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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趙崖停住腳步,並掀起斗笠看向她後,這女子卻十分失望的退了回去。

因為不管是面貌還是氣質,趙崖都不可能是她的主顧。

就在這時,趙崖突然說道:“在哪?”

聞聽此言,這女子先是一愣,旋即驚喜萬分道:“就在旁邊的這間房裡。”

“帶我過去。”

“是!”

在這條骯髒泥濘的街道旁豎立著許多歪七扭八,似乎隨時都會倒塌的破房子。

而這名女子的房間又是這些之中最為破舊的。

趙崖甚至懷疑關門時若是稍微用點力,這個窩棚一樣的房間就會散了架子。

女子卻沒有想那麼多,此時的她很開心。

因為這是兩天以來她拉到的唯一一個客人,也就是說她已經兩天沒吃飯了。

而伴隨著年齡的增大,這種情況已經越來越普遍。

女子推開房門,趙崖隨後走了進來。

屋裡很黑,而且瀰漫著一股陳腐的臭氣。

但最令趙崖感到驚訝的是屋裡居然還有一個人,一個八九歲左右的男孩。

當看到趙崖進來後,男孩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看著他。

裡面有仇視,有警惕,但還夾雜著一絲絲渴望。

女子趕緊往外推這個男孩。

“寶,趕緊出去,待會娘給你買面吃。”

男孩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往外走,顯然已經餓的快要走不動路了。

趙崖心中暗歎一聲,開口說道:“不必了,讓他也留下吧。”

聞聽此言,女子的臉上立即浮現出濃濃的警惕之色,一把將男孩擋在了自己身後。

她聽人說有很多有錢人口味特殊,不喜歡女人卻喜歡小孩,沒想到這個相貌堂堂的少年也是如此。

“這位大爺,還請你出去吧,我不做你這個生意了。”女人聲音顫抖著說道。

趙崖看出了女人的心思,不禁啞然失笑。

“放心吧,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讓伱們替我做件事。”

說著趙崖便拿出了一塊碎銀子放在了桌上。

女子的眼睛有些發直。

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她只在年輕的時候見過寥寥幾次銀子,後面隨著人老珠黃,價錢逐漸下跌,就再沒見過了。

而這塊銀子看上去最少也得四五兩之多。

哪怕是她當初的第一次都不值這個價。

女子的呼吸都有些粗重了,“你想讓我替你做什麼?只要不傷害我兒子,其他的我都願意。”

“不要誤會,我只是想讓你們替我找一個人。”

“找人?”

“沒錯。”

接著趙崖便將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

“此人大概四五十歲年紀,相貌醜陋,話不多,最明顯的特徵就是右腳瘸,同時是個左撇子。”

女子一臉迷茫。

她以為的找人是有具體名姓的,結果沒想到趙崖卻說出了這麼多模糊不清的猜測。

“我……我沒見過這樣的人啊。”女人支支吾吾的問道。

“我知道你沒見過,但你可以根據這些特徵在平日裡多加留意,同時打聽一下你的那些朋友,只要能找到線索,我會再給你一筆豐厚的獎賞。”

趙崖之所以選定這個女人,主要是因為她年歲最大,相貌也最一般。

這樣的流鶯沒有任何人會留意,用來打探訊息,觀察行人簡直再合適不過。

但女人還是有些不明所以。

對大字都不識一個的她來說,這未免有些太複雜了。

趙崖見狀眼中現出一抹失望之色,正準備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一直躲在她身後的那個男孩突然探出頭來說道:“是不是隻要看到這樣的人,然後告訴你,你就會給錢?”

趙崖停住腳步,略感詫異的看向這個一臉認真的男孩。

“是!”

“好,我可以幫你打聽訊息,你住在哪?”

“你能幫我打探?”趙崖來了興趣。

“當然,附近所有跟我年齡差不多的孩子都是我的小弟,他們都聽我的。”男孩很是驕傲的說道。

“你叫什麼名字?”趙崖問道。

男孩面現一絲黯然之色,搖了搖頭道:“我沒有名字,因為我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人們都管我叫大眼燈。”

實際上不光他不知道,連這個女人都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

而趙崖看著男孩那雙大眼睛,不禁笑了起來。

如果真如這個男孩所說的那樣,那就再好不過了,畢竟誰也不會在意一幫孩子。

“好,小兄弟,那這件事就拜託你了,只要你能找到線索,可以立即來平安坊找我,我叫趙崖。”

趙崖將自己在平安坊的住址告訴了男孩。

男孩很是用心的記下,又複述了一遍,確定無誤後,趙崖這才轉身離開。

他走之後,女人迷迷瞪瞪的看著桌上那塊銀子,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寶,我不是在做夢吧。”

大眼燈拿起銀子,用力咬了一口。

“不是的娘,銀子是真的。”

然後他用剪刀剪下一小塊銀子,交給女人,讓她去買點吃的,尤其要多買一些燒餅。

等買回來後,母子二人痛痛快快吃了頓飽飯,而後大眼燈便將剩下的那些燒餅裝好,出門去找他的那些小夥伴了。

在燒餅的誘惑下,很快,這些最大十一二,最小不過五六歲的小孩子們便開始四處尋找起那個右腿殘疾,四五十歲,性情孤僻的左撇子老頭。

趙崖也沒閒著,他幾乎將整個郡城的貧民區都轉遍了,結果依然是一無所獲。

對此趙崖早有預料,所以也並沒有感到多失望。

如果在街上轉轉就能找到那個玉蝴蝶的話,那這一千多兩黃金也掙得太容易了。

現在趙崖只希望自己之前撒下的網能儘快有所斬獲。

“老魯,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有人笑道。

魯季成笑眯眯的回應道:“這不是今天下雨嗎,武館的管事大人心疼我腿腳不便,就讓我提前回來了。”

“嘖嘖,要不說老魯你就有福呢,居然能在辰豐那樣的大武館中做門房,每個月都開餉不說,待遇還這麼好,真是羨慕死人。”這人一臉羨慕道。

魯季成笑得十分憨厚,“這也是人家管事大人看我是個殘疾,所以才大發善心,賞了我這口飯吃,不說了,這雨越下越大,我得趕緊回家了。”

跟街坊聊了幾句之後,魯季成一瘸一拐的往家走。

路上經過一家酒鋪,他便進去買了一壺最便宜的酒,外帶兩個下酒小菜。

等出來時,雨下得越發大了。

厚厚的雨簾似乎將整個世界都給遮住了,遠處喧囂熱鬧的青樓也已不見了蹤影,天地間只剩下了細密的雨聲。

魯季成披著蓑衣,一瘸一拐的在泥濘不堪的街道上走著。

如果這時候有人注意觀察的話便會發現,哪怕是腿腳正常之人走起來都十分艱難的泥路,在這個瘸子腳下卻好似平地一般。

只是在這大雨滂沱之時,人們都著急往家趕路,誰會注意一個瘸子呢。

魯季成將那瓶酒和下酒菜都藏在了蓑衣之下,心中盤算著待會回家之後先喝兩口暖暖身子。

可就在這時,一道瘦小的身影斜刺裡衝了過來,正撞在了他身上。

猝不及防之下,魯季成也沒有來得及躲閃,雖然沒有被撞倒,但蓑衣下的酒菜卻失手掉在了地上。

這時魯季成方才看清,撞自己的原來是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儘管已經是深秋,但這男孩卻光著兩隻腳,衣服破爛不堪,鼻子下更是掛著兩條大鼻涕,一望便知是窮苦人家的孩子。

魯季成驚魂甫定,旋即便勃然大怒,抬起左手來便給了這男孩一記耳光。

“媽的,下這麼大雨還出來瞎跑,沒長眼睛嗎?”

這一耳光扇的極狠,男孩被扇的趔趄了一下,好懸栽倒在地,同時口鼻之中淌出了鮮血。

可即便如此,這個男孩也沒哭,反而惡狠狠的啐了魯季成一口唾沫。

“老不死的!”

然後便轉頭跑掉了。

魯季成沒有追,雖然要想追的話,這男孩絕對跑不掉,但他不想當眾暴露自己的秘密。

因此他只是罵了兩句,然後便彎腰拾起了地上的酒菜。

酒因為封的嚴所以沒事,但那兩個下酒菜卻被泥水浸透,不能要了。

魯季成也懶得再返回身去買,於是便慢悠悠的走掉了。

可他並不知道,就在他回家的時候,剛才撞他的那個男孩已經跑到一處廢棄的土地廟中,將事情經過告訴了大眼燈。

大眼燈聽完之後問道:“可看清楚了嗎?”

“看得清清楚楚,右腳瘸,四五十歲年紀,而且還是個左撇子。”男孩一指自己那還帶著巴掌印的右臉說道。

“不僅如此,我還認識這個老不死的,他叫魯季成,就住在我家附近的同義坊,聽說是在辰豐武館做事。”

“好,做的不錯。”大眼燈給了這名男孩三個肉燒餅。

這男孩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老大,待會要是真收拾那個老不死的話,記得告訴我,我得收回這一巴掌來。”

伴隨著咀嚼,這個男孩的嘴角還在往下淌血。

“沒問題,不過你臉上的傷沒事吧?”

“小意思,這點小傷根本就不叫事,要有人天天給我肉燒餅吃,我願意天天讓人這麼打我。”男孩滿不在乎的說道。

大眼燈點了點頭,讓這個男孩在這裡守著,自己則跑進雨幕中,趕往平安坊報信。

到了平安坊,循著趙崖給他的地址,大眼燈很快便找到了趙崖的家。

待敲開門之後,一見開門的居然是個極漂亮極漂亮的女子,一向膽大的大眼燈瞬間變得很是拘謹。

“你找誰?”醉兒奇怪道。

“我……我找趙崖。”大眼燈努力保持著平靜,但那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

聞聽此言,醉兒不禁明白過來,笑道:“你就是大眼兄弟吧,快進來,小崖哥現在不在家,不過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說著便將大眼燈讓了進來。

可大眼燈說什麼也不肯進屋,只肯在門洞這等著。

恰在這時,趙崖也從外面回來了。

他今天依然是去外面打探訊息來著,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可等到家看到在門洞裡等著的大眼燈後,趙崖不由得精神一振。

“有訊息?”

大眼燈用力點頭,“嗯!”

但隨後他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睛看著趙崖。

趙崖一笑,伸手掏出了一張銀票。

“這是盛源錢莊開出的一百兩銀子銀票,隨時可以去櫃上兌換。”

大眼燈哪裡見過銀票,但他還是接過來仔細察看了一番,這才十分小心的裝進懷中。

“他叫魯季成,住在同義坊,是在辰豐武館做事。”

在辰豐武館做事!

趙崖十分敏銳的捕捉到了關鍵資訊,然後便有些恍然。

怪不得之前怎麼找都找不到他。

原來他有這層身份做掩護。

要知道辰豐可是跟鼎泰齊名的大武館,其館主袁辰豐同樣也是半步踏入五境的強者。

這樣的存在自然不容小覷,哪怕是官府也得小心翼翼。

但這些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而後趙崖便沉聲問道:“知道具體位置嗎?”

大眼燈用力點頭,“知道。”

“好,現在便帶我過去。”

“走!”

雖然大眼燈自認為自己奔跑的速度很快,但跟趙崖比起來還是差得太多。

趙崖索性將他夾在了腋下,施展輕功身法在雨中飛奔起來,很快便趕到了同義坊。

這同義坊緊鄰玉帶河,此時伴隨著大雨滂沱,玉帶河河水暴漲,臨近的一些窩棚都已經被水給淹了。

不過魯季成住的地方位置很高,所以並未受到波及。

聽著外面的雨聲以及隱約傳來的哭喊聲,魯季成就感覺杯中的酒似乎都變得更有滋味了。

雖然沒有酒菜,只能用一截老黃瓜下酒,可魯季成並不在乎。

他在吃喝上向來不講究,唯一挑剔的就是女人。

想到女人,他不由得回想起前兩天才死在自己身下的那個薛大姑,小腹之中不禁湧起一團熱氣。

看來又該找個合適的目標發洩發洩了。

這次得找個年輕點的,最好是沒出閣的大姑娘,見見紅,給自己去去晦氣。

轟隆隆!

天空中響起滾雷之聲。

魯季成忽然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怎麼回事?

心中剛升起這個念頭,本來緊閉的房門突然洞開,然後一道匹練般的刀光直奔他而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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