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被忽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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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導，不好意思，沒來晚吧？”

從門口進來一個黑黑的姑娘，長髮披肩，高跟鞋、小腳褲，一件羊羔毛的短外套，顯得十分時尚。

李唐聞聲望去，心裡隱隱有些激動，因為這位是他前世真正面對面接觸過的。

比印象中的要年輕，也更瘦一些，聲音沒什麼變化。

前世他是在一個朋友的聚會上認識的，當時朋友向他介紹對方的頭銜是國內著名演員、導演和作家，據說當年在國內挺叱吒風雲的。如今跟她那位小好幾歲的男朋友定居在加州。

不過最讓當時那邊華人圈中津津樂道的是她跟作家汪朔之間的戀情。什麼小三上位啦，汪朔捧她出道啦……

唯一可圈可點是這姑娘還比較有情有義，在汪朔失勢窘迫時還幫他買了房子，據說這還是在兩人分手多年之後。

至於汪朔，有一段時期在美國的華人圈挺火的，追捧他的人都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之後來到美國的那一批人，特別以北方人和有京城學習生活過背景的人居多。聽說他們都深受王朔的影響，而且還聲稱汪朔的影響了整整一代人。

可能因為年齡和地域的關係吧，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的李唐對這位如今已經去了美國的著名作家無感，也沒看過他的，只知道馮曉剛的銀幕成名作《甲方乙方》是他的作品。

“沒有來晚。”

張一百笑呵呵起身道：“婧蕾，來，我來幫你介紹……”

“不用介紹！”

徐婧蕾先是朝劉奮鬥親熱地喊了一聲“老劉”，然後又跟高媛媛招了招手，都在一個圈子裡混，還一起合作過，都是老熟人。只不過徐婧蕾資歷更深，段位更高，且還素有才女之稱。相比之下，高媛媛如今還只是後起之秀，憑藉美貌出圈，更像一隻花瓶。

她主動向李唐伸手：“李唐，您好！”

“徐老師，很高興能跟您合作。”李唐跟她握了握手。

“喲，老師可不敢當，大家都叫我婧蕾，您千萬別客氣！”徐婧蕾爽朗笑道。

她的笑容隨性且充滿親和力，看得出情商很高，也難怪能在京圈混的風生水起。據說以前有這種待遇的是曾經在《小李飛刀》中跟李唐合作過的那位於飛鴻於老師。

接著徐婧蕾又跟範煒老師和那位拘束的男孩一一打過招呼之後，便坐在高媛媛身邊，兩人小聲地聊起來，看起來倒是像是一對關係親密的姐妹。只不過李唐在和高媛媛接觸的過程中可從未聽她提起過對方。

有意思的是，當徐婧蕾坐下來之後，那位男孩的偷瞄物件從高媛媛轉移到了徐婧蕾的身上，一方面可能人家是當紅明星，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處於青春期的男孩子更喜歡成熟一點的女性。

就像李唐在這個歲數就曾瘋狂地迷戀過他的高中女老師——一個三十歲出頭、金髮、身材豐滿，且已經有兩個孩子的日耳曼民族出品的大洋馬。

不過徐婧蕾沒跟高媛媛沒聊幾句就掃了一眼，詫異道：“老虎呢？”

老虎是張揚的小名，如今也是他的外號。之前已經說過這個角色是劉奮鬥照著張揚寫的，本來是要他出演的，但李唐覺得不合適推薦了徐光頭，還不惜跟徐光頭做了交易。

只是徐光頭那邊忙實在擠不出時間來參加劇本圍讀，好在他的戲份不是太多，而且這個角色對他來說也足夠有能力駕馭。

張一百忙解釋道：“哦，忘了跟你說了，老虎不太願意演。李唐老師幫忙推薦了上海話劇中心的徐錚老師，檔期有衝突，劇本圍讀就不參加了。”

“原來是徐錚老師呀！”

不得不說如今的徐光頭憑藉豬八戒和李衛已經闖出了相當的知名度。當然在圈內更看重他白玉蘭獎最佳男主角的頭銜。

這裡的白玉蘭獎指的是戲曲和話劇獎項，雖說是地方性的獎項，但在圈內絕對可以跟國家級的梅花獎並稱戲曲和話劇界的兩大最高獎項。

此時徐婧蕾稱徐光頭一聲“徐錚老師”不僅僅是客套，更多的是對白玉蘭獎最佳男主角這個獎項的認可和尊重。

李唐也跟著解釋了一句：“他不能來參加劇本圍讀，老虎這個角色的臺詞暫時由我來代替。”

“你來代替呀……”

徐婧蕾一臉驚訝，繼而嘿嘿一笑，刻意用灣灣腔道：“還蠻有意思的嘢！”

為什麼說有意思呢？

李唐飾演的建斌跟她飾演的小慧是一對北漂七年的小夫妻，而李唐所要代替的徐光頭飾演的男二號老虎又是小慧的追求者，並兩人還產生曖昧的情感。如果在一張桌子上劇本圍讀時同時扮演這兩個角色，總覺得怪怪的。而且雖說只是劇本圍讀，但還是比較考驗演技和臺詞功底的。

李唐只是一臉無所謂地朝她聳了聳肩，堂堂威尼斯國際電影節的小影帝，這才哪跟哪兒呀。

別看在京城中戲和北電斗的挺兇的，排除導演和其他比如攝影、錄音等幕後專業，北電絕對是亞洲一流之外，就表演專業而言，中戲對北電有種天然的優越感，包括上戲也一樣。

這裡還有一條完整的鄙視鏈，就是中戲表演系鄙視上戲表演系，上戲則鄙視北電，北電鄙視其他藝術院校的表演系。作為上戲表演系畢業的李唐融入了原身的記憶，偶爾也會下意識地流露出來。

其實對於中戲鄙視上戲這件事，上戲是不承認的。只不過上戲的前身叫中戲華東分院，就這點有點硬不起來。不過這並不妨礙兩家一起鄙視北電。

至於同樣沒來的柯蘭，也是因為工作時間上有衝突，請假了一天，明天就能趕到。

又等了一會兒，李唐趁著和劉奮鬥聊天的間隙，摸出手機瞄了一眼時間，都已經十點零五分，過了約好的十點鐘集合的時間。

本來就討厭遲到的他多少有點不高興，而這時一直在跟高媛媛說說笑笑的徐婧蕾突然抬起頭來，朝著正在不停看時間神情焦急的張一白道：“張導，那位是誰呀？架子這麼大呀，讓咱們這一大屋子的人都等她一個呀！”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應該馬上就到了。”張一百連聲道，同時還朝李唐和範煒不停地點頭抱歉。

正當他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的時候，樓道里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張一百頓時眼睛一亮：“來了！”

果然就見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看到站在門口張一百，忙不迭地道歉道：“導演，對不起，路上堵車……”

張一百也是一臉糟心，但對方是金主的女朋友，又得罪不起，只能招手道：“小王，快進來吧，幾位老師早就到了。”

“哦，好！”

這姑娘一進門又是鞠躬又是道歉：“各位老師，實在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

李唐抬頭一瞧，難免眼睛一亮，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面板很白，長相甜美，一張櫻桃小嘴再配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見猶憐啊！、

徐婧蕾瞟了這姑娘一眼，也許是看到對方白皙的膚色，目光一掃而過，嘴角不易察覺地撇了撇。

高媛媛也是想朝這姑娘看了一眼，但緊接著就把目光轉移到李唐身上，見他還在打量著這姑娘，不由暗自哼了一聲，心裡很不爽。

這姑娘不但讓故作老實的老範也為之側目，更讓之前一直子在偷瞄徐婧蕾的那小男生瞬間忽略了徐婧蕾的存在，眼珠骨溜溜，不停地朝這姑娘身上偷瞄。

而且這姑娘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跟著兩個助理。兩個助理，在這年頭絕對是屬於誇張的。於是就見一個從包裡拿出水杯，另一個則趕緊把劇本遞過來。不用問，一個是生活助理，一個是工作助理。

“坐吧，時間不早了，先做一下自我介紹。”劉奮鬥不假言辭道。

那兩百萬的投資本就是他拉來的，跟那位建築老闆是老熟人，自然對這位建築老闆的女朋友很熟悉。

“好的，劉老師。”

這姑娘連忙應了一聲，然後又朝在座的鞠了一躬：“各位老師好，我叫王莉，是一位新人，以後還請大家多多批評。”

王莉雖然遲到了，但總的來說李唐對她的觀感不錯，當然長的漂亮是主要原因，關鍵還甜美，沒啥攻擊性。而且態度相當端正，不拿喬，不扭捏，看起來就象是一隻小綿羊。

說實話，剛剛一看到王莉的時候，李唐心裡多多少少還有點小感慨。雖然他和另一位投資人尚未謀面，但建築老闆嘛，臉譜化形象總歸是那種沒什麼文化、大腹便便、舉止粗魯等等這種的。實在無法和眼前這位漂亮、甜美的姑娘聯絡起來。

還是那句話：好白菜都讓豬給拱了。

當王莉自我介紹完了之後，現場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大家都知道這位是金主的人，比如徐婧蕾和高媛媛就算對這位再不爽，也不會當面流露出來，最好的辦法就是裝沉默不吭聲。至於老範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而李唐更多的是端著。

正當張一百張嘴準備打圓場時，冷不丁就聽那位飾演聾啞少年的小演員突然冒出來一句：“我叫胡強，在戲裡扮演大明。”

很明顯這孩子是鼓足勇氣在回應王莉的自我介紹。

只是當他話音剛落，徐婧蕾就“噗嗤”笑出了聲。

場面難免有些尷尬，張一百忙道：“除了小胡，在場的幾位小王伱都應該認識吧？”

“嗯，認識。”

王莉連忙點點頭，同時把目光投向李唐，神情激動道：“李唐老師，我是您的影迷，特別喜歡您的戲。這次能跟您一起合作，真是太榮幸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李唐的身上，高媛媛更是眼神中透著一絲戲謔。

李唐只得笑笑道：“好好好，千萬別客氣，希望大家合作愉快。”

“咳咳，既然大家都認識了，那咱們就開始吧……”

張一百作為導演先來了一段開場白，無非就是表一表決心，同時也動員一下。

第一天的安排並不是劇本圍讀，而是大家認識一下之後，由編劇劉奮鬥對劇本內容進行一番解讀。

說實話，這個本子他確實寫的有點……呃，不能說深奧吧，就是文筆偏向散文風，讓有些文化水平不高的人讀起來有點費勁。

李唐對此無所謂，因為他每當接下一部戲在拍攝之前肯定要吃透人物，有時甚至連對手戲演員的臺詞都會一起背下來，以便在表演時能夠隨機應變，同時也是為了更好地配合對方。這也是他上輩子演舞臺劇長期養成的習慣。

雖說劉奮鬥這個劇本有炫技和刻意的嫌疑，但對於李唐來說想讀通讀透並非難事，只要不偏離整體的主題，他覺得沒什麼疑問。

倒是徐婧蕾就劇本中的幾個問題跟劉奮鬥展開了爭論，乍一聽似乎挺像那麼回事的，但仔細分析卻發現就是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跟主題根本不衝突。

這大概就是她維持的所謂的“才女”人設吧。但這種為了爭而爭，這個所謂的“才女”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水分的。不過有一點還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這位徐才女字寫的確實不錯。

相比之下，高媛媛和王莉，包括那位青春期的胡強小朋友聽的那叫個雲裡霧裡。高媛媛和胡強小朋友的戲份不多，就算有些不理解，透過後面幾天的劇本圍讀估計問題不大。

但王莉就麻煩了，她這個角色雖說是女二號，但戲份並不比女一號徐婧蕾少多少。如果連劇本都理解不了的話，那麼拍起來估計夠嗆。

好在這姑娘挺認真的，一直在本子上寫寫畫畫，記錄著什麼。

……

“李唐，媛媛，回見啊！”

第一天工作結束後，徐婧蕾跟李唐和高媛媛揮手道別，然後很灑脫地跳上一輛停在路邊的豐田普銳斯。

難怪能給落魄的前男友買房，這黑妞確實挺有錢的。這年頭的豐田普銳斯，全世界第一款混合動力汽車，而且外形也相當新潮。儘管排量不大，但進口車單價就高達三十六多萬，落地四十萬出頭，快趕上奧迪A6了。

不過還有更大款的，那位帶著倆助理的王莉對徐婧蕾對自己的冷落似乎毫不在意，熱情地跟李唐和高媛媛道別後，就上了一輛白色的寶馬520。

目送著車子離開，高媛媛突然朝李唐夾著聲音道：“李唐老師，我是您的影迷，特別喜歡您的戲。這次能跟您一起合作，真是太榮幸了！”

經過前一段時間的做飯和請教，兩人早就混熟了，李唐頓時眼睛一瞪：“好好說話！”

她就是在學王莉的語氣說話。

而且李唐也終於搞清楚了，就是因為王莉是自己的影迷，當初那位建築老闆在投資兩百萬時，除了要求讓王莉演女二號之外，還指定讓李唐來演男一號。這樣兩人正好有對手戲，也滿足了王莉追星的願望。當然更重要的是在戲裡兩人沒啥出格的戲。

李唐知道自己被張一百和劉奮鬥倆貨給忽悠了，不但找自己出演，還要帶資進組。雖說事已至此，生氣也沒用，但心裡總歸感到很鬱悶。

也是自己大意了，京城這幫人素來擅長坑蒙拐騙，回頭他還得讓曾佳再查查合同，看看裡面有沒有陷阱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