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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韋洪彬淡淡道。

“那請問林副將,你說我畏戰怕死,此話從何而來?”孫應奎看著林世國,沉聲言道。

孫應奎平時脾氣很好,極少與人爭執,但今日也被林世國剛剛的那番話激出了火性,因此毫不相讓。

林世國卻是絲毫不懼,冷笑道:“誰知你與那些武者有沒有勾兌?”

“你……。”孫應奎不由大怒,正要反駁。

韋洪彬突然開口道:“行了,都少說兩句吧。”

儘管心中悲憤,但統領都說話了,孫應奎也只得抱拳拱手,往後退了一步。

就見韋洪彬接著說道:“應奎,世國,伱們兩個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我知道你們都是忠心衛國的良將,又何必為些許小事而爭執不休。”

“統領大人教訓的是。”

林世國和孫應奎同時俯首道。

“至於城中這些武者……。”韋洪彬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屑之色。

“不過是些疥癬之患罷了,待時機一到,天兵發動,自會土崩瓦解,根本無足掛齒。”

在場的這些都尉以及偏副將領們紛紛起身。

“統領大人威武。”

孫應奎低著頭,心中卻閃過一絲疑惑跟不安。

郡城中的這些武者,真的會像韋洪彬所說的那樣,不堪一擊嗎?

可此時此刻,他心中即便充滿了疑惑也不敢再多說一個字了。

因為跟隨韋洪彬這麼些年,他早已摸清了這位統領大人的脾氣。

最為好大喜功不說,還聽不得別人忤逆於他。

尤其在這個時候,自己若是敢提出質疑,那就算平時立功再多,也休想有好下場。

被斥責一頓都是輕的,嚴重的話甚至連小命都保不住。

所以他乖乖閉上了嘴巴,表現出一副很是順從的樣子。

韋洪彬顯然很滿意眾人的態度,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然後輕輕一拍手。

“好了,先不說這些事了,這幾日城中各豪族商鋪進獻來不少美酒,今日咱們便嘗上一嘗,不醉不歸。”

“多謝統領大人!”

眾人齊聲高呼,韋洪彬不禁得意大笑起來,只覺心中暢快無比。

這可比在博陵峪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受苦強的多,至少美酒佳人應有盡有,雖比不上都城那般繁華,卻也不錯了。

尤其韋洪彬覺得自己才四十歲左右年紀便執掌了一郡大權,假以時日必定能夠權傾朝野,到那時自己所在的這一房沒準能超過頭房,成為韋家真正的嫡系。

想到這,韋洪彬不由愈發意氣風發。

而也就是在這韋洪彬於府衙之中跟眾將領歡宴之時,在距離獅子大街大概三個坊市的辰豐武館之中,袁辰豐正在聽一個人向自己彙報今日所發生的事。

如今的辰豐武館,雖然在武道界的名聲已經徹底臭了,很多昔日的朋友都紛紛跟袁辰豐割袍斷義,連許多心中尚存禮義廉恥的弟子也紛紛棄館而去,令他成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可在郡城之中,辰豐武館的影響力反而變得更大了。

尤其在韋洪彬將一部分城中防務都交給辰豐武館後,袁辰豐這個名字一下子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很多貪慕權勢之人都對辰豐武館趨之若鶩,於是袁辰豐的身邊很快便聚集了一大批這樣的人。

這些人別的本事沒有,但溜鬚拍馬的本領卻是一等一。

在他們的刻意奉承下,袁辰豐儼然已經成為郡城武道的第一人。

日子一長,袁辰豐也不禁變得飄飄然起來,甚至連之前心中僅存的一絲羞恥之心也徹底丟掉了。

在他看來,自己詐開城門,迎鐵騎入城這一步算是走對了,不然自己怎麼能有如今的地位?

至於武道界的排擠……。

笑話,用不了幾日連這武道界都沒有了,還談什麼排擠不排擠的。

“你說孫應奎拉攏趙崖,想讓他去見韋統領,結果被姓趙的那小子給拒絕了?”袁辰豐道。

“沒錯,這訊息是小人我從騎軍內部打聽來的,確鑿無疑。”這人一臉討好的說道。

袁辰豐面沉似水。

他最擔心的事果然還是發生了。

當初他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韙,勾結韋洪彬,入主郡城,為的就是掀翻鼎泰武館。

畢竟袁辰豐很清楚,陸鼎泰只要活一日,那自己就一日別想出頭。

尤其後面又新冒出了一個趙崖,這傢伙天賦卓絕,修為精進極快,連自己苦練多年的大徒弟都不是他的對手,假以時日必定也將成為心腹大患。

綜合考量之下,他這才行此險著。

如今看來這一步算是走對了,可萬萬沒想到居然有人試圖拉攏鼎泰武館,甚至還想讓這趙崖跟韋統領搭上線。

這件事要是做成的話,那自己以及辰豐武館該如何自處?

想到這,袁辰豐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還好。

這個趙崖畢竟還是年輕,有點意氣用事,居然直接拒絕了,不然自己辛辛苦苦半天豈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而後袁辰豐便又恨上了孫應奎。

媽的,這個姓孫的當真可惡,老老實實的當你的都尉就得了唄,非要多管閒事,以後老子一定要你好看。

心中發了一通狠之後,袁辰豐點點頭,“嗯,你做的不錯。”

“多謝袁大人。”這人趕忙躬身道謝。

聽到袁大人這個稱呼,袁辰豐的心中暢快了許多。

這袁大人可比袁館主好聽多了。

“最近鼎泰武館那邊什麼情況,你可派人探聽過了?”

“回大人的話,小的一直在暗中打探,聽說這陸鼎泰到現在依然昏迷不醒,所以咱們要不要……。”這人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沒想到袁辰豐見狀搖了搖頭。

“不行,這陸鼎泰雖然昏迷不醒,但尚鐵峰和金震鳴也不是吃素的,他們三家現在是攻守同盟,如果我貿然下手的話,他們一定會合起夥來跟我對著幹,風險太大啊。”

“那要不乾脆稟報統領大人,直接派大軍將這三家武館夷為平地得了。”這人說道。

“呵呵,你懂什麼,韋統領要想對他們下手的話早就下手了,還用等得到現在?”

“那統領大人是在等什麼?”這人有些疑惑道。

“等待時機。”袁辰豐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語氣淡然道。

這人不敢繼續往下問了。

袁辰豐則接著說道:“不過在此之前咱們也不是不能下手。”

“袁大人的意思是……。”

“我這裡有一包藥,乃是我花重金求來的,對五境武者都有奇效。你不是在那鼎泰武館中有內應嗎,你將這包藥交給他,然後讓他偷偷倒進陸鼎泰喝的藥裡,只要陸鼎泰喝下去,保證神仙也難救過來。”

這人眼前一亮,十分鄭重的接過袁辰豐手中的藥包。

“小人明白。”

“去吧,事成之後我另有賞賜。”袁辰豐淡淡道。

“是!”

這人走了。

袁辰豐坐在椅子上,愜意的喝了一口茶,似乎已經看到陸鼎泰暴斃而亡的場景了。

…………

永樂坊,一處宅院之中。

施青青細心的剝著瓜子,待攢夠一堆後便小心的裝進小瓶子裡。

這樣的小瓶子,她已經裝滿了二十多個。

沈道坐在對面,一邊喝著茶一邊微笑。

“好了好了,就這些吧,再多我也吃不了了。”沈道說道。

“再裝一瓶吧,這樣就能湊夠三十個了。”施青青柔聲道。

沈道無奈,只好點頭。

他也知道施青青為何會裝這麼多瓶瓜子仁,說是讓自己帶回去吃,其實就是為了讓自己在這多待一會。

所以儘管擔心師父,但為了不辜負施青青的這片好意,沈道還是耐著性子等著。

施青青的手很白,很漂亮,尤其在剝瓜子皮的時候,手指靈活的好似蝴蝶飛舞一樣。

所以儘管只是靜靜的看著,但沈道依然不覺得膩煩。

驀地。

一直低著頭沒怎麼說話的施青青,開口言道:“再有四十七天,我就可以贖身了。”

沈道點點頭,“我知道。”

施青青抬起頭來,目光粲然的看著沈道:“你沒什麼想說的嗎?”

沈道笑了,“你想讓我說什麼?”

施青青不說話了,低下頭繼續默默的剝瓜子,只是這次,她的手速明顯變慢了許多。

正在這時,沈道起身來至她的身後,突然輕輕抱住了她。

施青青渾身一僵。

沈道在她耳邊柔聲道:“好了,別生氣了,剛才我是逗你的,等你贖身出來,我們就成親。”

施青青破涕為笑,白了沈道一眼,“誰生氣了。”

說著說著,眼淚卻下來了。

沈道溫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別哭,哭起來就不好看了。”

“嗯!”施青青低低應了一聲。

“最近這段時間城中很不太平,你尤其要注意,但凡能不露面就不要露面,明白嗎?”沈道叮囑道。

施青青自然明白如今城中的局勢,因此點頭道:“我明白。”

“好,這段時間我要在武館照顧師父,不能經常來看你,你乖乖在家待著,等我來娶你,明白嗎?”

“嗯!”施青青羞紅了臉,卻十分用力的點著頭,生怕沈道看不到一樣。

沈道笑著牽起她的手,輕輕吻了一口,然後便將桌上那些裝滿瓜子仁的瓶子裝好,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那離去的背影,施青青目光痴迷,臉上寫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她自幼便被親生父母賣入青樓,雖然因為姿色出眾,又天資聰穎的緣故,沒有受過多少責罰,但親情的缺失令她心中充滿了荒蕪。

這也是她為何會跟那薛大姑親近,並在她死後那麼傷心的原因所在。

如今顛沛流離的生活終於要結束了,有一個不嫌棄自己出身的男子肯接納,這對一個青樓女子,哪怕她是所謂的花魁,亦算是極大的幸事了。

而就在施青青對未來充滿嚮往之時,永盛布莊的寧珊卻如墮無間地獄一般,充滿了絕望。

“小姐,那位隊長老爺就給您一晚上的時間考慮,明天一早他就要帶人來娶您回去了,要我說要不您還是從了吧,畢竟這也算是明媒正娶了,嫁的又是一位手握兵權的騎兵隊長,也不算辱沒了您。”一個老媽子唾沫橫飛的勸說著。

寧珊木然的坐在椅子上,眼神迷離,不知道說些什麼。

這一切對她而言簡直就跟一場噩夢一樣。

昨天還好好的,可就因為自己在布莊露了一面,恰巧被一支路過的騎兵看到,其中那位隊長便對自己死纏爛打,非要強娶自己。

自己當然不會答應,當時就斷然拒絕了。

可沒想到就在今天早上,父親寧山峰便被人抓走了,同時布莊也被查封。

對面還放出話來。

如果自己不答應,那就別想再見到寧山峰了。

如今聽著這個老婆子在耳邊喋喋不休的勸說自己就範,她突然心生一股強烈的厭惡。

“別說了!”

“嗯?”

寧珊站起身來冷冷道:“明天讓這個人過來吧,記得帶著我的父親!”

“好嘞,我就說嗎,早這樣不就好了,您也能早點見到寧老爺子。我就不打擾小姐您休息了,明天一早娶親的隊伍就來了。”老婆子歡天喜地的走了。

待她走後,寧珊的眼淚奪眶而出,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著。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對方是權勢如日中天的大燕鐵騎,自己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

誰又能來救自己呢?

驀地。

外面有人敲門。

寧珊還以為是那老婆子去而復返,不由厲聲呵斥道:“我都說了明天再讓他來,你還想幹什麼?”

可門外並無人回應,寧珊走到近前一看,只見地面上留著一張紙條。

寧珊慌忙撿起,然後開啟一條門縫往外瞅了瞅,結果外面空無一人。

她將門重新鎖好,開啟紙條一看,上面正是父親寧山峰的字跡。

雖然凌亂不堪,似乎是在倉促之間寫就的。

但寧珊還是辨認出了上面寫的這幾個字。

去找趙少俠。

寧珊如遭雷擊,眼神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

顯而易見,這是有人偷偷替父親寧山峰給自己送來的訊息。

而給出的方法也簡單直接,去找趙崖求助。

其實寧珊也曾想過這個法子,可一來跟趙崖並不算太熟,雖然之前布匹失竊之事曾有過接觸,可畢竟過了這麼久,趙崖的實力和威望更是跟之前不可同日而語,已經成為了全城皆知的頂尖武者。

寧珊自慚形穢,一時沒有勇氣去求助。

二來就是她心裡沒底。

要知道對方可是權威赫赫的大燕鐵騎,即便趙崖願意出手幫忙,他真的能做到嗎?

但如今父親送來的這張紙條給了寧珊信心,她暗咬銀牙,披上一件黑色斗篷,然後便悄然離開了家,往鼎泰武館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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