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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7號,隨著天色放亮,建築內外的大喇叭裡也開始播放起了全蘇廣播電臺裡的新聞。
按照最初的時間計劃,今天是他們必須返回大本營進行補給的日子。當然,計劃最終只是計劃,在上一次進行最後補給之後,他們就已經決定在完成取樣任務之前不再回去了。
當然,原本昨天預定的,今天大家一起做出決定到底該離開還是繼續留下,也因為帕維爾博士的自殺,不出意外的被推遲了。
運輸車的駕駛室裡,被鬧鐘和廣播同時吵醒的衛燃打了個哈欠,昨天那個漫長的夜裡,塔拉斯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生活艙,甚至中途衛燃悄悄去看了幾次,可對方卻連位置都沒挪過。
要不是他手中時不時抬起來的香菸,衛燃甚至都以為塔拉斯也自殺了。
相比這個明顯有心事的年輕人,衛燃也在見到鐵皮櫃子裡的那份檔案之後有了一些新的收穫。
毫無疑問,這個科研團隊想轉移的那些資料就在那個大號的保險箱裡。甚至,他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肯定,也正是因為這些被暗中轉移的原始資料的存在,阿波利才會以駕駛員的身份出現在這個團隊之中。
可問題是,他們為什麼非要把資料轉移到這裡,既然主要目的是轉移資料,之前他們在進行的取樣工作又有什麼意義?
將這些疑惑最後梳理了一番,衛燃煩躁的撓了撓頭皮,這才推開車門,近乎強拉著塔拉斯離開車間,再一次走進了那棟廢棄建築。
好在,這些人雖然各個神情低落,但總算是還願意張嘴吃飯。只不過席間,所有人都默契的沒有談及有關到底該離開還是該留下的話題。
如此沉默壓抑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了12月19號這天,窗外的風雪卻開始愈演愈烈,甚至就連廣播訊號都受到了影響。
在試著切換當地的廣播電臺,並且從裡面聽到了即將出現特大暴風雪天氣的預報之後,連日來的壓抑氣氛卻也緩解了不少。
“我們必須離開這棟建築”
這些天一直躲在廣播站裡的阿波利斬釘截鐵的說道,“而且我們必須儘快把車間裡的物資換個地方,一旦暴風雪降臨,只有運輸車裡是最安全的。”
“我要帶上帕維爾老師”阿格萬格外認真的說道。
“動起來吧!”
阿波利掃了眼阿格萬,直接釋出了命令,“阿格萬,你立刻把帕維爾博士送到樓下,維克多,你去把運輸車開過來接上阿格萬和帕維爾博士。其餘人立刻去車間轉移物資,現在就開始吧!”
聞言,阿格萬立刻跑向了禮堂,衛燃也和其餘人立刻下樓,頂著愈演愈烈的狂風跑進了車間,而阿波利,則返回廣播站,拿上了那臺收音機,以及最近幾天一直藏在這裡的間諜電臺。
等到衛燃駕駛著運輸車停在樓下的時候,阿格萬已經揹著帕維爾博士的屍體等候多時了,而阿波利,更是不等衛燃推開駕駛室的車門,便已經將裝有間諜電臺的木頭箱子鎖進了工具倉,隨後又把手裡那臺大號收音機遞給了衛燃。
兩人幫著阿格萬把帕維爾博士的屍體送進貨艙放好,衛燃等他們上車之後,立刻驅動車子開到了車間門口。
“阿波利,這座車間真的會被暴風雪吹倒嗎?”根納季見阿波利駕駛室裡跳下來,立刻在狂風中扯著嗓子大聲問道。
“你敢賭嗎?”阿波利大聲反問了一句。
“當我沒說!”根納季立刻改換口風,推著滿滿一大桶燃油離開車間,直奔不遠處的那輛地標一樣的推土機。
在眾人的忙碌之中,一桶桶的燃油在推土機的一側圍出了一小塊空間,各種之前搬下來的物資,則被推在了裡面。
用鋼絲繩給外面一圈油桶進行了加固,衛燃也在阿波利的指揮之下,利用運輸車將那輛趴窩的履帶式火炮牽引車給硬拽過來。
最後加上運輸車本身形成一個把所有物資圈起來的三角形區域,眾人在阿波利的指揮下,齊心協力給運輸車的油箱加滿了燃油,隨後又啟動了貨艙裡的燃油發電機,這才合力將一大桶焦煤抬進了生活艙。
等到艙門關閉,風雪的呼嚎也被擋在了外面。可最後進來的阿波利卻一邊往鐵皮桶裡裝焦炭一邊說道,“駕駛室裡需要有人值守,免得暴雪把我們的車子埋起來,接下來你們有任何...”
“我去吧”衛燃說話間已經搶過了對方手中的鐵皮桶,“這種事情交給我就好。”
阿波利思索片刻,拿起另一個鐵皮桶,一邊從火爐裡往外轉移炭火一邊額外囑咐道,“維克多,時刻注意外面的情況,每隔四到五個小時,必須讓發動機啟動至少半小時的時間。”
“放心吧”衛燃接過對方遞來的鐵皮桶,轉身離開生活艙鑽進了駕駛室。
用那小半桶炭火引燃了駕駛室裡的鑄鐵爐子,衛燃在阿波利和熱心的沙裡普幫助下,在座椅後面的空間裡又額外囤積了兩大木頭箱子的焦炭和各種吃喝,這才送走他們關上了車門。
因為阿波利的指揮,這輛運輸車的前後車廂保持一個最小角度的夾角。
這樣一來,不管是駕駛室裡的衛燃還是生活艙裡眾人,都可以透過車窗看到被保護在中間的那些物資。
當然,如果能見度夠高,他們也能勉強看到對方,生活艙裡的阿波利,更是能輕而易舉的看到工具倉的位置。而衛燃願意主動來駕駛室裡值班,顯然也是為了搞清楚,剛剛阿波利送進工具倉裡的木頭箱子裡到底裝著什麼東西。
不過,眼下雙方都還能隔著車玻璃相互打招呼呢,自然不是偷窺秘密的好時候。
左右閒著無事,衛燃索性給搪瓷水壺裡裝滿了積雪,將其架在火爐上準備燒水泡茶打發時間。
也許是同樣擔心衛燃一個人在駕駛室裡無聊,還不等這一壺積雪化成水,頭頂的小喇叭裡也傳來了帶著雜音的廣播內容,以及眾人在生活艙裡發出的各種動靜。
下意識的探手摸了摸儀表盤下的微聲手槍,確定它還在原位之後,衛燃又試著扳動頭頂那小喇叭旁邊的開關,見它能順利控制喇叭的開關之後,這才讓它繼續保持著開啟的狀態。慢悠悠的脫掉了厚重的極地防寒靴,盤腿坐在座椅上,一邊耐心的烤著火,一邊等待著暴風雪的降臨。
短短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車窗外寒風的呼嘯已經越發的嚇人,甚至衛燃都能感覺到駕駛室在隨著狂風的吹襲在緩緩的搖晃。
除了風,外面的飛舞的雪花也愈發的濃厚,以至於衛燃一時間根本分不清幾乎蓋住擋風玻璃的雪花到底是被風吹起來的,還是從天上飄下來的。
伸手開啟了雨刮器和車窗的加熱功能,衛燃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靜靜的聽著頭頂喇叭裡,來自生活艙裡的各種聲音。
顯而易見的是,隨著車外的風雪越來越大,生活艙裡的氣氛反倒是越來越好,等到外面的天色徹底暗下來,阿波利在喇叭裡提醒他開啟全車所有的探照燈的時候,生活艙裡的穆拉特博士,甚至都已經開始教根納季演奏小提琴了。
只不過那宛若鋸木頭的動靜,也難免引來了一連串的起鬨,更讓衛燃忍不住想起了紅旗林場的藝術類課程。
不過,這與之前判若兩然的愉快氛圍倒也不難理解。畢竟,這場暴風雪來的可謂正是時候。正是因為它的存在,所有人都可以暫時不用去考慮到底該離開還是該留下的問題。更不用難以避免的聯想到,因為聽到他們私下討論這個問題而自殺的帕維爾博士。
他們在這邊享受暴風雪的同時,那個他們暫時已經不打算回去的營地,卻因為這輛代號十字鎬的運輸車陷入了些許的混亂。
大概一週前,自從那個名叫沙戈力的後勤官跟著去每天調撥物資的運輸車離開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甚至就在兩天前,其餘幾支勘探隊或者科研團隊也相繼終止所有的任務紛紛撤離。
也正是這個時候,本該回來的十字鎬號運輸車卻遲遲沒有回來,甚至就連那位曾被穆拉特和帕維爾博士暗中收買的通訊兵,也在負責人詢問的時候,告訴他剛剛失去了這輛車的無線電訊號。
連續等了整整兩天的時間,這片營地的負責人終於還是坐不住了,將手中僅有的幾輛運輸車全都派了出去,全力尋找那輛代號十字鎬的運輸車。
只可惜,自始至終,這僅有的幾輛履帶式運輸車,活動的範圍也沒超過距離營地50公里之外的距離。
幾乎在同一時間,那個名叫沙戈力的後勤官,也從一輛剛剛停靠在泰舍特站的運煤火車的車廂裡離開,在夜色中悄無聲息的走出繁忙的貨運站,混入了城區邊緣,一家緊挨著電報局的旅館裡。
這座建立在西伯利亞鐵路和南西伯利亞鐵路以及貝阿鐵路的交會處的城市可謂西伯利亞最重要的鐵路樞紐。所以即便是蘇聯名存實亡的訊息鬧得人心惶惶,但所有人卻都沒閒著,反倒讓這裡更加的忙碌起來。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一身鐵路工人打扮的沙戈力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便鑽進了這間小旅館頂樓最角落的一個房間裡。
根本沒有開燈,沙戈力從兜裡掏出個巴掌大的手電筒開啟將這房間粗略檢查一遍,隨後立刻掀開床板,從下面抽出了一個土黃色的金屬箱子。
抱著這箱子走到靠窗的桌子上,沙戈力匆匆看了眼24時制腕錶上的時間,隨後以最快的速度開啟了箱子,架起了一臺雨燕km型間諜電臺。
在滴答滴答的電碼聲中,沙戈力以最快的速度發出了一條訊息,然而,這條訊息卻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根本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不死心的再次發了一遍訊息,沙戈力在片刻的等待過後,立刻將電臺裝進行李箱,在夜色中再次返回車站,以鐵路工作人員的身份,順利登上了一輛途經伊爾庫茨克的貨運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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