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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風見宋仁強像是動了真怒,也不敢再頂嘴了,而是老老實實的道歉認錯。

宋仁強餘怒未消。

“我告訴你,要不是因為我跟你爹當年有過命的交情,我才不會這麼煞費苦心的提攜你,這段時間伱給我老老實實的,尤其要跟趙統領搞好關係,聽明白沒有?”

“是是是,我明白了,放心吧乾爹!”

在李春風的一再保證下,宋仁強這才離開了。

等他走後,李春風一腔怒火無處發洩,居然將矛頭對準了趙崖。

“媽的,都怪你這姓趙的,害我捱了一巴掌。等著瞧吧,老子早晚把你踩在腳下,到時候連你那小娘們也得歸了我!”

李春風罵罵咧咧的說了一通狠話,然後便離開了。

可他哪裡知道,他前腳剛走,趙崖便自一處花叢後現出了身形。

剛剛宋仁強跟李春風的對話他都聽到了,包括李春風最後的發狠他也聽了個一清二楚。

這個宋仁強倒是頗識大局,但這李春風嗎……。

說他是個廢物都算是抬舉他了。

趙崖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李春風離去的方向,然後便悄然隱入了花叢之中。

入夜。

跟幾個狐朋狗友喝得酩酊大醉的李春風,搖搖晃晃的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伸呀嘛咿呀手啊,摸摸阿妹的頭,阿妹的頭上桂花香……。”

李春風嘴裡哼哼唧唧的唱著十八摸,腦袋裡卻在琢磨今晚該去找哪個娘們。

要不再找那夏紅玉試試?

都過了這麼久了,估計那個暗中偷襲自己的傢伙也忘了這件事了吧。

李春風越想越覺得靠譜,腳步不由自主的便偏到了浣衣坊的方向。

浣衣坊旁有個大池塘,裡面傾倒的都是洗衣服後的髒水,後面連刷馬桶的水也倒在這裡面,一到了夏天可謂臭氣熏天。

哪怕現在是寒冬臘月,裡面的水依然不會結冰,並且靠近後依然可聞到刺鼻的臭味。

李春風走到池塘邊的時候夜色已經深了,他開始琢磨怎麼將那夏紅玉給弄出來。

正在這時,有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春風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發現趙崖正站在自己身後。

“趙……趙統領,您怎麼在這?”李春風壓下心頭的恐慌強笑道。

“哦,我剛剛路過此處,見你站在這,所以過來打聲招呼。”趙崖微笑道。

“倒是你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在這浣衣坊旁邊轉悠什麼呢?”

“哦,我剛剛喝多了,走錯了道路,這就回去!”李春風解釋道,轉頭就要走。

“是走錯了道路呢,還是來這找人的呢?”趙崖淡淡道。

“嗯?趙統領你在說什麼?”李春風滿臉不解。

趙崖輕笑一聲,語氣玩味道:“我猜,你是來找夏紅玉的吧!”

李春風如遭雷擊一般,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那……那晚……。”

“沒錯,那晚那個人就是我!”

李春風瞬間覺得渾身汗毛直豎,酒意直接被嚇醒了,轉身就想跑。

可為時已晚,趙崖從後面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的喊叫都給扼殺在喉嚨裡。

李春風本就實力低微,如今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如何能是趙崖的對手。

再加上個子矮小,所以被趙崖像拎小雞仔一樣拎到了池塘邊。

李春風隨即明白等待自己的命運將是什麼,因此滿臉驚恐的奮力掙扎著。

“說實話,你要是聽了你乾爹的話,自此老老實實不再犯壞的話,我可能就不殺你了,可惜自作孽不可活,這也怨不得別人。”

說著趙崖一隻手掐住李春風的脖子,另一隻手掏出一個小瓶子,直接將瓶子裡的藥都倒進了李春風的嘴裡。

李春風奮力掙扎,但如何能是趙崖的對手。

一瓶藥下去大半,然後李春風便感覺頭暈眼花,渾身癱軟,再沒半點力氣。

“怎麼樣?這感覺很熟悉吧。”趙崖淡淡道。

李春風滿心絕望。

這感覺他確實很熟悉,因為他就經常用蒙汗藥來對付那些不肯就範的女人。

卻沒想到自己最終會落得這樣一個結局。

見李春風徹底沒了力氣,趙崖鬆開了手。

撲通!

水花四濺。

李春風想要掙扎,可無奈渾身都使不上半點力氣,甚至連呼救都喊不出來,只能任由冰冷的池水慢慢將自己淹沒。

而他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便是趙崖站在岸邊微笑的場景。

此時李春風終於感到了後悔。

自己應該聽乾爹的話,跟這個趙崖搞好關係的。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池水很快便將他徹底淹沒。

趙崖並沒有著急離開,反而氣定神閒的在岸邊等著,心裡默默數著數。

一,二……。

終於,在數到差不多六十的時候,就見池水上泛起許多水泡,不過僅僅過了一分多鐘,這些水泡便消失不見。

又過了一會,李春風的屍體才緩緩浮到了水面之上。

確定他死的不能再死之後,趙崖轉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浣衣坊。

此時浣衣坊中依然亮著燈光。

這裡面待著的都是宋家最為底層的下人,負責全府上下所有的衣物涮洗以及清潔物品的職責。

因為任務繁重,所以晚上經常加班。

想必那個夏紅玉此時也正在忙碌吧。

不過趙崖只是看了一眼,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對他來說,弄死這個李春風跟殺只雞沒有區別。

如果不是為了掩人耳目的話,白天在那小路上趙崖便直接動手了。

如今事情完成,趙崖也去了一塊心病,步履輕快的避開巡夜莊丁,回家睡覺去了。

天剛矇矇亮,夏紅玉便要起床忙碌。

這是她的習慣,哪怕昨晚忙得再晚,早上也會準時起床。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多洗幾件衣服,多掙一點錢,也就能多買一點藥了。

就因為這個習慣,她也被一起幹活的女工們戲稱為財迷瘋,甚至大加譏諷。

可夏紅玉從不爭辯,只是默默幹活。

有時候連管事婆婆都看不下去了,便會替她說兩句。

長此以往,她便被所有女工給孤立了。

但這也正是夏紅玉所期望的。

她不願意跟任何人發生接觸。

尤其上次的事,自己就因為相信了一個同屋女工的話,跟她出去買東西,結果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那李春風下了藥。

要不是被那位蒙面大俠所救,自己現在早死了。

因為這個,夏紅玉的戒心變得越來越重。

今天她如往常一樣低頭漿洗著衣服,突然聽到外面一陣的騷動,然後有女工大聲呼喊著。

“有人淹死了!”

“天吶,好像是個男人!”

聽到喊聲,夏紅玉抬起頭來,有些疑惑的看向院外。

院外那個池塘確實很危險,連她去傾倒髒水的時候也得萬分小心。

可除了自己這些浣衣女工外,平日裡根本就沒人會靠近這個池塘。

尤其還是個男的。

夏紅玉遲疑了下,放下手中的活計,跟著人群來到了池邊。

此時李春風的屍體已經被人用杆子勾到了岸上。

儘管在池塘裡泡了一夜,臉都有些浮腫了,可夏紅玉還是一眼便認出了李春風。

那晚的事給她造成的陰影簡直太大了,以至於到現在她還經常做噩夢。

而如今這個覬覦自己的惡人卻死了,就死在離自己工作不遠的池塘之中。

可以想見,昨晚他一定是來到了這裡。

那他大半夜的來這裡幹什麼?

夏紅玉就感覺通體冰涼,止不住的打起哆嗦來。

因為夏紅玉很清楚,這個李春風要是沒被淹死的話,自己昨晚就要出事了。

謝天謝地,不管是失足落水也好,還是被人所殺,他終於死了。

夏紅玉心中默默叨唸著。

與此同時,宋仁強也聞訊趕到了。

當他看到李春風那被泡得浮腫的屍體後,臉色不由變得極為難看。

對於自己這個乾兒子,宋仁強有時候雖然會怒其不爭氣,可畢竟是至交好友的後代,他還是很有感情的。

卻沒想到昨天還好好的,一夜之間便已陰陽兩隔。

“怎麼回事?”他問一名正在檢查屍體的莊丁。

“回管家的話,小的沒在李頭領身上找到任何可疑的傷痕,而從現場痕跡來看,應該是一時不慎,失足落水。”

宋仁強陰沉著臉沒吭聲,突然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那些浣衣女工。

“這裡你們離著最近,昨晚可聽到什麼響動沒有?”

“回……回大管家的話,我們昨晚什麼動靜也沒聽到啊!”有膽大的女工顫聲回應道。

宋仁強皺起眉頭,目光在每個女工的臉上掠過。

其他人還好說,雖然害怕,卻也沒其他的念頭。

唯獨夏紅玉因為心裡藏著許多事,所以當宋仁強那銳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時候,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這樣的異狀自然引起了宋仁強的注意。

實際上他也有些奇怪,為何李春風會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這裡來。

可一看這夏紅玉雖然衣著簡樸,不施脂粉,卻難掩那股秀色的時候,宋仁強心中不禁瞭然。

自己乾兒子來這裡肯定跟這個女子有關。

不過宋仁強何等老辣,當時並未顯露出半點異常來,反而轉頭問道:“昨晚都是誰跟春風一起喝酒來?”

幾名莊丁顫顫巍巍的站了出來。

“你們喝酒的時候,春風可有什麼異常嗎?”

“沒……沒什麼異常啊!”其中一人說道。

“不對,李頭領昨晚喝酒的時候不是嘟囔著說他瞧那趙崖不順眼,有機會一定要收拾了他……。”旁邊一名莊丁說道。

宋仁強聞言心頭一震,突然爆喝一聲。

“胡說八道!”

然後衝到近前便給了這莊丁一記耳光。

“趙崖這個名字也是你能喊得嗎,而且趙統領跟我父子二人關係不錯,春風更是十分仰慕,如何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看你純粹是在顛倒黑白搬弄是非。”

這名莊丁都被嚇傻了,捂著腮幫子站在那發傻。

宋仁強心中卻突然浮現出一股難言的恐懼。

因為這個莊丁的話提醒了他。

如果……李春風真是被趙崖所殺,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對付我了?

這幾天宋仁強之所以對趙崖如此殷勤,甚至到了獻媚的地步,就是因為他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要知道這趙崖可是譚自望親自招攬進府的,如今他一飛沖天,也意味著之前一直被自己壓住一頭的譚自望將有希望更進一步。

那可不是宋仁強願意看到的。

可如果不是他又會是誰呢?

宋仁強心亂如麻。

正在這時人群突然一陣騷動,然後趙崖和譚自望便分開人群走了過來。

一見地上的屍體,趙崖不禁滿臉驚訝道:“這不是李頭領麼,這是怎麼回事?”

見到他們倆來,宋仁強心中越發不安。

此時乾兒子的死他早就拋到了腦後,剩下的只有恐懼。

但他還是強裝出一份悲傷來。

“是啊,就是春風那個孩子,昨晚他喝了酒之後不知怎麼就跑到這裡來了,醉酒落水,結果落得個這個下場。”

宋仁強主動將這件事定性為醉酒落水,然後仔細觀察著趙崖的反應。

可他失望了。

趙崖的臉上除了震驚外,他什麼也沒發現。

倒是那譚自望見狀嘆了口氣。

“我早就反應過說這個池塘很危險,但根本沒人在意,結果終於出事了。”

要是擱在往常,宋仁強一定會跟譚自望爭辯一番,可如今他也沒了那個心情。

“人死不能復生,宋管家還請不要過於掛懷。”趙崖安慰道。

這本是一句很尋常的安慰人的話,可人群之中的夏紅玉聽到之後卻是渾身巨震,然後無比驚訝的看向趙崖。

那晚,那位蒙面大俠臨走前也對自己說過不必掛懷這四個字。

而不管是語氣還是聲音,都是如此的相近。

莫非……是他?

夏紅玉心中翻江倒海一般。

“多謝趙統領安慰,可老夫我怎能不難過呢!唉。”

宋仁強哀嘆一聲,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後便讓人收殮起李春風的屍體,步履蹣跚的離開了。

他走後,趙崖看了不遠處這些女工一眼,微微一笑。

“你們也趕緊散了吧。”

說完趙崖便也離開了。

他走後,這些女工們興奮的湊在一起討論著。

“哇,這位護衛統領好年輕啊!”

“聽說他一個人便擊退了一夥盜匪,救下了大小姐,真是厲害。”

“長得可真俊,而且還衝我笑了呢!”

“別做夢了,那是衝我笑呢!”

議論聲中,夏紅玉卻漸漸恢復了平靜,然後默默轉身回去繼續忙碌了。

只是這一天的忙碌,夏紅玉總有些心不在焉。

傍晚。

在吃完晚飯之後,夏紅玉沒有繼續做工,而是向管事婆婆提出了請假。

這個管事婆婆對她倒是頗為喜歡。

畢竟夏紅玉平日裡幹活勤勤懇懇,從不挑三揀四,這樣的工人誰不喜歡。

因此在簡單的問了幾句之後,管事婆婆便給了她一張通行條。

宋家的規矩很嚴,下人要想進出的話必須得有通行條。

夏紅玉拿著通行條來到了后角門處,這裡便是如夏紅玉這種僱傭而來的底層下人們平日裡進出的地方。

門前守衛都認識她了,看了一眼通行條後,頗為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儘量早點回來,外面現在可不太平。”

夏紅玉很是感激的點頭稱謝,然後便出了宋家。

她先去藥房用身上所有的錢買了一點傷藥,然後在藥房夥計那或無奈或同情的目光中走出藥房。

沿著街道走了一段路後,夏紅玉拐進了一條小巷子裡,然後七拐八繞,最終來到了一處小院門前。

院門虛掩著,夏紅玉推門而入,然後屋裡便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是紅玉嗎?”

“是我,爺爺!”夏紅玉答應一聲,掀開門簾走進了屋中。

屋裡很黑,而且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臭味。

夏紅玉點著油燈。

炕上躺著一名骨瘦如柴的老者。

這老者胸膛之上有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像是被什麼猛禽抓的一樣。

儘管天氣如此寒冷,但在缺醫少藥的情況下,傷口還是感染腐爛了。

夏紅玉先收拾了一通屋子,又給老人換了床單被褥,然後才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小瓶子。

瓶子裡裝的是一點黑色的藥膏,夏紅玉十分珍惜的將藥膏一點點塗抹在老者的傷口上。

可傷口這麼大,這點藥膏怎麼夠用。

無非就是取個心理安慰罷了。

老者見夏紅玉那明顯瘦削的下巴,嘆了口氣道:“好孩子,是爺爺我連累你了。”

“不要這麼說爺爺,要沒有你,我也活不到現在。”夏紅玉十分平靜的說道。

然後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不禁問道:“爺爺,您知道昌隆鏢局嗎?”

“昌隆鏢局?你問這個幹什麼?”老者奇怪道。

“沒什麼,就是一個昌隆鏢局的人這段時間加入了宋家。”

“昌隆鏢局我當然知道了,說起來他們的總鏢頭孟磊當初跟我交情還不錯呢,有時候鏢太大他們吃不下的話便會叫上咱們,畢竟咱們金盛鏢局那時候也是舞象城響噹噹的字號啊。”

老者現出一絲緬懷之色,眼中似乎也有了光。

但很快這抹光便熄滅了,老者語氣低沉的說道:“可惜,都不存在了,金盛沒了,昌隆也倒了,那幫老朋友們除了投靠洪家的幾個外,剩下的連活下來的都很少。”

夏紅玉沉默了。

屋裡安靜異常。

直到過了一會,老者才算從低沉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你說那個加入宋家的人叫什麼,現在什麼修為了?”

“他叫趙崖,當初好像只是昌隆鏢局的一個雜役,但現在已經是三境修為,加入宋家沒多久便被提至護衛統領了。”

夏紅玉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都說了一遍,唯獨隱瞞了那晚的事。

實際上她也不太懂什麼三境不三境,她雖然出身鏢局世家,可她的父親覺得一個女孩子學點女紅就行了,因此半點武藝都沒教給她。

等到洪家悍然出手,鏢局遭逢大變之時,她父母雙雙戰死,她是靠著爺爺夏飛鷹拼死保護,這才算逃了出來。

可也因此夏飛鷹受了重傷,算是半癱在床。

此刻聽完孫女的講述後,夏飛鷹眼前一亮。

“哦?你說此人還沒滿十八歲便已是三境武者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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