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1 墓碑前的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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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格看見林奇的時候勉強笑了笑，等葬禮完全結束之後，他們才走到一起，就站在大祭司的墓碑前。

有意思的是很多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應該都很嚴肅，包括林奇都認為大祭司應該是一個嚴肅的人，因為他曾經是侍奉神明的人！

至少他，以及納加利爾的人們都那麼認為的！

他們調配的薰香能讓人們在恍惚之間見到真神，這也是人們堅定的相信真的有神，並且願意把自己密封在黃金做的罐頭裡丟進深海的原因！

他們在幻覺中能看見有神，也一定都是堅定的狂信徒。

狂信徒應該是嚴肅的，就算不嚴肅也應該是個……普通的人。

可兩個人看著眼前的墓碑，卻一點也找不到嚴肅或者普通的地方。

在聯邦，大多數人們在死之前會留下一個墓誌銘，相較於其他國家的墓誌銘是活著的人給死去的人蓋棺定論或寬容的評價。

聯邦的墓誌銘都是死者自己留下的，他們會留給這個世界一句話。

大多數人留下的話都很普通，比如說大祭司旁邊的墓地上的那個墓碑，上面刻著“我會在天國中祝福你們，願所有人都得到幸福”。

聽著就有偉大情操的普通，大多數人都是這樣，留下一句祝福的話給家人，或者給全世界。

可大祭司的墓碑上，卻刻著“我把我埋進了土裡，期待著發芽的那天”

為他安排下葬的牧師會在葬禮的最後讀出他的墓誌銘，這是整個喪葬的流程。

牧師要告訴大家，他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句話，但牧師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能來參加葬禮的人其實很少，大多都是納加利爾那邊的人，有其他地區的省督，以前的大家族的人，還有一些宗教界的人。

他們先是笑，笑著笑著又沉默了。

也許他也很無奈吧？

對他來說，把他埋進土裡，就是最大的瀆神！

“我沒想到他會離開得這麼快！”，德拉格此時看著墓碑的表情很悲傷。

他和大祭司曾經是對手，在過去，納加利爾同時實行兩套法律。

一套世俗法律，一套宗教法律，這兩套法律都有彼此矛盾的地方。

人們自願地去遵守宗教的法律，而並不太在乎世俗的法律。

加上宗教和政治在人口的“爭奪”上一直在較勁，雙方的關係就肯定不會太好！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知道，省督和大祭司，是一對敵人！

但今天德拉格卻流露出那種親人離去的悲傷，甚至他的親人死的時候，他都不會這麼悲傷，比如說被他拋棄的二兒子。

他都不會為那個孩子的死多浪費一些時間去痛苦感傷，但他為大祭司流露出了過多的情感。

這是因為對一個人來說，除了親人之外，只有這種充滿了宿命感的敵人，才是和自己“最親近的人”，他們比親人更瞭解彼此！

並且大祭司的離世，也意味著德拉格的時間不多了。

他們都老了，這是一個事實，德拉格的年紀比大祭司稍微大那麼幾歲，儘管他看著更年輕一些。

他已經六十二歲了，在這個時代，人能活到六十二歲的其實並不多。

科學，特別是醫療科學的確在突飛猛進，但它改變不了一個大環境下的個體情況。

聯邦年紀平均年紀也就六十多歲，少數人能活到七十歲，八十歲和九十歲只存在於新聞裡。

也許他除了悲傷大祭司的離開，也意識到或許“下一個”就是自己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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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一口氣，打起一些精神，“我聽說他家裡的情況有些棘手？”

林奇搖了搖頭，“沒有什麼棘手不棘手的，他只有一個孩子，孩子的母親和另外一個女人為了錢一直在鬧，但現在問題解決了。”

這件事知道得不多，德拉格愣了一下，問道，“怎麼解決的？”

他聽說過這個事情，當時大祭司找了兩個年輕的女孩想要繁衍後代，他知道後還嘲諷過大祭司。

不過後來真的有了一個兒子後，德拉格又覺得其實這挺不錯的。

很多人都認為祭司是一份光榮的工作，他卻明白，每個祭司都是孤獨的。

因為他們從來都沒有親人，他們孤獨的來到這個世界上，然後死時被封進黃金棺材裡沉入深海，在黑暗和恐懼中慢慢窒息，又在孤獨中離開這個世界！

每個祭司都不知道誰是自己的父母，因為在那樣的環境裡，任何人都有可能是自己的父親。

而所謂的“母親”在他們懂事之前就會離開寺廟，他們從懂事起，就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也不知道她是誰！

他們會在寺廟裡孤獨的長大，然後找到一個願意讓他們繼承自己衣缽的人。

不過大多數人都只能孤獨的長大，成為一名普通的祭司，然後又孤獨的死去。

成為大祭司，讓他有了“父親”，只是名義上的父親。

也讓他有了孩子，其實也是名義上的孩子。

他們一生都是孤獨的，沒有父親，沒有母親，沒有親人，他們也不確定誰是自己的孩子，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

誰都沒有想到，一個註定會孤獨一輩子，最後孤獨死去的人，在聯邦得到了新生，他有了一個親人，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孩子！

他在這個世界上，不再是獨自一人！

德拉格關注過這件事，作為老對手，在聯邦人開始介入納加利爾的局勢之後，他已經和大祭司互相恨不起來了。

他就像關注老朋友那樣關注著大祭司的情況，為他有自己的孩子感到由衷的高興。

也為他正在經歷的麻煩家庭瑣事而鬧心！

他知道發生的那些事。

林奇微微歪了一下頭，“他成立了一個家族基金，他的錢和他所有的財產都全部委託給我運營。”

“如果他的孩子以後能夠成為一個普通的聯邦人，而不是一個混蛋，他就能夠得到其中的一部分錢。”

“否則的話，他唯一能得到的，就是每個月的零花錢！”

“不過對普通人來說，那同樣是一筆不小的數字了！”

是的，這幾天時間裡林奇安排人全面接收了大祭司的所有財產，他的總資產超過了一千萬！

這對普通人來說的確是個驚人的數字，但對林奇來說，其實也就那樣！

大祭司的錢主要來自於黃金的變現，珠寶的交易和文物的交易。

黃金的變現是透過林奇的渠道，林奇自己的黃金儲備中有相當一部分是來自大祭司的。

珠寶和文物交易是他來到聯邦之後，透過其他渠道交易出去的，這倒不是他不信任林奇，只是人的一種本能。

任何人，特別是曾經的上位者，都不會讓別人完全掌握住自己的情況，這不符合他們的習慣。

哪怕沒有敵人，他們也會習慣性的讓自己多一些防備。

當然，其中還有一些東西雖然之前不過沒有變現，比如說他的莊園，實際上林奇能操作的資金也就六百多萬。

這些錢經林奇的運作還是會產生收益的，他和大祭司的約定是百分之五的回報率。

但這不意味著他的兒子就能拿到這百分之五。

實際上他現在每個月的生活費只有一千三百五十塊錢，包括了其他所有的日常開銷。

像是比如遭遇了意外危險，醫療等額外不屬於日常開銷的費用，則可以全部走基金的賬頭。

等他上了小學之後，這個數字會提升到大約兩千兩百塊左右，而到了中學則會提升到兩千七百五十塊。

等他上了高中，他每個月可以從基金會拿到大約三千五百塊錢的零花錢……

直到他成年，繼續享受每個月的零花錢，還是一次性拿走其中的一部分，得他自己做決定。

不管如何，有這筆錢在，他這一生都不太會有問題。

就算不工作，一樣會生活得非常滋潤。

德拉格聽林奇說了這個家族基金的事情之後也開始有所思考，他的家庭其實也面對著同樣的情況。

他的長子和小兒子都已經結婚了，各自組建了自己的家庭，但大家都生活在一起！

德拉格不是聯邦人，他還沒有習慣聯邦的家庭割裂關係，他還信奉著他在納加利爾那裡的宗族文化。

大家生活在一起，才是宗族，才能對抗其他的宗族，才能成為真正的特權階級，乃至統治者！

但一家人生活在一起，難免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

而且大多數問題，本質上都和錢有關係。

如果能有一個公正的人來解決這些問題……或許這是最好的選擇。

“也許我們稍後能談談這個事情，我最近也感覺到自己的精力不如以前，也許我也應該考慮退休的事情了！”

德拉格有些感慨，他其實比大祭司有錢。

大祭司的錢都是“死錢”，但他的錢是“活錢”，他持有納加利爾聯合開發公司的股份。

經過多輪稀釋之後他持有的總股權只有萬分之七點五。

這對一些普通的公司來說可能的確不值多少錢，但那是納加利爾聯合開發公司，市值已經超過兩百億！

它已經是聯邦市值第一的公司了！

在戰爭沒有爆發前，整個納加利爾的市場已經暴增一百九十多億，並且還在不斷的增加中。

隨著聯邦對納加利爾的建設愈發的完善，完整，納加利爾人的消費水平也會越來越高，整個市場也會越來越大。

這還只是納加利爾國內的消費，他們還有出口貿易，而這一切，都歸屬於納加利爾聯合開發公司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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