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神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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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界，南淵。

九黎宗，觀星臺。

在那沒有穹頂的殿堂中，有三根白玉石柱，悄然浮露出模糊神影。

身披紋有日月星辰法袍，正低頭煮茶的黎王，頭都沒抬地說道：“何事？”

三根白玉石柱，現出的神之影像，分別是鬼母，太一神國的梵奧，和元擎神國的柳福。

三大真神，皆以或是清晰，或是模糊的魂體顯現。

其貌不揚的柳福，將魂影給清晰顯現，他在那根白玉石柱中說道：“妖靈大陸，聚集著不少兇獸和靈獸，大多還覺醒了完整血脈。好在，這些兇獸和靈獸的血脈等級不高，目前沒有八級、九級的。”

黎王端著熱茶，輕輕抿了一口，道：“聽說，是隱沒在第四界極北之地的北岐，出現了一支古老的妖族，擁有為兇獸、靈獸喚醒完整血脈的力量。”

柳福點頭：“可問題的根源，還是出在第五界的七根通天劫柱上。柱體內，那些用來鎮壓妖族血統的符篆秘紋，因柱體本身力量的持續減弱，才導致封禁力也在變弱。”

“而如今的情況，是沒人能深入第五界，將那七根通天劫柱修復。”

柳福皺眉，無奈道：“至少，現在的我們都沒這樣的能力。”

黎王嘆息：“界神消逝，天鳳隕落，我們也的確束手無策。”

“魔鱗族的族長離白，目前還在北岐。”沒有顯露真容的鬼母，以其飄渺的魂之影像說話：“離白進入北岐不久，佔據妖靈大陸的鬼族，還有魔鱗族的戰士，就紛紛撤離了。隨後，那些從北岐出來的，被喚醒血脈天賦的兇獸、靈獸，則是開始在妖靈大陸紮根。”

“你是說，裡頭的那支妖族，和第五界的異族達成協議了？”黎王皺眉。

鬼母道：“顯而易見。”

四大真神忽然陷入沉默，都感覺到了問題的棘手。

過了片刻，黎王看向那根代表著梵奧的白玉石柱，望著一道金色魂影，問道：“你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的嗎？”

“龍族，那頭名叫龍斬的金龍，絕對不能令他晉升妖神。”梵奧沉聲道。

“你活著，他就永遠不能進階妖神，你有什麼好擔心的？”黎王訝然，扯著嘴角淡然一笑，道：“梵兄，你不會是害怕那頭老雷龍踏出龍窟，去太一神國和你掀起神戰，將你給殺了吧？”

“我若死了，龍窟將會出現兩頭十級的龍，而那頭金龍一旦順利晉升妖神，他或許比雷龍還要難對付。”梵奧聲音淡漠，道：“龍窟，現在都尾大甩不掉了，讓龍窟再多一頭妖神，你們可以想一下龍窟該有多跋扈。”

黎王眉頭深鎖，問道：“那麼，你的意思是？”

“最好能夠讓龍斬死去。他要活著，我就不敢放手一搏，我怕我隕落以後，他就能順勢晉升妖神。你們也都清楚，隨著戰爭的程序，血脈十級的異族，真神，都會相繼隕落。妖神席位，後面還可能空出一兩個。”

“即使空出一個，只要我死了，龍斬也能順利封神。”

“而我比你們所有人都清楚，這龍斬的潛力有多可怕，他若是成功鑄就出妖神之路，他的戰力甚至有望超越那頭老雷龍。”

梵奧鄭重道。

“超越老雷龍……”

黎王、鬼母、柳福三大真神滿臉憂色。

“在這個當口，想讓龍斬死去，談何容易？”柳福感慨。

“黎王，你要是同意的話，我會想辦法去試一試。我向你們承諾，龍斬只要死去，和第五界十級強者的戰鬥，我將一馬當先。這次，我做好了赴死準備，因為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兇險。”梵奧認真說道。

此言一出，三大真神都形魂微顫。

他們知道梵奧的個性和為人，既然這位真神如此說了，那他就真的會拼命。

他極有可能會是第一位隕落的人族真神。

為了人族的千秋大業，為了人族後代不被異族再次當做祭品，獻祭給他們在天外的神靈，梵奧做好了死亡準備。

他還擔心龍族壯大，看出了龍斬的潛力，要幫人族順勢除掉這個隱患。

黎王一掃先前的散漫，他正襟危坐著，看向代表梵奧的那根白玉石柱，道：“梵兄，你當真考慮清楚了？”

“嗯。”

“你去做了，那頭老雷龍就一定知道，這是我們共同的決定。”黎王皺著眉頭，稍作斟酌，便道：“既然，祂一直縮在龍窟避而不見，始終不肯給出一個明確態度。那麼，你想做就去做吧。”

“我也覺得，應該要敲打敲打祂，讓祂明白目前的煉獄還是由我們人族說的算。”

……

聖靈大陸。

一艘劍舟在妖族主宰的虛空飛逝。

白狸沒了之前的傲慢，她縮在龐堅背後一言不發，只是頻頻看向被柳游魚握在手中的玄天神鏡。

鏡中，一位身穿金色長衫，額頭有顯眼金色龍角的男子，不時浮露一霎。

龍斬，一直在尾隨著劍舟！

不止妖王白狸，龐堅等人在知道龍斬的血脈等級，知道這頭金龍的厲害以後，也是壓力如山。

他們總覺得，龍斬或許會在下一刻就突然冒出。

他們這一行人加起來，都應付不了白狸妖王，會被白狸以妖瞳拖入黑白異時空。

而這樣的白狸妖王，卻被龍斬施以酷刑，白狸到了這時還怕的渾身發抖……

龍斬之強，只是透過白狸此刻的形象，就已深入人心。

“呼！”

龐堅長吁一口氣。

透過生命精能的滋養，還有初步進入“造化境”的體魄，他終於將肉身的傷勢痊癒，皮肉筋骨和臟腑又處在全盛狀態。

他微微眯眼，看了看那個蹲坐著，始終處於緊張狀態的白狸。

他忽然伸手摸向這隻皮毛雪白的山狸。

白狸呲著尖利的牙齒，下意識地就要咬向他伸出的那隻手，還厲叫道：“你幹什麼？”

龐堅舉著手說：“打算為你療傷。”

白狸縮頭，妖瞳打量著自己受傷的妖軀，幽幽道：“我的力量來自妖魂，妖軀傷勢對我戰力影響不是很大。所以……”

又看了一眼玄天神鏡，見龍斬的身影再現，白狸忙道：“等我能活著離開聖靈大陸，你再幫我治癒傷勢吧。”

“沒想到你怕他怕到這種程度。”龐堅輕嘆。

“你不是妖族，你沒有生活在聖靈大陸，就永遠不知道龍斬的恐怖！”白狸如被踩到尾巴一般怒視著龐堅尖叫，“他是龍窟的殺神，他的龍爪沾滿了各個妖王的妖血！就是你師傅厲兆天，號稱人族不朽境的第一人，手持無上神劍夔魍，也未必就能穩勝他！”

“他差點活生生地凌遲我，我怎麼可能不怕？”

“我的妖魂，我所擅長的那些攻勢，對他根本就不起作用！”

“……”

白狸不住述說著龍斬的可怕。

“你能閉嘴嗎？”

梵塵面色深沉，他聽的煩不勝煩，冷笑道：“他龍斬再強，只要有我家老祖宗在世一天，他就不能晉升為妖神！撐破了天，他也就是你們九級妖王中的最強者，不能躋身妖神行列，終究是差了一大截。”

“那只是因為梵奧先成了真神罷了。要是龍斬也能成神，在同樣一條金之神路上，他絕對比你祖宗梵奧更強，也絕對能夠走得更遠！”白狸尖叫。

“白狸，就憑你這句話，我便允許你活著離開聖靈大陸。”龍斬張狂的笑聲突起。

他就在劍舟前方懸停。

“嗷嚎！”

他以人之形態發出龍吼，吼聲所形成的音波，令劍舟再難向前一寸。

“太一神國，梵家！”

龍斬額頭其中一根金色龍角，驀地射出一道金色神輝。

僅指頭般粗細的金色神輝，攜帶著萬物可被洞穿的鋒銳大道，如一道金色閃電掠過梵塵的眉心。

所有人都來不及防備，也沒有能力去防備，眼睜睜看著梵塵被這道金色神輝破開眉心。

梵塵靈魂識海內的神魂霎那碎滅。

“蓬！”

梵塵仰面倒地，就此氣息絕滅。

太一神國，真神梵奧的後人，一代神子就此死去。

殺了梵塵的龍斬，咧嘴灑然一笑，道：“我只是沒能佔據那個位置，並不是怕他梵奧。區區一個他的後輩，也敢在聖靈大陸非議我龍斬，簡直不知死活。”

殺人後的龍斬，身形一晃，化為一道金色光輝遠去。

停滯的劍舟又再次飛逝起來。

……

整整過了半個時辰。

劍舟上的所有人，都沉默地看著梵塵的屍體，沒有人開口講話。

妖王白狸，也罕見地保持緘默。

“因我的邀請，梵塵才隨我踏入聖靈大陸，趟進這灘渾水。怪我，對聖靈大陸的龍窟瞭解不夠深，不知他們居然有膽轟殺梵塵。”龐堅低垂著頭，沒去看梵塵的屍體，道：“梵塵之死，我負有最大責任。”

“小師弟，你不必太自責的。”胡媛菲輕嘆。

“我將盡快晉升寂滅境。將來，我會給梵塵一個交代。”龐堅閉上眼，在飛逝的劍舟上入定，強行逼自己不去多想。

就在離開聖靈大陸之際，龍斬突然現身襲殺梵塵，令他心神再次受挫。

對龍窟，對龍窟的一頭頭龍，他生出了濃烈的厭惡之情。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