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開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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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吹進來的晚風撩動少女額前的碎髮，靈動閃爍的杏仁眸透露著精明，嘴上說著道歉的話，眼裡沒有一絲的怯意。

好似只是與未曾相識的朋友間普通的一次玩笑。

原諒小狗就是順著她的階梯下了。

不原諒就成了小人。

沈御能和在場的這些人玩在一起這麼久，自然是能開得起玩笑。

他結束了這場插曲，簡簡單單地問了句：“尤綿？”

直呼其名。

因為總是從媽媽的口中聽說過沈御的名字，在尤綿的心裡就好像隔著個網路去了解一個名人，某天這個人就出現自己的面前，還脫口而出自己的名字。

多新鮮。

“你知道我？”尤綿又湊近去看他。

不得不說帥哥都是在一起玩的，半路上遇見的凌川屬於帥得不愁女孩子喜歡，那麼眼前的沈御就帥得很有距離感。

第一印象給人就是從小被家庭寵愛管束的孩子，腳踝骨上勾著的紅繩保平安用，脖頸上戴的也是翡翠平安扣，可偏偏狹長上揚的眼型有獨特的侵略性，那股野勁和束縛他的教養廝纏一起，矛盾造就出來的神秘感深深吸引了尤綿。

尤綿又多看了眼。

但給沈御的感覺不是欣賞，倒像是個搞科研的在研究他五官是如何長成的。

他順嘴回了句老套的話：“嗯，小時候還抱過你，不記得了？”

尤綿：？

倒像是過年時候那些陌生的親戚會說出來的話。

況且應該差不了多少歲，尤綿腦海裡快速浮現了曾經接觸過的長輩，反應了半分鐘才後知後覺沈御在仗著年齡比她大故意逗她玩的。

兩人在此之前壓根沒見過。

算是打了個照面，沈御側過身將手裡的鑰匙扔給了她身後的左屹。

左屹接過鑰匙就去開門了，儲物間角落裡站著的那個少年沒看上好戲，伸了個懶腰往屋內走去，順帶對著尤綿挑了個眉，笑得燦爛。

路過沈御，少年勾著他的脖子小聲嘀咕了句：“你這小鄰居真可愛。”

沈御順手推了他一把，“滾，別想。”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

尤綿看著眼前的漂亮姐姐，一時間定在原地。

溫柔知性，成熟性感，她腦海裡飄過所有誇獎的詞語都沒法用來形容她。

她美得風情萬種。

尤綿腦子裡頓時只剩下了這個詞。

剛才就站在沈御身邊，尤綿的目光很難不注意到她身上。

“你好啊尤綿，我是江嬈。”漂亮姐姐溫柔地揉了揉尤綿的腦袋，將她微亂的劉海簡單理了下。

嗯，她還香香的。

尤綿吸了吸鼻子，聞到了女人身上淡淡的木質香。

“沒關係，衣服不用你洗，交給他。”她說話腔調帶點上海口音，溫婉流暢，說話間掃了眼身旁。

尤綿才看見凌川已經捏著鼻尖嫌棄地半蹲著去撿那件黑色外套。

“這件不能扔，別想了，阿姨親自挑的，穿不回去，我們估計得挨好一頓訓。”江嬈一眼就看出了凌川內心的想法。

“哦。”他淡淡回應，拎著外套最後看了眼尤綿，轉身離開了。

“來得匆忙，儲物室的門是房東來開的，我們也只是大致看了下，屋內東西都沒有動，別擔心，小狗只是從門縫裡跑出來了，沈御強行給它抱回去才被尿了一身。”江繞簡單複述了下之前的情況，她笑眯眯看著尤綿。

“嗯嗯，儲物間應該是兩家平均能用的，我回頭就把另一半的空間整理出來，還是給你們添麻煩了。”尤綿回應她的聲音也比剛才軟了許多。

“沒事不急，空出來了他估計也不會用。”江嬈又沒忍住摸了摸尤綿的腦袋，“只是小狗呀，在這樣狹窄的空間裡關著會不會不太好？”

一句話猛戳尤綿痛處。

小狗可憐兮兮地跟著她卻只能藏在這。

連個名分都討不到！

她抿了抿唇，突然堅定地看向江嬈：“放心，我一定會給它一個家的。”

江嬈微愣了下，雖然沒聽太明白，但她還是笑眯眯歪頭看她：“好啊。”

——

月考結束後的年級辦公室被堵得水洩不通，各科老師桌子擺著的是“新鮮出鍋”的答題卡，上面有分數的。

整棟教學樓都十分躁動，是附中月考出成績的傳統。

年級排行榜出來的結果很慢，等它出來，黃花菜都涼了。

這時就有心急的“小靈通”堵在辦公室去打聽年級第一和班級第一到底是誰。

在尤綿還在和許可瑩苦惱“小狗回家”計劃接下來該怎麼走的時候，突然從天而降巨大一聲“尤綿你就是我的女神！！”

這句話從四樓辦公室傳到了一樓高二七班教室，路過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個愣頭青表白呢。

仔細一看是李續，他左手捏了五張答題卡，右手捏了五張，批在身後像是江湖大俠，滿頭是汗，氣喘吁吁地跑到了尤綿身邊。

“絕對是女神，反正不是人！生物化學90！數學145！”他唰唰唰地將幾張答題卡摔在了尤綿桌面上。

尤綿一時分不清他在罵自己還是在誇。

“我呢我呢？”許可瑩笑嘻嘻地湊到他面前。

“老樣子唄，路過文科順手給你拿的，喏，地理還是沒及格。”李續將左手的答題卡給她。

“切，我不要了！”許可瑩瞬間耷拉著個小臉。

尤綿算了下總分估摸排名，“英語和物理出來了嗎？”

這是她最擔心的兩科。

尤綿偏科，特別是物理，已經到了一種見題就怕的恐怖境界了。

“報喜不報憂嘛，這可是你自己問的哦！”李續又從身後拿出兩張答題卡。

尤綿火速接過，捂著分數慢慢揭曉。

李續和許可瑩兩個腦袋同時探過去，三人緊張兮兮。

不遠處有三個女孩子注意他們很久了。

“嘰嘰喳喳的，吵死了，出個破成績就這樣。”短髮的是唐施，此時將手搭在坐著的長髮女孩身上。“知曉你放心，尤綿這次絕對考得沒你高。”

長髮女孩默默盯著尤綿的背影，微皺了眉，不吭聲。

“OK啊，物理七十分歷史新低，英語我看看，哈哈哈差點掉一百，爽了。”尤綿精神有些錯亂，她揉了揉兩張答題卡塞進了書包裡。

李續和許可瑩對視了眼，小心翼翼往後退了一步。

“尤綿。”一雙修長乾淨的手出現在她的面前，順帶一張長長密密麻麻都是字的答題卡。

“很厲害哦。”程峰是班裡的語文課代表，也是尤綿好朋友裡的一員，此時的他帶著“137”分數的語文答題卡如同從天而降拯救尤綿的天使。

尤綿覺得自己好像又活過來了。

身後猛然傳來聲桌子和椅子的碰撞聲。

“誒！知曉，你去哪呀？”唐施跟在張知曉的身後。

女孩冷冷瞥了眼尤綿桌面上語文答題卡鮮紅的“137”和程峰那雙修長的手。

“氣急敗壞了吧，這下連她拿手的語文也沒優勢了。”李續撇撇嘴，頗有些得意。

“好了，我也沒想和她比。”尤綿和張知曉並沒有接觸過，只是對面似乎不怎麼喜歡她。

張知曉心氣傲，尤綿之前主動過幾次和她玩都沒有太大的效果，時間長了，也就這樣了。

尤綿現在的目標只有考到班級第一，考到年級第一，再把自己送進南京大學。

這是她小學時候第一次來到這座城市就有的夢想。

除此之外，內心再無其他。

——

鑑於這次英語和物理失利，尤綿知道免不了被母親大人田恬嘮叨。

說她幾句倒是沒什麼，就是怕母親大人把小狗掃地出門。

“你小時候想要一個東西很久很久，最後是怎麼求著父母答應的？”許可瑩在一旁開導她。

“保證書！”尤綿眼前一亮。

曾經想要漂亮的手賬本或者是稍微貴一點的玩具，尤綿只要寫個保證書，保證自己絕對不會玩物喪志，保證自己乖乖聽話，保證不惹媽媽生氣。

田恬和她母女之間已經有過很多次這樣的保證書了。

每次尤綿也都會很負責任地去做到，所以她的信譽在田恬女士心中為100%金牌。

“我只要寫一份保證書就可以了！許可瑩我宣佈你就是個天才！”

保證書是晚上十點寫的。

和田恬的影片電話是晚上十一點通的。

寫保證書的紙是晚上十二點扔在家門口垃圾堆裡的。

在尤綿同學不斷暗示家裡是否可以多個新成員的時候。

田恬在電話那頭咬著蘋果漫不經心地說：“咋，想要我再給你生個弟弟妹妹啊？”

“不是不是！”尤綿搖搖頭。

“哥哥姐姐更生不了啊。”女人一邊辦公一邊掃了眼鏡頭。

“我的意思是……小貓小狗這種。”尤綿沒底氣小聲地給“小狗上戶口”。

田恬砸吧砸吧嘴，意味深長笑了笑，“怎麼？你爸沒和你說啊。”

“我對貓狗毛過敏，家裡肯定養不了的。”

“還有，你撿來那小狗我都知道，還偷偷藏著，以為能瞞過媽媽呀，傻乎乎的，沒個心眼。”

“啪啦”。

好像有什麼碎了。

尤綿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臟，只覺得突然呼吸不上來。

“尤慶豐！！你又坑我！”尤綿掛了電話在房間對客廳正看電視的老爸怒吼道。

尤慶豐見怪不怪，嗑著瓜子，看著電視正樂呵呢。

——

凌晨兩點。

冷清的樓道口，沈御從電梯門走出來。

樓道口的走廊燈壞了一個，昏暗中，他摸索著外套口袋的鑰匙。

餘光瞥見了地板上白花花的紙張。

微抬眸掃了眼鄰居的家門口，確定這東西是從尤綿家飄來的。

秉持著或許是什麼重要檔案和小孩作業紙的內心，沈御鬼使神差地將那張紙撿了起來。

紙張皺巴巴還有些潮。

沈御略微嫌棄地想放回她家門口。

只不過，意外瞥見的一行字讓他來了興趣。

————尤綿給媽媽（田恬女士）的養小狗保證書

他半眯著眸，緩緩走到儲物室的門口，輕輕拉開了門。

小狗還在熟睡。

沈御忍著笑意緩緩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小狗，非要給它弄醒。

然後將它小主人的保證書輕聲給它唸了一遍。

“我尤綿，絕對絕對好好學習，從今天起，田恬女士說一我不說二，往西我絕不往東，刷完五三，考進前三。”

接著朦朧的月色，沈御看著紙張上少女清秀的筆跡。

忍著笑意眼淚都要出來了。

小狗嗚咽了兩聲，還想繼續睡。

沈御挑了挑它的下巴，“乖，聽完。”

“保證下次物理考到八十……”唸到這句時候，沈御對著小狗調侃了句，“你小主人還偏科？。”

小狗哼唧了聲，顯然不想理他。

“行，那你重新睡，不打擾了。”沈御略懂狗意，又把門關了。

紙被他疊好，至於還回去？

現在改變了想法。

當然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