思想教育持續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直到傑克乾嘔著將強塞進嘴裡的菸草以及晚飯全都吐了出來,兩人這才先後停住了手。
一把薅住傑克的後脖領子將他按在腥臭的嘔吐物上,德魯一邊來回按著前者的腦袋在嘔吐物上摩擦一邊低聲警告道,“傑克,如果再讓我發現你沾染犬麻,下次塞進你嘴巴里的就是燒紅的木炭,聽清楚了?”
“聽...聽清楚了!快放開...快放開我!”傑克哀嚎著做出了保證,“我不會再碰...碰犬麻了,我保證,我不會再碰了。”
重重的在傑克的後腦勺上扇了一巴掌,德魯這才鬆開手,在前者的肚子上不輕不重的補了一覺。
沒管疼的根本站不起來的傑克,德魯等克勞爾開啟照明燈之後,神色不善的盯著目露驚懼之色,同時又摻雜著些許幸災樂禍表情的摩根以及布倫登問道,“現在說說你們的問題,從你們逃跑開始說。”
布倫登下意識的嚥了口唾沫,隨後指了指自己被包的嚴嚴實實的腮幫子。
“你來說”德魯將目光對準了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的摩根。
“我們想離開這裡,想回...”
“你們是怎麼逃出去的”克勞爾追問道。
“是...是...”
摩根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說道,“是晚飯之後一個英國人告訴我們往哪個方向逃比較安全的,後來飛機來的時候,我們就趁亂逃走了。”
“英國人?哪個英國人?”德魯皺著眉頭問道。
“我不認識”
摩根略有些慌張的解釋道,“他只是找我借了一顆煙,然後主動告訴我,如果想跑的話,往哪個方向跑比較安全,我甚至沒看清他長什麼樣子,但他的英國腔我記得很清楚。”
“繼續說下去”德魯面無表情的說道。
“後來...”
摩根嚥了口唾沫,“後來飛機來了,我們趁亂跑了出去,果然像那個英國人說的,那個方向根本沒有什麼防守。”
“你們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你們的東西呢?”衛燃忍不住好奇問道。
“後來我們經過一個小村子的時候發現了一輛腳踏車”
摩根苦著臉,語氣驚恐的解釋道,“布倫登想去偷那輛腳踏車,但是沒想到那輛車不遠的柴垛旁邊拴著一隻狗,然後我們就被那個小村子裡的人發現了。
他們追著我們跑了至少一英里,然後又像強盜一樣搶走了我們所有的東西,他們把我和布倫登綁在一顆樹上之後,一個女人還用剪刀戳穿了布倫登的臉。”
看了眼正在胸前畫十字的布倫登,衛燃憋著笑問道,“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你這個低賤的黑鬼,你是在笑我嗎?”摩根不滿的問道。
衛燃攤攤手,像是挑釁似的點點頭,“對,我就是在笑你。”
眼瞅著摩根就要動手,德魯面露無奈的再一次揚起拳頭揮了揮,直到摩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這才問道,“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摩根憋屈的答道,“被幾個華夏士兵救下來的”。
“我記得我清楚的和你們說過,不要相信英國佬的鬼話。”德魯無奈的嘆了口氣,“這裡有上千名俘虜,如果真的能跑出去,那些英國佬為什麼不跑?”
聞言,摩根張張嘴,卻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德魯,你不覺得慫恿他們兩個逃跑這件事似乎是在針對你嗎?”克勞爾突兀的說道。
“針對我?”德魯愣了愣,緊跟著便點了點頭,“說不定還真有可能。”
“能詳細說說嗎?”一直在看熱鬧的衛燃追問道。
德魯看了眼衛燃,又看了看頂著一臉嘔吐物,側躺在地上疼的直哼哼的傑克,以及臉上帶傷的摩根和布倫登,猶豫片刻後這才說道,“傑克,你去把臉洗乾淨,摩根,你們兩個先去把衣服穿上吧。”
聞言,剛剛還在地上捂著肚子哼哼唧唧的傑克立刻爬起來走向了不遠處的盆架,摩根和布倫登這倆白痴也趕緊將身上披著的毯子放在一邊,呲牙咧嘴的忍著身上的疼痛,穿上了之前他們不願意穿的戰俘棉衣。
等到這三個被收拾了一頓的蠢貨重新坐下來,德魯這才說道,“之前我和一些朋友跟英國人起了些衝突。”
“所以我們才是受害者?”摩根語氣不善的問道。
“算是吧”德魯攤攤手,“但我已經提醒你們不要相信他們的鬼話了。”
“我想知道具體的原因”布倫登艱難的開口說道。
“大概一個月前,我們的飛機過來騷擾的時候,那些英國人故意絆倒了我的一個飛行員朋友。”
德魯語氣平淡的解釋道,“他最後被我們的轟炸機丟下來的航彈炸死了,一起被炸死的還有兩個準備去救他的華夏士兵。”
“為什麼不找華夏人?”傑克小心翼翼的說道,“你不是說他們很公平嗎?”
“華夏人確實很公平,但他們又過於公平了,哪怕他們和我一樣傷心。”
德魯嘆了口氣,從兜裡摸出煙盒自顧自的點上一顆之後說道,“我沒有任何的證據能證明這件事,我甚至都沒有親自看到,我剛剛說的那些,甚至是那些英國佬在籃球場上主動和我說的。”
“德魯,他們為什麼針對你?”衛燃追問道,“我的意思是,他們為什麼和你故意做這種事,以及故意和你透露這件事?”
“最開始是我們的飛機過來騷擾的時候,用航炮打死了幾個英國佬,裡面甚至有個少校。”
克勞爾幫著解釋道,“從那件事之後,那些頑固的英國佬就開始針對美國的飛行員。恰巧有不少飛行員都是德魯的朋友,又恰巧德魯的拳頭很講道理。”
“你見過吉姆的”德魯繼續說道,“他也是飛行員,更是受害者,那些英國佬甚至會把犬麻偷偷藏在他的身上,然後再去華夏人那裡舉報他。”
“我相信那些英國佬做得出這種事情”
傑克篤定的說道,“我在工兵連的時候,我們隔壁的英國人就經常挑撥我們和白人的關係,如果不是我們那個白痴營長信了他們的鬼話,我們就能和白人混編在一起享受同樣的待遇了。”
“德魯,不如我們教訓那些英國佬一頓怎麼樣?”
摩根咬牙切齒的提議道,“我參軍的時候,我的爸爸媽媽把他們的婚戒送給我當作幸運符,但剛剛那兩枚戒指已經被那個村子裡的人搶走了,我總得從英國人的身上找回點什麼才行。”
“還有我的腕錶”布倫登艱難的說道,“那是我妻子給我買的結婚禮物。”
克勞爾愣了愣,和德魯對視一眼後問道,“那些東西對你們很重要吧?”
“我猜至少那兩枚戒指很重要”
剛剛被暴打了一頓,但此時卻像是沒事人一樣的傑克接過話茬說道,“在火車上我還在賭桌上贏走了那兩枚戒指,當時如果不是維克多,摩根說不定會吃了我。”
“太陽眼鏡也是他輸給傑克的”衛燃指了指掛在自己領口的蛤蟆鏡笑著調侃道。
摩根尷尬的咧咧嘴,“我以為能贏了你呢。”
“雖然我不識字”傑克頓了頓,得意的繼續說道,“但我在參軍之前,可是經常在酒吧裡靠撲克牌賺錢填飽肚子的。”
“現在不是討論你的牌技的時候”
德魯噴雲吐霧的說道,“我不想再和他們起衝突了,我可不想關禁閉,那滋味比嚴刑拷打還難受。”
見摩根等人滿不在乎的表情,克勞爾沒好氣的提醒道,“德魯在這方面絕對有發言權,他幾乎算得上整個營區裡被關禁閉經驗最豐富的人。”
“看來你已經被華夏人馴服了”摩根忍不住嘲諷道。
“和馴服無關”
德魯這次倒是罕見的沒有動拳頭,“遵守他們的規矩能讓我活的更舒服,所以為什麼不呢?如果不信的話,等你們嚐嚐七天的時間都一個人在一個房間裡不許出來,更沒有人和你說話,甚至連張報紙都沒有的時候就知道有多煎熬了。”
“這個混蛋曾經在一個月的時間裡被關了兩次緊閉,每次都是七天。”克勞爾繼續揭起了德魯的短。
“總之,你們如果想活的舒服點兒,最好別給自己惹麻煩,更不要給我惹麻煩。”
德魯認真的提醒道,“這個宿舍,以及隔壁的宿舍,除了克勞爾先生之外都歸我管。換句話說,你們惹的麻煩都要我來承擔。
我雖然沒辦法關你們的緊閉,但至少可以在關燈之後用拳頭和你們講講道理。”
稍作停頓,德魯緩和了語氣說道,“明天我會找營區的華夏教員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你們的戒指和腕錶要回來。當然,如果你們能拿出差不多的東西去換回來,或許可能性更高一些。”
聞言,摩根和布倫登對視了一眼,隨後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表情,他們這匆忙的逃跑沒能成功就算了,他們身上的東西可是被搶的只剩下一條短褲了。
但是很顯然,指望用短褲換回戒指和腕錶,可能性並不比他們成功逃跑高出多少。
“摩根,你的腕錶。”傑克突兀的從手腕上摘下當初在火車上贏來的腕錶還給了傑克。
見摩根一臉詫異的看著自己,傑克神色如常的從同一隻手的手腕上摘下了第二塊腕錶遞給了布倫登,“別誤會,我沒指望能和你們成為朋友。但這兩塊表對我並不算重要,你們如果能用它們換回來丟掉的東西,以後記得付錢就可以了,我本來就準備賣掉它們的。”
摩根和布倫登猶豫了片刻,最終像是兩隻蚊子似的,從嘴裡各自蹦出了一句簡單的“謝謝”。
“這老黑還挺聰明...”
衛燃暗暗嘀咕了一句,他能看得出來,傑克這慷慨的舉動裡面或許有善意和同情,但更多的,則是為了他自己能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活的舒服一些。
畢竟,這宿舍裡一共也就這麼幾個人,甚至如果忽略掉衛燃的話,相當於他自己和四個白人朝夕相處。
如果用華夏的老話來講,他這舉動完全就是打算用此時的雪中送炭,換以後自己遇到麻煩的時候,至少這幾個白人不會對他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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