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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一步趕不上,步步趕不上。

倒黴的約恩·羅伊斯現在就是這個樣子。

等到他拼死拼活趕到石籬城下的時候,看到的,是依然飄揚在城頭的布林肯家族的旗幟,還有另一面,令約恩·羅伊斯咬牙切齒的金戟人魚旗。

顯然,克雷·曼德勒已經入了城,那不用說,自己留在城外的近兩千人馬,肯定已經完蛋了。

看到他們靠近,石籬城的大門早就關的嚴嚴實實,一絲機會都不給他們留下。

到了現在,綿延了十多天的降雪終於停止了,空氣清新,能見度極佳,因此約恩·羅伊斯可以在較遠的地方,將城頭上的情況看得明白。

他之所以要來這石籬城下,第一是因為他要親眼看一看石籬城下兩座大營究竟如何,如果克雷·曼德勒真的被兩個大營絆住了腳,那他正好兩面夾擊。

而第二個原因,就是因為,他的長子,符石城的繼承者,安達·羅伊斯,就被他安排在北大營裡。

本來是想著帶著小子見見世面,並且跟軍中人物都熟悉熟悉,讓他知道一下戰場是什麼樣子。

每個大家族的家主,都會竭盡全力地為自己的繼承人鋪路,這是這個貴族封建制下的必然要求。

長子必然襲爵,如果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窩囊廢,那麼整個家族都會收到牽累。

當初他覺得,把長子放在後方相對安全,跟自己出徵,萬一遇到問題,亂軍之中誰認識誰啊。

結果自己這邊除了跑了一大圈之外,什麼事兒都沒有,而自己認為最安全的地方,反倒成了現在眼前的一片廢墟。

“伯爵大人,剛剛屬下派人去看過了,北大營到處都是血跡,顯然是已經遭遇了不測,而西大營似乎遇上了一場大火,現在只剩下焦黑的痕跡,恐怕……”

彙報的人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現在多說什麼已經沒用了,城下的大軍已經完蛋了,現在,就要看約恩·羅伊斯如何決定了。

說句實在話,西大營的格拉夫森和林德利家族下場如何,約恩·羅伊斯不怎麼放在心上,本來就是出工不出力,跟自己不是一條心,死了也就死了。

但繼承人給對方給弄走了,這才是真正要命的事情。

約恩·羅伊斯不相信克雷會蠢到直接把自己的長子給殺了,那是最沒用的做法。

看著城牆上飄揚的旗幟,似乎是在無聲地嘲諷著他約恩·羅伊斯的無能,這位符石城伯爵突然感覺到胸口一陣憋悶。

右手握在腰間的劍柄上,約恩·羅伊斯陷入了掙扎,他太想直接抽劍,跟肯定在城內的克雷·曼德勒決一死戰了。

但殘存的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他手下的軍隊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全憑藉著之前被克雷·曼德勒戲耍的憤怒,才支撐到此。

軍隊只有最後一戰之力,此戰若敗,軍心必然崩潰,他羅伊斯家族的精華力量,恐怕就要喪失殆盡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這邊切讓他繼續糾結著,城內的也及時做出了反應。

谷地騎兵出現在城外的訊息,很快就透過蒼涼的號角聲傳遍了全城,正在享受著午餐的克雷被迫停止了自己與美食的交流,皺著眉來到了城頭上。

石籬城沒有多少過冬的衣服,在十幾年的長夏中,這些東西根本就用不上,猝然降溫之下,偌大的石籬城只能湊出了供兩百人禦寒的衣物。

既然是這樣,還不如不發,省的因此引起軍中其他軍士的嫉妒。

但不能物盡其用也不符合克雷的為人,於是,他下令,將所有厚衣服分發給守城的軍士當工作服穿,只要你上城值守就用,下了城就給老子脫下來。

堂堂曼德勒家族的繼承者,現在居然要為幾件厚衣服發愁。

實在是沒辦法,氣溫驟降,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來到城頭上,城牆上的積雪正隨著掛在半空的太陽而一點點地融化。

只要物理學稍稍及格,就應該明白,化雪比下雪更冷。

口鼻中噴著白眼,克雷眯著眼睛盯著城外黑壓壓一片的騎兵隊伍,嘴角不禁泛起一絲冷笑。

既然你約恩·羅伊斯這麼想見我,那我能不遂了你的願嗎?這可不符合我克雷·曼德勒的紳士風格,畢竟你都送上門了不是?

黑白黃相見的河間地狂野上,約恩·羅伊斯的馬隊在不停地踱步,他們沒有任何遮蔽,任由對他們而言算是刺骨的寒風帶走他們身上的熱量。

就在約恩·羅伊斯準備嚥下這口氣,派人跟克雷談判,看能不能用其他辦法贖回自己寶貝兒子的時候,旁邊眼尖的侍衛突然一指城頭,驚聲道:

“伯爵大人,您看城頭,那是克雷·曼德勒的大旗!”

這侍衛沒見過克雷,能這麼篤定這就是他克雷·曼德勒的大旗,肯定是有原因的。

因為,這是一面比旁邊的小旗要大得多,在軍中一般作為中軍指揮的華麗大旗,是整個曼德勒家族的象徵,每次克雷出征,都跟著他一起。

約恩·羅伊斯也看到了這面相當龐大的金戟人魚旗,剛剛壓下去的怒火一下子就竄了上來了。

在北上的這些天,他做夢都想看到這面大旗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然而現在這面大旗出現了,卻讓約恩·羅伊斯絲毫高興不起來,之只感覺到了深深的羞辱。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緊緊關閉的石籬城城門突然開啟了,一名裹得嚴嚴實實的騎兵,騎著漆黑的戰馬從城門的陰影中踏了出來。

這名馬鞍上帶著一面曼德勒家族標誌小旗的騎兵,稍稍催動跨下的戰馬,毫不畏懼地朝著約恩·羅伊斯這邊奔了過來。

這邊的約恩·羅伊斯和身邊的侍衛對視一眼,都感覺到有些詫異,這是要……跟自己來談判的嗎?

在心裡,約恩·羅伊斯巴不得跟克雷談判,克雷這一波操作屬實是秀到他了,讓他再也不想面對這克雷·曼德勒。

要不是自己的寶貝兒子在人家手裡,約恩·羅伊斯就直接掉頭南下去接剩下兩城的軍隊了,在這裡多待一秒都算他輸。

“放他過來,看看克雷·曼德勒要跟我們說什麼。”

約恩·羅伊斯伸手壓了壓身邊侍衛抬起了弩箭,現在全軍上下幾乎都聽不得克雷·曼德勒這個名字,但自己偏偏要跟這傢伙派來的人談判,其中的苦澀只有約恩·羅伊斯自己明白。

出城代表克雷的,是加蘭·曼德勒,克雷的獵魔人親衛之一。

這小子是自告奮勇出來當這個信使的,上次襲擊西大營給他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出門的時候,加蘭·曼德勒腦子裡想著克雷大人教給他的話,心裡就莫名的暗爽。

不過,看到對面那黑壓壓的一群人,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那股連寒風都擋不住的憤怒,加蘭·曼德勒機智地給自己來了一發昆恩法印。

嗯,克雷大人說了,什麼時候保全自己都是第一位的,只有留的一副好身體,才能在以後在戰場上建立更多的功勳。

絕對不是他慫,絕對不是!

縱馬來到了那杆代表著符石城羅伊斯家族的巨大橙色卵石旗,停步在了大約二十步左右的位置。

這是一個所有人都能接受的距離,再遠一些,雙方的交流基本就得靠吼,反之,約恩·羅伊斯和加蘭·曼德勒就得地方對方會不會趁機拔劍了。

約恩·羅伊斯皺著眉,他不知道來的人是誰,他沒見過克雷·曼德勒,但以他的經驗告訴自己,來人雖然與克雷·曼德勒傳聞中的一樣年輕,但絕對不可能是他。

哪有主帥過來當信使的?

他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的親衛上前去詢問眼前的曼德勒家族騎士的來意。

親衛領命,雙腿一夾馬腹,催動著戰馬向前邁步。

片刻之後,親衛返回,臉上的表情很憤怒,因為這來自曼德勒家族的騎兵根本就不跟他談。

這小子指名道姓,只跟約恩·羅伊斯談判,因為他是代表克雷·曼德勒大人來的,其他人都跟他不對等!

狠狠地咬了咬後槽牙,約恩·羅伊斯反覆告訴自己不要被激怒,現在形勢比人強,克雷·曼德勒就站在城牆上輕蔑地看著自己,而他只能無能狂怒。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約恩·羅伊斯有些無力地說道:

“讓他過來吧。”

加蘭·曼德勒享受著周圍谷地騎兵恨不得撕了他的眼神,一路跟參觀閱兵式一般,緩緩靠近了中間的約恩·羅伊斯。

於是,代表白港和孿河城的加蘭·曼德勒,和身為符石城伯爵的約恩·羅伊斯,倆人就在無比尷尬的氣氛中,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先開口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睛都酸了的約恩·羅伊斯突然意識到,自己跟一個年輕的傢伙在這兒搞這件事兒,顯得非常的愚蠢。

他符石城伯爵的尊嚴還要不要了?這跟一個信使在這裡瞪眼算怎麼回事兒啊……

心態最近一直屬於半崩潰狀態的約恩·羅伊斯終於忍不住了,他率先打破了沉默,語氣強硬地說道:

“告訴我你的來意,克雷·曼德勒的信使。”

加蘭咧嘴笑了,他從欺負約恩·羅伊斯身上體會到了不同的快感,只不過現在該辦正事兒了,不由得他在嬉皮笑臉了。

他定了定神,想了想克雷提前交代好他這一次出使的原則:

“加蘭,你這一次去,目的就是儘量想辦法逼迫約恩·羅伊斯前來攻城,放心,他們不敢動你,只要你告訴他們,敢動你,我就宰了符石城伯爵的兒子就是了。”

於是,加蘭·曼德勒回答了約恩·羅伊斯的問題:

“伯爵大人,現在,我們來商量一下你的投降儀式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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