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左右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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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堅一直都知道，妹妹龐琳大道必爭的終極目標，就是那頭沉眠龍窟的老雷龍。

龍窟不滅，老雷龍不死，龐琳永遠難以晉升真神。

就好比十級玄龜沒確認死亡之前，這頭遲暮的巖熊，窮極一生也無望衝擊妖神那般。

在他沒踏足聖靈大陸前，他不知龍窟對妖族意味著什麼，不明白那頭獨斷雷霆大道萬年的雷龍，究竟有多麼大的威懾力。

他原本以為，真神足以壓制雷龍，以為雷龍會忌憚有真神坐鎮的人族勢力。

畢竟，聖靈大陸處在第二界，而非煉獄之巔的第一界。

來到了這裡，他才知道他錯的很離譜。

沉眠龍窟的那頭老雷龍，即使許久未曾露面，他恐怖的影響力還是深入到了每一位妖族的靈魂！

白狸妖王，乃是新生代的妖族奇才，龐堅不久前才體悟到她的可怕。

敵人的敵人，或許能成為朋友。

為了妹妹龐琳的大道，為龍窟和老雷龍埋下一個仇恨的種子，他很樂意去做。

為此，他甚至可以忽略白狸先前對他的出手。

……

“喀嚓！”

一棵老樹的枝幹，被白狸妖王的小爪踩斷。

她黑色妖瞳閃過一絲痛意。

以她的九級血脈，若非受傷實在太重，遭受了生命中的大創，她永遠不會在落向樹枝時，令一根樹枝碎斷。

她略顯倉皇地，又換了一個樹枝輕踏。

而這時，她那猙獰可怖的傷口之中，才有她的妖血向外流淌。

在巖熊和袁歧的面前，她艱辛地壓制著血脈重傷，不讓體內的鮮血外溢，以免顯得她過於悲慘狼狽。

此刻四下無人，她放下了佯裝的堅強，任由妖血止不住地流淌。

並且，她還發出了很低很低的痛泣低鳴聲。

她的痛泣聲，聞之令人心碎。

屬於她的領地，現在已經被別的妖王接手，她膽敢重傷之下回歸，就是和新來的妖王直接開戰。

以她目前的狀態，戰，就是她自己求死！

她嗚呼哀哉，感慨命運的不公，以痛泣述說著她的愁怨苦悶。

“聖靈大陸，已經沒了我的立足之地，我還是小瞧了龍窟，小瞧了元旻……”

不知該何去何從的她，幽幽一嘆後，開始思忖自己的將來。

正因她遭受了妖體和心靈的雙重打擊，所以龐堅飄然而至時，她沒有能第一時間覺察。

直到龐堅出現在她眼皮子底下。

“你是來報仇的對嗎？”

白狸正面朝向龐堅。

她暗暗動用血脈異力，壓制住了妖血的流淌，一雙本漆黑的妖瞳，也打算變幻色澤。

“不是報仇。”

龐堅皺眉，凝神感受一番，道：“你該讓那些妖血流出來。我能感覺到，在那些向外流淌的妖血中，含有……可怕的龍息。那些龍息，會一直侵蝕你的妖軀血肉，伱傷口向外流血的樣子固然悽慘，可總比你將有害血肉的龍息長期收在體內好。”

“哦，那你是來看我笑話的。”白狸妖瞳陰冷。

她懶得化形為人，懶得和龐堅虛與委蛇下去，就保持著狸貓的嬌小形象，自嘲道：“我弄成現在這樣，都是我自找的。我不甘心血脈不完整，也想如熊老那般補全血脈，所以才落得這樣的下場。”

“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自作自受，你滿意了？”

白狸語氣越來越冷。

她費力想要凝現的一隻白色妖瞳，因多條妖脈的崩斷，竟不論如何都無法成功。

她內心悽然，知道她這一生追求的東西，恐怕再也不可能實現了。

“我想試著治癒你的妖軀，幫你將斷裂的妖脈重連。我也不知道能否成功，但我想試一試。”龐堅稍稍激發一下胸腔的生命之葉。

片片碧綠的生命之葉內，湧現濃郁的生命精能，讓白狸妖瞳一亮。

頓了一霎，她問：“為何？”

“我只是想和龍窟作對。想你恢復以後，未來能夠因龍窟對你的施刑，對龍窟的那些龍下手。你和別的妖王不同，你非常的強大，你有無窮潛力可挖，所以……”

龐堅闡述著他的所求。

然而，如受到了驚嚇般，這位白狸妖王竟惶恐地再次逃逸。

她一路揮灑著妖血，凝為一道白光幽電，還尖叫道：“我只想活下去，已不再渴求有什麼未來！我的傷勢，不需要你來醫治，你不要追來害我！”

受了一次重創的她，對龍窟的恐懼深入骨髓！

明知道龐堅胸腔湧現的生命精能，興許真的可以幫助她將妖脈重新凝鍊，她都不敢讓龐堅施法。

“龍窟……”

看著逃離的白狸妖王，龐堅心情沉重到了極點。

他萬沒有想到，出於對龍窟的畏懼，白狸竟然連讓他療傷都不敢！

聖靈大陸的妖族，對龍窟內的那些龍，該是多麼的恐懼啊！

這樣的一個龍窟，在妖族既然有著如此誇張的震懾力，當真會懼怕淨土？

龐琳的秘密一旦暴露，那頭長眠龍窟的老雷龍，會允許龐琳存活於世？

就是他自己，那座被雷渦包裹的雷池，如若不慎在煉獄天地閃現，被那頭老雷龍感知到了，他會落得什麼下場？

雷龍，會在意不朽境的厲兆天？

深感壓抑的龐堅，陰沉著臉重返青巖山脈。

然後，第一眼就看到袁歧垂頭喪氣地，在那深坑處不斷搖頭。

“失敗了？”龐堅問道。

“被元旻妖王算計了，在黑鸛鳥的妖心中，有元旻的蛇毒精華存留。黑鸛鳥恐怕自己都不知道，他何時中了元旻的蛇毒。熊老在古老血脈爆發時，隱藏的蛇毒悄然而現，融掉了他已經凝結的血脈晶鏈。”

袁歧看著深坑，道：“熊老，不僅沒能覺醒血脈，現在還受了傷。”

“他在大地深處，正在清除屬於元旻的蛇毒，一時半會怕是出不來。”

“而我……”

袁歧一籌莫展，道：“短時間內，我絕對沒有可能尋到另外一份，能夠讓熊老血脈再現的返古藥汁。”

“在時間上，也已經來不及了。我感覺龍窟那邊，不久便會公告六大妖王，讓他們兩兩廝殺決個生死。”

“熊老不去那片海域，元旻也會自己尋來，以熊老的妖心嘗試第一次問鼎妖神席位。”

停頓一霎，他認真建議：“你們該儘快離開聖靈大陸，白狸送來的訊息很重要，龍窟現在盯上你們了。龍窟要殺你們，理由就是你們干涉妖神的競奪。龍窟，目前代表整個妖族，而人族現在急需得到妖族的支援。”

“在這個階段……”

他看向山巔的梵塵，柳游魚等人，道：“龍窟殺了那些小輩，只要將神器送回去，應該就沒有什麼問題。真神們，即便因為此事懷恨在心，也會先解決掉異族危機，等汙濁異力下沉後，再和龍窟去慢慢計較。”

話裡的意思，背後有真神老祖的梵塵等人，也可能死在聖靈大陸。

“知道了。”

連番受挫的龐堅，面色昏暗地飛回山巔。

仔細一想，從進入聖靈大陸開始，他們就處處不順。

被元旻巧取豪奪，在白狸這邊吃個虧，巖熊的遭受暗算，如今又被龍窟盯上。

妖族，或者說整個妖族最強的龍窟，以其無處不在的影響力，如巨大陰影般蓋在他們的頭頂，讓他們做什麼都不順。

“白狸，因為畏懼龍窟，都不敢讓我給她療傷。巖熊，被元旻算計妖心有了蛇毒，他和元旻的競奪沒有獲勝可能。不久後，元旻就會尋來，巖熊大機率會被元旻所殺。而我們……”

深吸一口氣，龐堅鄭重向幾人道歉：“我在對聖靈大陸的局勢狀況，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邀請你們進入這方兇險之地，害你們全部深陷泥沼。”

“抱歉，是我坑害了大家。”

他彎腰躬身行禮。

“你非故意，我們也是自己願意過來的。”梵塵搖了搖頭，勸他不必介懷，道：“現在，大家來好好想一想，是儘快從聖靈大陸脫身離開，還是？”

董天擇、周卿塵立即看向龐堅。

龐堅走，他倆就走，龐堅留，他倆也留。

兩人眼神中的意思很明確。

“是不是，那老熊只要能活下來，就能庇護我們？龍窟的那頭老雷龍，應該不會直接出手吧？”柳游魚弱弱地問。

“他受了傷，血脈力量不能最大程度地爆發，都不太可能是元旻對手。”董文健道。

“那就幫助他儘快恢復。要是他能恢復戰力，就算沒有血脈返古，或許也能和元旻妖王一戰。”柳游魚取出玄天神鏡，將一隻手深入到鏡中世界，摸了摸什麼東西，忽然展顏一笑道：“我可以去試試看。”

龐堅驚異地看來。

他是不想拖著梵塵、柳游魚、董文健這些人，和他一起在聖靈大陸冒險，不想因為自己的私心害死這些人。

正因如此，他其實是希望這些人儘快離開，不要再在聖靈大陸逗留。

本來，他是打算等劍舟離開以後，他自己沉落大地深處，看能否為巖熊治癒傷勢的。

柳游魚的這番話，令他又矛盾了起來。

“你能救白狸，應該也有辦法救老熊，那我們一起去試試如何？”柳游魚眯眼道。

龐堅皺眉不語。

“走，我們試試吧。”

她扯著龐堅的衣袖，拽著龐堅一起沉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