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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釗則跪在正中央,面露苦色,頓首道:“皇上,臣也要檢舉臣女,李諫官所言傳出詛咒華國皇族滅亡的一方書齋,便是臣的女兒葉姝華的!這便是傳出此等言論的畫冊,在畫冊扉頁便寫著那些逆悖之言!”

他說完從懷中掏出畫冊,置在頭頂。

待齊公公從他手上接過畫冊,他才叩首,再道:“臣與逆女為父女,本是一體,懇請皇上責罰。”

他話雖如此說,語氣卻絲毫沒有驚懼之色,似是篤定,皇上絕不會責罰他一樣。

龍椅之上,皇上眼底頓時浮現一層陰霾,面上神色未動,卻如看似平靜的海面。

內裡波濤翻湧。

齊公公走近,開啟畫冊扉頁,目光剛落到右下角上一串小字,看到衰字時,皇上便勃然震怒。

大手一揮,直接將畫冊甩到地上。

這一動作驚得眾人紛紛跪地叩首。

“好個葉姝華,竟真的如此膽大!”他沒想到葉姝華竟然真的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詛咒皇族!

從古至今,還沒有一個人敢如此行徑!

這讓他瞬間想到了葉姝華剛出生時,算命先生所出的預言,說她生來就帶了極重的煞氣,是個十足煞星,可殃及國運皇族。

如今再結合她這次所行之事,恐怕當時算命先生所言真的會一語成讖。

想到這兒,皇上心中更加驚恐,此時無比後悔,當初她和方栩鬧和離時,自己為何會對她生出憐憫!

像她這種煞星禍害,死了都是活該的,自己為何會憐憫她!

“葉姝華呢!怎麼還沒壓來!”他大怒,眸底裡都是難以掩蓋的懊悔和厭惡。

“父皇息怒,兒臣已經命李素前去葉府了。”

太子拱手上前一步道,餘光瞥了一眼跪在一側的葉釗,又抬額瞧著坐在龍椅之上,又驚又怒的皇上。

暗自笑了笑,他最瞭解父皇了,沒有一個皇上能容忍一個敢詛咒皇族的人,而且他的父皇更是不能忍。

因為父皇是最信這些命格倫理的,尤其是從一出生就被算出是煞星禍害的葉姝華。

葉釗今日鬧出大義滅親的事,他確實意外,不過,看父皇那樣子,九成的怒火應該都會倒向葉姝華。

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只要葉釗的官位能保住,葉姝華會被如何處置他並不關心,左右他沒辦法拿她交換餘家兵權,也就無所謂了。

太子話音剛落,李素便壓著葉姝華進了御書房。

皇上看著進來的葉姝華,依舊一身素白衣衫,眉眼清冷淡雅,可這次看向那與長公主更像了幾分的眉眼,卻沒了半分憐憫和愧疚。

“你個孽障,竟敢公然詛咒皇族,是嫌你自己的煞氣不夠晦氣嗎!還不快認罪!”

皇上還未發話,跪在地上的葉釗使勁拽住她的胳膊低吼。

隨著話音落,撲通一聲,葉姝華結結實實跪在了地上。

骨骼磕在地板上的聲音,格外脆響。

葉姝華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水眸登時瞥向葉釗。

葉釗本來氣勢洶洶,但在看到葉姝華的眼神,氣勢不自覺弱了下來,眼神慌忙閃躲,下意識鬆開了手,跪坐在一旁。

心裡卻暗腓,再瞪他她也是快要死到臨頭了!

詛咒皇族之事,等同於挑戰皇權,雖說按律要滅九族的,但他是大義滅親,又毫不知情,還有太子保他,他還是戶部尚書,身居要職。

皇上就算再惱怒也不會殃及到他,所有的怒火只會都落在葉姝華頭上。

這次,她必死無疑。

其實一開始玉兒告訴他此事時,他還沒想將此鬧到御前的,只要她回到之前那般,任他擺佈,她身上也還有一點可利用的價值,他也不想讓她死的。

但誰讓她看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次次拿郡主身份來壓他。

葉姝華緩了一會兒,調整好跪姿,道:“我沒有罪,為何要認?”

她的聲音清冽似山間流淌的泉水,流入眾人耳中。

驟然間,周圍氣溫直降冰點。

眾人驚覺脊背發涼,頓時屏住呼吸偷瞄向皇上。

只見皇上面上如覆了一層冰霜,陰寒得駭人。

太子喉嚨滾動了幾下,上前大著膽子道:“你的書齋所售賣的畫冊扉頁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難道你還想抵賴不成!”

其他大臣都默不作聲,面對皇上震怒,都不敢發一言,生怕怒火殃及自身。

同時除了餘振國,其他兩人都唏噓,葉姝華竟然如此膽大,證據確鑿還不認罪。

葉姝華神色淡然,眼眸平靜如水,不懼皇上怒容,聽到太子所言,視線落在不遠處被丟在地上的畫冊。

她俯身拿起畫冊,開啟到扉頁處,看到右下角一串小字,抿嘴淡淡一笑。

她一笑,太子葉釗白維生李諫官都愣了,死到臨頭了她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她不會是魔怔或者瘋了吧!

皇上聲音沉冷無比,目光犀利,一聲怒吼道:“葉姝華,你可知罪!”

葉姝華仰頭,平靜的目光對上皇上凜冽的眸子,恭敬回道:“皇上,臣女不知道,在畫冊上寫華國康泰,永盛不衰的祝詞,何罪之有?”

她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了。

尤其是葉釗。

什麼祝詞,明明就是詛咒之詞啊!

他滿臉寫著不信,恍惚了一瞬,又伸手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畫冊,朝那行小字看去。

果然,八個字赫然躍入眼簾。

華國康泰,永盛不衰。

每個字都像是帶毒的鋼針,直接透過他眼瞼刺入他心臟。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是這樣!

他入宮前明明特意檢視了的,寫的就是詛咒皇族的狂悖之詞啊!

皇上也愣了,看著葉釗那不可置信的神情,他這才意識到不對勁,立馬示意齊公公再去拿畫冊。

最初葉釗遞上畫冊時,他其實也沒看清那串小字內容,只依稀看到一個衰字,當下就怒火攻心,將畫冊甩了出去。

正想著,齊公公將畫冊呈了上來,他這才看清那串小字,正是葉姝華所說。

同時,李素再次開口道:“啟稟皇上,應太子吩咐,來時屬下已經將一方書齋的畫冊盡數收集了回來,上面每一本畫冊,都沒有逆悖之言,均與這畫冊一樣,是祝國詞。”

李素說完,便揮手,兩個侍衛抬著一箱子的畫冊呈上,幾名小公公分別查驗,很快查驗完,確實如李素所說。

李素的話似石錘落地,更加證實了葉姝華沒有做謠傳中的詛咒皇族之事。

也更讓除了餘振國之外的臣子,心尖猛地顫抖起來。

尤其是太子和葉釗。

太子懊悔惱恨,葉釗不是說所有畫冊都有逆悖之言嗎?怎麼又都沒有了!

皇上的怒火不攻自破,面上的冰霜也如被春風拂過,了無痕跡。

只在眉宇間留了幾分疑惑。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皇上目光沉肅而威嚴,掃向葉釗李諫官等人。

李諫官忙跪地叩首,額頭死死抵著地板,半個字不敢出聲。

太子更是不知道其中緣由,他來此也不過是在定葉姝華罪時保他一二,而現在他還覺得是葉釗耍了他。

不然他也不會特意囑咐李素多此一舉,最後這錘子卻是直接砸到了自己腳上!

白維生是個老奸巨猾的,本來在彈劾葉姝華時,就只是搭了個腔,現在葉姝華並沒做任何逆悖之事,他更是不會出聲了。

餘振國身為內閣首輔,藉著漓國使臣之事來御書房本就是來看戲的,這件事更是與他沒任何關係。

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葉釗身上。

葉釗此時又驚又懼,後衣領及後背早已浸溼一片,豆大的汗滴還在順著耳後根不斷往外冒。

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本是證據確鑿的,現在卻出了差錯,他也很想知道這究竟是為何。

此時屋內再次陷入寧靜,靜得可怕,似有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皇上這會兒心緒慢慢靜下來,才細細捋著這整件事情。

先帝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他雖然沒經歷過殘酷的奪嫡之爭,便順利登基了,但該有的心計謀略也是有的。

一開始被怒火衝昏頭腦,根本沒細想其中算計,更沒細想葉姝華本就是皇族為何還會詛咒皇族。

但現在冷靜下來,才發現諸多疑點,而這整個事情也許都是一場預謀。

至於預謀者是誰,不言而喻。

上次和離之事,葉釗都能眼睜睜看著方栩打死葉姝華,可見他是真的討厭她。

皇上眉頭不自覺又壓低了幾分,看向葉釗的目光更加凜冽。

葉姝華見是時候了,便朗聲開口。

“啟稟皇上,其實壓根就沒有人做出詛咒皇族之事,只是有人想要陷害臣女罷了。可奈何對方做事滴水不漏,臣女也未能查到陷害之人的丁點線索。”

話音落地,幾位大臣和太子包括皇上,對於她口中的陷害之人是誰都瞭然於胸。

李諫官和白維生以及太子自是不會點明的。

皇上則獨獨瞟了一眼太子,最終也沒說什麼。

葉姝華將皇上神情盡收眼底,神色未動,只餘光閃爍了幾下,便繼續道:“但臣女知道葉大人這麼急著大義滅親,想要坐實臣女的罪名,其實是因為臣女母親的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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