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謙虛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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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這位記者提問。”

陳鱸魚挑了一位坐在第一排的看起來三十多歲，長相頗為靚（feng）麗（sao）的女記者。

一般來說，類似這種新聞釋出會總會安排幾個託，第一位提問的往往就是，起到一個帶風向的作用。還有一部分隱藏在記者群體中，如果出現風向不對，便及時跳出來帶節奏，以免話題被帶偏。

這位女記者提問道：“我是京城廣播電視報的記者，剛才聽易先生講了電影的創意，但是我們在電影裡看到了精美的畫面，看到了高科技，看到了張嫚玉、梁朝韋、李連結和陳導明這些明星的精采表演，請問張一謀先生，你的真正原意是什麼？”

這位女記者的話音剛落，馬上就有聰明的記者把鏡頭對準臺上的李唐和張子怡。因為她的提問中沒有提及這倆人的名字，而且明顯還是個港臺粉，刻意將張嫚玉和梁朝韋放在前頭，把更大牌的李連結和陳導明並列。

果然就見張子怡皺了皺眉，明顯流露出一絲不高興。可能是意識到臺下有無數鏡頭，她馬上恢復神情，甚至臉上馬上露出親和力十足的微笑。

李唐倒是神情如常，還在時不時地跟坐在他右手邊的動作指導程曉東交頭接耳。

導演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位女記者提問中的語病，笑了笑道：“你這個問題很大，簡單地說，我自己本身就非常喜歡武俠，喜歡看武俠電影，這是我長期的一個願望。”

接著便話鋒一轉道：“在這個電影裡，我很希望藉助你剛才講的李唐這幾位，還有我們幕後的中國人的精英，我們大家都認可的這些優秀分子，我希望和他們合作，共同地拍一部優秀的中國電影，這是基本的想法，謝謝。”

聽聽，果然薑是老的辣，不光回答了問題，還幫著這位女記者掩蓋了剛剛提問中的語病，同時也安撫了一下李唐。至於張子怡嘛，本身就是他一手栽培起來的人，屬於自己人，沒必要。

把鏡頭對準李唐的記者難免有些失望，因為人家根本就不care，只是在聽到導演提到了他的名字，這才抬起頭朝導演的方向望了一眼。然而作側耳傾聽狀，還時不時點點頭。

倒是捕捉到張子怡神情變化的記者們很興奮，光這個鏡頭就足夠寫篇報道了，標題都想好了——“張子怡被無視，全程黑臉”；

或者“張子怡被無視，瞬間變臉”；

亦或“同性相斥，張子怡遭女記者無視”云云。

“請這位記者提問。”

陳鱸魚這次挑選了一位四十多歲的老外。

老外向李連結提問道：“我是CNN的記者，請問李連杰先生，你對外國的電影界瞭解了，你認為這部電影在外國放了以後，他們會理解嗎？會喜歡嗎？你認為他們會喜歡這部電影哪些？你認為這部電影能拿多少奧斯卡獎項？”

對方用英文提問，主持人鱸魚客串了翻譯的角色。

李連結情商很高，儘管他早已加入美國籍，此時面對自己同胞的提問還是用普通話回答道：“大家好！我不是一個風水的預測家，能預測未來，所以我很難回答你這個問題。我的觀點，能有這麼一個機會，這麼多的好朋友一起參加這部電影，在去年的那六個月，大家全心全意地很努力地付出自己的全部精力拍這部《英雄》，將來怎麼樣，全世界的人接受不接受，美國、西方人是不是接受，其實已經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臺前幕後的所有人都付出了自己的誠意，做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結果不受我們控制。謝謝！”

他的回答居然還迎來一片掌聲，也許是為了他的自信吧。這年頭國人雖然慕洋，但民族自豪感還是有的。套用迅哥兒的一句話：只有民族的，才是就是世界的。

作為本次首映新聞釋出會網路直播的合作單位，渣浪的記者也獲得了提問的機會。

“請問陳導明先生，您二十年來第一次演武打戲，請問您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成為武林高手的？”

道明叔笑了笑，半開玩笑道：“我其實一點都不打，至於電影裡的那些鏡頭，感謝我們偉大的替身演員。”

現場發出一陣鬨笑，不過這位渣浪的記者絲毫不尷尬，因為他已經獲得了自己的答案：陳導明用替身。

緊接著他又向梁朝韋和張嫚玉提問道：“下面請問張嫚玉小姐和梁朝韋先生，你們二位在同類武俠片王佳衛導演的《東邪西毒》裡面也有非常精彩的表演，那麼您認為張藝謀導演和王家衛導演的風格有何不同？”

臺上的梁朝韋和張嫚玉對視了一眼，張嫚玉笑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梁朝韋對著話筒稍稍沉吟道：“呃，王佳衛的電影比較痛苦，因為沒有一個完整的劇本，再加上也沒有象我們《英雄》這一次很好的裝置，然後在沙漠裡面拍了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在揣摩角色，還有我一直在每天晚上跑到導演那裡去套問他究竟要拍一些什麼東西，他其實除了給我聽一些音樂外就什麼都沒有了，他說精華都在這些音樂裡面了，我們今天晚上就聽音樂，根本沒有劇本的……呃，這些都是不同的創作方式。”

顯然拍《東邪西毒》時的痛苦讓他至今都記憶猶新。而且他雖然平時沉默寡言，但回答記者提問還是很認真的。

繼而眉頭一挑，露出靦腆的笑意道：“這一次跟張導演合作，讓我大開眼界，還有讓我真的……呃，因為去敦煌啊、去一些地方，我才感覺到了古代人的感覺，就跟在棚裡面不一樣。還有就是我發現張導演是一個非常直接，用一些很簡單的表達方式去表達一些很複雜的武俠巨片，這讓我覺得難得。還有我覺得這部電影是應該用這樣一種方式去表達。因為我也很希望是拍給所有、尤其是我也是小時候很喜歡看武俠，我相信每一箇中國人都有他自己的一個武俠世界，所以拍《英雄》這部戲的時候希望每一箇中國人都看得明白、看的時候都有他自己的一個畫面。”

雖然他的話有些拗口，但只要是演員一聽就懂，人家真的是沉下心來在塑造角色，而且那種對導演的工作方式的驚喜是由衷的。

就連隔著兩個人的李連結也投過來羨慕的眼神，他們在電影中是有對手戲的，李連結佩服他的演技，同時更羨慕人家這種沉浸其中的表演狀態。

說實話，這種沉浸在人物中的狀態一般人很難做到，除非你有天分，或者你要做足夠的準備工作，同時要足夠的專注才行。

張嫚玉顯然很雞賊，帶著燦爛的笑容道：“其實我要講的梁朝韋都已經講了。我覺得這個沒有一個比較。我覺得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跟風格。所以我不能將王佳衛導演跟張一謀導演進行比較。我只能說跟張一謀導演合作的時候給我一個很好的經驗，所以我很謝謝他。”

現場記者們的提問十分踴躍，大部分問題都是問導演的。也有向梁朝韋、張嫚玉、陳導明和張子怡提問的，甚至有個京城京華時報的哥們向主持人陳鱸魚提問道：“請問鱸魚小姐，一部國際大片很多是採取了製片人制，為什麼今天這麼一個盛大的見面會上，不見這部影片的製片人呢？”

陳鱸魚不敢喧賓奪主忙道：“這一點請張一謀導演做介紹。”

導演笑了笑，指著坐在前排的張衛平和蔣二少道：“沒有他們兩位製片人也沒有今天的電影，我們也希望他們也能坐在主席臺上，但是他們把機會給了我們，所以一直在下面坐著。”

李唐至始至終沒有撈到一個問題，他也很坦然，除了偶爾跟程曉東開開小會，就是安靜地做一個聽眾。

一路聽下來，大家的回答都比較中肯和實在，很少有那種似是而非的場面話。

相比之下，倒是記者們的提問水平不高。作為知識分子群體中的一員，他們往往糾纏於所謂的藝術，要麼就是拿《英雄》和《臥虎藏龍》作比較。

對此李唐嗤之以鼻，他很贊同導演的回答。

就比如南都報有位記者提問，這位記者還是李唐的老熟人，就是曾經給他做過專訪的元蕾。這小姑娘兩年沒見看起來又富態了不少，但提問卻相當犀利。

“《英雄》在深圳放映期間，很多影迷都對《英雄》有很好的評價，但也有很多不同的聲音，請問張一謀導演，您對此怎麼看？”

多說一句，因為報名奧斯卡的條件之一就是報名前電影要在劇場公開首映過。為此《英雄》曾在深圳進行過為期兩天的點映。

儘管放映的場次不多，但觀眾的反響很熱烈，網上就有很多評論文章，有褒有貶。可能很多人是期望值過高，或者是單純為了刷存在感，這些評論文章出現了貶大於褒的現象。更甚者站在藝術的高度對《英雄》大批特批。

對於這個問題，導演先是笑了笑道：“我看了一些寫的文章，但是並不多，我覺得一個作品出來以後，說什麼樣的都有是非常正常的，所以多年來的創作習慣，讓我自己有一個平常心看待大家各種各樣的說法，誇我的我也不會覺得了不起一樣，我自己很臭美，打我的、罵我的，也沒關係，電影出來就是給大家看，你說哪篇寫得好，我很難說，因為我看得也不多。”

自我調侃過後，導演便誠懇道：“我個人的心願，首先它是能夠吸引觀眾的電影，尤其是現在中國影視低迷，我們大家都希望吸引觀眾回到電影院裡看電影，希望振興中國的電影事業，這其實要從最基本做起，我們要試圖拍一部好看的電影，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吸引大家進入電影院，然後採用討論電影更多的問題，所以我的理想並不崇高也不偉大，我就想拍一個好看的電影，吸引人的電影，讓大家來看，謝謝。”

說白了就是別扯什麼藝術不藝術的，電影就是要拍的好看，讓觀眾喜歡看，愛看，這樣才能把觀眾重新吸引回電影院，從而振興電影事業。

導演這番肺腑之言，引來的現場一片掌聲。

當然阻礙電影事業發展的其中一個最大的頑疾——盜版問題，導演壓根就沒敢提及，現場數百位媒體記者也非常知趣地無人就此提問。

首映禮新聞釋出會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但現場媒體記者提問非常踴躍，眼瞅著時間快到了，當導演和張子怡回答完灣灣記者關於《英雄》和《臥虎藏龍》孰優孰劣的問題之後，陳鱸魚走上臺，看著臺下依舊舉起的如林的手臂，苦笑道：“今天在場的有很多新聞界的朋友，也有很多來自國內外的新聞界朋友，時間的關係，最後只有兩個記者可以提問。”

第一個被挑中的幸運兒別出一格，並沒有追逐明星，提出了關於攝影和武術指導方面的技術問題。

攝影指導杜可風和武指程曉東都做了認真的回答。

得，連程曉東都已經成功地刷了一遍存在感，只有李唐一個人從頭到尾一直乾坐著。

“我知道看了這部電影之後，大家有很多的感受要和其他人來分享，有很多的問題要問，但是因為時間關係，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剛才有很多的內地記者和港臺記者，還有境外的記者都問到了，最後就隨便請一位了，非常抱歉。”

陳鱸魚的話音剛落，現場頓時舉起無數隻手，最後一個問題了，誰都想把握機會，尤其後排的很多人都站起來舉手，甚至還墊起來了腳，生怕主持人看不到。

陳鱸魚也有意朝後排看去，畢竟坐在前排的都是些大媒體，出於公平公正的原則，至少表面工作要做一下。

她正好看到一個戴著眼鏡的哥們，也許是對方身上散發出的儒雅氣質吸引了她，於是便指著對方道：“這位先生，對，就是這位戴眼鏡的先生，請你提問。”

這位戴眼鏡的哥們頓時成了全場的焦點，尤其那些沒有撈到提問的記者們紛紛投去妒忌的眼神。

大家都懂的，這麼大陣勢的新聞釋出會，選擇提問的媒體肯定是有的放矢。正如陳鱸魚剛剛說的那樣，內地的大媒體、港臺、老外都要照顧到，最後一個問題隨便請一個，才是靠碰運氣的機會。

那位眼鏡哥們接過話筒，首先向主持人表示感謝：“謝謝鱸魚小姐！”

然後便開始提問道：“我是《每日新報》的記者，我想請問李唐老師……”

嚯，此話一出又有不少人側目，沒想到最後一個問題居然是問李唐的，很多人這才想起來似乎從未有人向李唐提過問題。

另外就是這年頭都講究國際接軌，就連陳導明大家都稱呼為先生，此時“李唐老師”這個稱呼就顯得很另類。

而坐在主席臺上的李唐此時也是一臉詫異地猛然抬頭。剛剛他正在跟程曉東打聽導演新片的事。

導演的新片已經開始在攢組了，《英雄》合作的很愉快，新片既然也是一部古裝武打片，那麼程曉東肯定是武術指導的不二人選。

其實導演對於幕後主創的選擇，很多情況下都是用熟不用生。大家彼此熟悉，少了磨合，更容易配合。

作為武術指導程曉東肯定已經看過劇本，說不定已經開始在著手籌備設計了。但是這貨卻語焉不詳，沒辦法，簽了保密協議。不過他還是漏了一點口風，比如新片是發生在唐代的一個故事，兵器主要用刀。

還別說，用刀李唐還真不會，之前不是用槍就是用劍的，正琢磨等跑完宣傳找吳精好好練練時，就突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抬頭一瞧，嚯，這貨不是老韓，掛不得剛剛聲音就聽著耳熟。

雖然距離隔著有點遠，但李唐依舊能看到韓濱江正看著自己提問道：“李唐老師，您參與這部影片的時候，您就說您是去學習的，這部戲拍攝完成了，你的感受最深的是什麼？有什麼樣的收穫？”

說實話這會兒李唐還真挺感激老韓的，儘管他始終一臉淡定，但自己沒有在今天的新聞釋出會上刷存在感和沒有人向他提問這是兩個概念。

如果真的全程當透明人，沒有記者向他提問，也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說不定還會成為他未來的黑歷史。

老韓有心了，而且他問的這個問題恰恰就是拍攝《英雄》之前給自己做的專訪時的一個回應吧。

李唐稍稍沉吟道：我覺得這次能夠參與到《英雄》的劇組裡面是特別大的榮幸，因為很多的演員都是我的前輩，而且我們的幕後精英都非常的優秀。除了在演戲技巧以外，我學到的是他們對於自己在藝術創作上面的那種敬業的精神。如果不是在這樣的精神之下，他們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成績的，一定是透過多年來的努力，才有今天事業的成就，我在他們身上看到了很多他們努力工作的場景，我想這是一次特別難忘的經歷。我真的是很榮幸參與到《英雄》這個劇組來，非常感謝導演能給我這次機會。長空這個角色給我的有限的，今天拍完可能明天就沒有了，所以我很努力地做好，希望大家可以看到我的努力。”

既然是透明人就要又透明人的覺悟，他的回答把姿態放得很低。

說完，他把目光看向提問的韓濱江，帶著自嘲的笑容道：“最後感謝這位《每日新報》的記者給我回答這個問題的機會，謝謝！”

他話音一落，現場響起了稀稀拉拉幾聲鬨笑聲，大部分都是來自後排，因為他們很多人都沒機會提問，而坐在前排的大媒體的記者們多少有點尷尬。

李唐的自嘲又何嘗不是對他們的嘲諷呢？

好在主持人陳鱸魚及時走到臺中央道：“非常感謝各位新聞界的朋友，因為時間的關係，今天和記者見面的活動到此告一段落。非常感謝各位一直以來對《英雄》的關注，也希望大家給這部電影，給中國電影人，給中國電影加油助威！謝謝各位！現在嘉賓開始退場。”

今天的首映禮安排的很緊湊，新聞釋出會結束後，馬上還有個跟各個合作單位，比如銀都機構、中影集團、哥倫比亞公司等，還有電影局的領導參加的見面會。

屆時也會有指定的媒體採訪，完了還要一起聚餐。

見面會後的指定媒體採訪，李唐倒是撈著了不少問題，但他依舊一如既往的謙虛低調。

直至出門準備去燕京飯店參加聚餐時，上車後小趙就遞上手機道：“哥，樓燁導演打了電話過來，讓您有空回一個過去。”

分章有點尷尬，索性二合一，一起發了。再次厚顏求個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