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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幹部,沒有一丁點兒貪腐意識的,不多;真正成為大貪或鉅貪的人,不多;沒有基層經歷一步登天的,不多;慾壑難填而不被繩之以法的,不多。
四十七歲當上舒秀市紀委書記幹了四年還在這個位置上的喬光榮,與前面的四個“不多”有多大的關聯呢?
細細思量,掐指算來,喬光榮的從政步履,就是這四個“不多”的詮釋。
剛從大學畢業走上工作崗位,喬光榮還沒有進縣城某局的辦公室,腦子裡就轉悠開了:一上班雖然只是秘書,卻是幹部身份,等有了實權的實職,做一個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絲毫也不貪的人!緊接著他就笑了,笑裡的真實的意思是:有可能。
喬光榮在市委常委市紀委書記的位子上還未乾完五年,就成為貪汙受賄數千萬元的鉅貪被雙規被囚禁,一審判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後又被判死刑立即執行。這樣的幹部真是不多。
縣城裡的局,正局級,是正科級;辦公室主任,是正股級;秘書呢?沒級。
然而,喬光榮就從秘書這個沒級的幹部幹起,半步半步地往前升檔,一步一步地向上邁進,剛到十年,就當上了另一個縣的縣委副書記!又過了十年,成為舒秀市的市紀委副書記!三年後,坐上了舒秀市委常委市紀委書記的“寶座”!
“寶座”兩個字是他後來成捆成捆的摟錢十分興奮時自封的。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專管查處領導幹部貪腐的紀委書記,腦子裡竟然早就有句眾所周知的“名言”:“有權不用,過期作廢!”為什麼會這樣呢?當然是多種因素制約的結果,也是他後來走入不歸路的誘因。
喬光榮是誰?
據說他是魏蘭花的兒子。
據說他是魏蘭花雙胞胎之一的兒子。
據說他是許德陽的弟弟。
據說他是比許德陽小几十分鐘的親弟弟。
他是孫清雅的初戀情人。
他是為了攀高枝狠狠拋棄孫清雅的男人。
他是許高度的父親。
他是和孫清雅熱戀時播下種子的男人!
除了與孫清雅熱戀後同居後來為了投靠有背景的新情人而執意離開孫清雅的事,喬光榮什麼都不知道。
孫清雅被喬光榮拋棄後,見到了長相和喬光榮相像的許德陽,又驚又怕,轉身想跑時滑倒摔傷,被許德陽背到旅館佔有了。說是許德陽對她用強並不準確,因為她雖沒有完全清醒,卻知道在被喬光榮從縣城帶到舒秀市後被拋棄僅半分鐘,又來了一個喬光榮,或喬光榮又回來了,或又一個喬光榮來了!讓她迷惑不解驚慌失措而又喜出望外歡欣鼓舞……當她十分清醒後,只覺得許德陽是她的救命稻草,她以極快的速度,想方投法全身心地攀上了他,才算讓她這個一度心如死灰的女人,有了點兒亮堂的天地。不然,她一定會尋死覓活的……說實話,懷孕後,她也不知“愛情”的結晶到底是喬光榮的還是許德陽的,因為她和他們兩個先後有那事的間隔時間很短。當然,喬光榮的可能性最大,因為畢竟是他和她先在一起的,而且,在一起的次數遠遠大於許德陽。生下許高度後,她很惶恐,生怕出現差池。但看著越來越像喬光榮也越來越像許德陽的許高度,心底裡那種無法言狀的緊張的情態,才慢慢沉靜下來。喬光榮從此銷聲匿跡。許德陽給了她好多年的溫馨。後來,許德陽做生意發了,全家都住到了別墅,許德陽人也野了心也花了。但她並沒有同他鬧。她一直覺得對不起他,是她先錯了,沒有把純淨的身子給他。從許德陽的角度看,他才沒有想那麼多呢!喜歡就是喜歡,愛就是愛。至於喜歡的女人愛的女人和他步入洞房前有沒有瑕疵,那又算得了什麼呢?更何況自己早就和許多女人有了那事不是童男子了,為什麼會要求女人一定是處呢?他後來越來越重的花心,與孫清雅感情好不好沒有多少關聯。說實話,他很愛孫清雅,也很愛別的年輕漂亮的女人。二者不應該矛盾,並駕齊驅雙管齊下最好。但他知道,愛情是自私的,對女人尤其如此。所以,他在外面,儘量悠著點兒,使飄揚著的彩旗不至於太彰顯。以免讓妻子老媽妹妹姑姑她們過於難堪。
當喬光榮在舒秀市的傳媒上露面時,孫清雅才真正知道他當初狠心拋下她的目的。但那麼長的時間過去了,她也把對他的怨恨化解到微不足道的地步了。她和他畢竟真心愛過,她的初吻,她的處女的身子,給的都是他啊!雖然時間不長,但是,一個女人,一個把初戀看得很重的女人,初吻和初夜實在是太重要!而且,她一直引以為榮的兒子許高度,在她的潛意識裡,是喬光榮的!不是許德陽的!
在關注喬光榮的時間裡,孫清雅晚飯後坐在電視機旁的時間就越來越長了。而且把熒光屏裡閃動著的影像,大多定格在了本地臺上。這兒是喬光榮常常出現的地方啊!
有時候,喬光榮的出鏡率很高。在那個時段,孫清雅就會著了魔似的不動聲色地追著看。她原來喜歡在大客廳裡和大家一起看電視,一邊看一邊說,一邊笑一邊鬧,氣氛融洽,也不孤寂。現在不一樣了。她找理由自己在臥室裡看了。只要有喬光榮出彩的地方,她還會錄製下來,反覆地看。有時候看得出神入化,就像神經了似的。在許德陽尋找各種理由徹夜不歸她難耐寂寞時,看喬光榮的片子,就更是一種習慣了。有時候看著看著,她的眼淚就靜靜地流出來了,痴情的目光凝聚在影片裡喬光榮的身上一動不動。有時候看著看著,她會躺在床上用被子蒙著頭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地哭,肝腸寸斷地哭……
愛情是個什麼東西?感情是個什麼玩意兒?
當年,喬光榮說愛她,說得十分懇切非常深情。但是,轉眼之間就變了,變得十分冷酷非常無情。可她這個女人,離開他這麼長時間了還想著他,是不是自己太賤?有情反被無情拋,無情卻被有情思。
為什麼啊?她回答不出,也不想回答。固執的念頭在心裡旋轉著,差點兒影響了她的健康。
在電視上關注喬光榮一年以後,孫清雅心裡越來越放不下他了。她已經不滿足於看到虛浮的他,她要看到或觸控到真實的他!甚至,她還幻想他很可能像她對他一樣,情感尚存。她的年齡不小快五十了,生理上的渴求與年輕時比減弱了很多,而且在許德陽對她熟視無睹的情況下,激情的慾望也壓抑太多。表面上看,她對男人沒多少興趣了,實際上並非如此。每當夜晚降臨,許德陽不在家或身邊的許德陽對她不加理睬或獨自睡眠長夜難熬時,對男人的渴盼,好像火山爆發,彷彿海嘯狂飆,讓她既感到興致勃勃又覺得生不如死!
有錢好辦事。孫清雅有錢。她也不要用許德陽給她的錢,僅她自己的工資獎金等等收入,就是一筆不少的錢。她拿出一部分來,請了個熟悉又放心的人,暗暗對喬光榮進行了觀察和跟蹤。很快,她就對喬光榮本人和他的家庭瞭然於胸。
歐陽和平問許德陽:“你看電視上常常露面的市紀委書記喬光榮和哪個男人長得有點兒像?”許德陽說:“這話要反過來說:喬光榮和哪個男人有點兒像。”歐陽和平說,“你這話要放在那個時期,非得把你歸入壞人一類不可!你對喬光榮再有意見,也不能這樣啊?畢竟他是還在臺上的市紀委書記嘛!”許德陽說,“這樣是輕的,你沒聽到有人說,不少剛烈的幹部國營公司的負責人甚至是民營企業家,早就摩拳擦掌,想對著喬光榮的胸膛或其它要害部位狠狠地揍他一頓!”歐陽和平乜了許德陽一眼,用不相信的語氣說,“真的?他能混到這種地步?誇張吧?”許德陽笑道,“也就是你,別人問我,我理也不會理的。作為市級領導,他簡直民怨沸騰!”歐陽和平擺手說,“你那話,真是有點兒誇大其詞。哎,別跑題!我問的是你和他或他和你為什麼長相有點兒像?不,細看的話,像得很!”許德陽笑道,“前後矛盾。前面說的是‘有點兒像’,後面又說‘像得很’。”他嘻嘻哈哈地說,“像又如何,不像又怎樣?你沒聽說有的國家有替身總統嗎?你沒聽講演員演戲時有替身演員嗎?除了雙胞胎,長得像的人還是有的,只不過很少……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更何況你要認真地看仔細地瞧的話,我這眼睛、雙眼皮、眉毛、嘴巴、鼻子、胸脯、大腿等等,比他的可要性感多了!不然,能有那麼多美麗的女人青睞我?或者說我只要對美麗的女人一主動,她們就很容易對我露出笑臉呢!”歐陽和平說,“喬光榮沒有情人?”許德陽說,“別說,他對女人,還真不怎麼濫情。就是把錢看得太重了。”歐陽和平說,“看來,你對他還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他沒找你的茬吧?”許德陽笑道,“無可奉告。”
有些幹部不會算賬。
政治賬,經濟賬,生活賬,幸福賬,自由賬,家庭賬,家族賬,等等。
在中國,每年都有少數領導幹部被雙規,被撤職,被判刑甚至被槍斃。這裡面有太多的原因,但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這些幹部不會算賬。大賬,不是小賬。
政治賬第一,是綱:中國人是十分看重一個人的職位的。在高位上或有上升高位趨勢的人,受人尊敬,讓人追捧,被人仰慕,光宗耀祖。這樣的幹部如果因為貪婪或其它錯誤被繩之以法,那可就太不值了!政治前途沒有了,成了階下囚了,還有經濟上的收入嗎?還有生活上的富裕嗎?還有幸福的好日子嗎?更失去了極為寶貴的自由!家庭裡的所有人都會蒙羞,家族裡所有分支的人都抬不起頭。也可能這種狀況會延續很長的時間,一代人,十幾年;兩代人,幾十年,都說不準或更長。總而言之,政治賬實在是太重要了!不會算政治賬的人,當幹部不是當不好就是當不長。
喬光榮就是這樣的男人。
當他被押赴刑場執行死刑的時候,他是否想到自己的政治賬算得太差了或根本就沒有算過?這是後話。
喬光榮的妻子楊雲霞的父親曾在省裡擔任過重要職務。喬光榮能狠下心來拋棄長相俊美的孫清雅娶相貌也不差卻不能和孫清雅比的楊雲霞,目的是:政治上有靠山,職務上升遷快。
職務上來了,待遇優厚了,前景燦爛了,人前英雄了,人後雄鷹了。為什麼又要貪那麼多的錢而最終把自己葬送了呢?這裡面有不少彎彎繞。是客觀因素引起的,是主觀因素決定的,也是偶然因素催化的,性格因素促成的。
不管是哪種因素,喬光榮確實明裡暗裡說過“有權不用過期作廢”的話。這話裡有著非常豐富的內涵,他能說出這種沒有水平的話目光短淺的話,他的落馬,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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