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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明珠大會,照例由珠寶行龍頭的周家舉辦。

望江閣得以重修,乃杭州第一雄樓,大會理應開在此處。

周家廣發帖函,請杭州各界名流,於六月十四晚赴宴,共享璀璨明珠。

此次盛會,有八家競爭,其中周家便佔了四位,其餘四家為‘李氏’,“孫氏”,“劉氏”,“萬通”。

大會前三日,周氏便著手置辦會場,設三十六主賓席於臺下,一百三十席陪客,且開放海塘看臺,即便是老百姓也能一睹大會芳華。

珠寶表演以一百六十六席位進行投票評選,誰獲得的票數越多,誰便能拔得頭籌,冠軍商家所持之寶珠,將在大會上進行拍賣,由各路權貴爭相競價,價高者得。

明珠大會,當屬杭州最大盛會。

十四日下午,宋澈走出天香閣,來到周大發珠寶,接上週雅昭,大搖大擺前往望江閣。

抵臨望江閣時,滄海吞珠,流雲火燒,鷗鷺齊飛,氣吞天下,大氣磅礴!

閣樓前,舞榭歌臺,賓客席位均已佈置完畢,周家作為主辦方,其子嗣家僕齊聚於廣場前,迎賓會客,週三父子在杭州名望最深,自是首當其衝。

“讓我瞧瞧,第一位到場的貴客是誰。”週三父子共同上前相迎。

哪兒知車簾掀開,卻是他們最不願見到的人,宋澈攜手周雅昭鑽出馬車,於週三父子行了個禮:“三舅,三表哥,別來無恙啊。”

周浦板下臉,周天賜臉色發黑,當即沒了笑容。

“表妹夫不是回蘇州了麼?”周天賜沉聲問道。

“回了便不能再來了麼?”宋澈隨口一句,不再多理會,而是招呼著馬伕,從車內搬下筆墨紙硯。

將宣紙平鋪於迎客案桌上,擺下數只毛筆,靜候客人到來。

“妹夫,你這是作何呀?”唐溫夫婦攜手來問。

宋澈笑道:“此次盛會,百年難得,我想邀請諸位賓客,共同留下姓名,當做對此會的紀念。”

“哈哈……就屬你這小子花樣最多啦,那我們可否留名呀?”唐溫問道。

“自然。”宋澈做了個“請”的姿勢。

唐溫與周慧一同在宣紙上寫下姓名,其餘親戚見了,也紛紛效仿,執筆落款。

週三父子本不為所動,可見到大家都參與了,也不好失了興致,一併留下了姓名。

隨著夜色將近,聞訊趕來的看客,那是人山人海,密密麻麻。各富麗堂皇的馬車,也都循序而來。

“柳大人,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青須老者,頭頂烏紗,橫襴革帶,烏皮官靴,朱衣袍服,四品大員。

他便是兩浙路,臨安首府,安撫知州,柳伯庸。

“曹院士,您來得早啊!”

中年儒士,白錦儒袍,翡翠玉帶,風度翩翩,乃靈隱書院首席院士,曹國金。

“哎呀!法燈大師,空海大師,您們可真是稀客稀客啊!”

一老,一中年,兩個大和尚,身裹紅錦袈裟,生得白白胖胖,分別為慈音寺主持與監寺。原來,出家人也愛風花雪月。

當官的,讀書的,講經的,賣貨的,跑船的,走鏢的,各界名流人士,相繼抵臨會場。

要比昔日那揚州商會盛大太多。

“諸位貴賓,請在宣紙上留名,一同見證明珠盛會!”

人人大筆揮毫,留下自己姓名。

入夜後,華燈初上,映得望江閣蓬蓽生輝,杭州全城百姓,那是拖家帶口,觸肩接踵,在海灘上築起一道又一道人牆,熱鬧之息直入九霄。

在芳姨的攙扶下,老太君踏上歌臺,面對眼前的這番喜悅,老人眼中飽含淚水,她喉嚨沙啞,卻鏗鏘有力:

“珠光寶氣,百年盛會,江南風華,便在今夜……我宣佈,明珠盛會,正式開始!”

一時間,掌聲雷動,比那洶湧的錢塘江潮也不遜色。

“首先,有請李氏珠寶行,持‘玉蘭明珠’,為大家獻上歌舞《離人賦》!”

樂師落座,歌姬登臺唱詩,舞姬持珠起舞,人美歌甜,聲聲悅耳,珠圓玉潤,心曠神怡。

一舞作罷,一舞登臺。

“有請孫氏珠寶行,持‘碧月明珠’,為大家獻上歌舞《牡丹曲》!”

“有請劉氏珠寶行,持‘天星明珠’,為大家獻上歌舞《相思引》!”

“有請萬通珠寶行,持‘定風明珠’,為大家獻上歌舞《天涯誦》!”

……

六家珠寶行,各有特色,絢爛奪目,可謂是不堪伯仲。

“下面有請周浦珠寶行,持‘赤鳳明珠’,為大家獻上歌舞《鳳舞九天》!”

作為司儀的老管家周興旺,介紹週三父子時,連聲音都要亢亮許多。

“鳳凰涅槃出火海,霞光萬丈生明珠,榮登九霄天地間,雲端坐看風起時……”

歌女唱詩,拉開序幕,隨之一名身穿綵鳳霞衣的豔麗舞姬,真如那涅槃的鳳凰,手捧一顆赤紅明珠盛裝出場!

“如此磅礴大氣的詩歌,怕也只有週三郎能寫得出來了,吾輩文人,不得不服,不得不服哇!”

“那綵衣佳人,可是紫薇閣名魁,盧詩詩姑娘?美啊,美啊,觀此一舞,平生無憾矣!”

還不說他人,便是臺下的宋澈看了,也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點贊,江南果真美女如雲,這盧詩詩論相貌身段兒,完全不輸寧葉紅,特別配上彩鳳霞衣,簡直堪比天仙,人間少見。

周浦珠寶行歌舞作罷,臺下興嘆,讚賞,遺憾,不捨,極好的歌舞表演,總能令人無限遐想,流連忘返。

“下面,有請最有一家周大發珠寶行,持‘泣血明珠’,為大家獻上歌舞《玉生煙》!”

司儀話音剛落,臺下便不住質疑:

“泣血明珠?好有戾氣的稱謂,為何要取這個名字呢?”

“莫不是此珠沾染了鮮血?”

“倒是值得一觀。”

華燈盡滅,只留月光,何香蓮黑紗遮面,雙手捧著燭臺,麻衣赤足登上舞臺,就當眾賓疑惑之反差時,她柔唇輕啟,念唱詩詞: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詩畢,全場鴉雀無聲,聽者也惘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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