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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裡也收到了一些來自金陵情報!”侍者奉上橘皮湯,精心熬製,苦中帶甜,三人享用的同時,李谷對二人說道:“金陵主臣與南軍的情況也著實喜人啊!”
聞言,趙延進不由好奇地說道:“莫非他們又出了什麼昏招,下了什麼亂命?”
“江南國主李煜,這段時間,仍避居深宮,美人在抱,詩詞為樂,一應軍國大事,基本交由陳喬、馮延魯二人操持。其徵兵已超過三萬,金陵的兵力,也有近六萬了......”李穀道。
“這麼看來,前前後後,江南已有兵約二十萬,這麼多軍隊,僅靠江南、江西之地,能夠供養得起?”趙延進提出疑問。
李谷說:“畢竟江南底蘊還算深厚,面對破國滅家的危機,窮盡府庫,支撐一段時間,還是足以的!”
“人雖多,但終究是烏合之眾,戰力堪憂,不足為懼!”石守信輕描淡寫地道。
“守信所言甚是!”李谷則微微嘆息一口:“原本,是想盡力保留江南的元氣,但金陵朝廷如此窮兵黷武,再加歷來的重徵繁賦,江南所遭受的破壞與損失,仍不免重大啊!”
聽李谷這麼說,石守信立刻道:“想要減少損失,只有儘快攻入金陵,結束戰爭了!”
微微點頭,李谷繼續道:“根據金陵朝堂傳出的訊息,如果長江不能守,他們最後的打算,便是集中兵力,固守金陵,以待時變。為此,林仁肇幾度上書,要求增兵常州、宣州,加強防禦,都被拒絕了!”
聞言,石守信不由說道:“這林仁肇,確實有些眼光,不過,明珠暗投啊!金陵雖屬形勝之地,虎踞龍盤,但其本身並非易守難攻之處,一旦上下游的關口、堡壘被破,交通打通,還妄圖保全,不亦可笑?”
“是啊!”李谷也輕笑道:“歷代以來,凡有外軍至金陵,可還沒有能守住的情況,一味地保守作戰,最終只會落得城破人亡!”
聽二人談論,趙延進開口了:“我卻覺得,他們如此想法,也不是難以理解。千里長江防線,又屬腹背受敵,處處設防,別說二十萬雜兵,就是翻倍,又豈能守住。不管如何,金陵確是大城、堅城,若想拖時待變,也算是個選擇!”
“趙都監此言不錯!”石守信也表示讚許,自信泰然地說道:“總之,時勢如此,江南終究只有敗亡一途!”
“此言得之!”
“那林仁肇確是膽略出眾之人,他有打算,率精兵潛行至常州,突襲我們與吳越的聯軍,只可惜,諸將膽怯反對,未能成行!”李谷又道,語氣間少有地帶著些讚賞,是以勝利者的姿態。
石守信立刻就上了心,臉上也有明顯的變化,說:“常潤之間,近在咫尺,精兵潛行,一日可至,倘若成行,未及察覺,倒是個不小的麻煩!”
“郭廷渭那邊,也該收到訊息了,我也去信與他,當有所防備!”李谷說:“只是可惜,這樣的將才,卻江南如此殫精竭慮,這還是個閩國降將!”
“這世間總是不乏忠義之士的啊!陛下曾說過,江南將帥唯一林,但願他之後不會歿於戰陣之上,若能生擒之,倒要見一見......”
......
從李谷的收到的訊息就可以看出,交戰雙方,情報傳遞如此不平衡,江南軍政,在平南將帥面前,毫無秘密可言,這仗要他們怎麼打?
在李谷同石守信、趙延進於暖室,溫酒縱論軍政之時,一道道軍令,也自江淮行營傳出,分赴各軍。其中最重要的一道,是傳向張永德軍的。
在前次行營的會議之後,張永德便率領兩萬江淮漢軍,潛行西進至和州,駐於歷陽,目標直指對面的當塗。在漢軍的諸多將帥中,張永德年紀還算不得多大,但資歷尤深,不到二十歲,就是禁軍軍校,既是邢國公郭威的女婿,也是皇帝身邊走出的高階將領,背景可謂深厚。
雖然,一直沒有什麼赫赫戰功,但歷數其履歷,卻會發現,他可是十分活躍的,國初剿賊、平李守貞亂、徵淮南、平川蜀,這些戰事中都有他活躍的身影。
沒能參與北伐大戰,但平南戰場上,他又是高階將帥。比起當初的老大哥李重進,張永德雖然沒有顯赫威名,但運道可謂好了,根基也極其深後,一般而言,像張永德這樣的人,最後往往爬得更高。
拂曉時分,長江岸邊,大隊的漢軍已然集結,同時,大江之上,水軍也已經擺好陣型,在親兵的護衛下,登上戰船,他要親自監督渡江行動。
“都虞侯,全軍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出擊!”揚州水師的主將張彥卿與張永德站在一塊兒,向他道。
此番,張永德在江淮行營,掛著都虞侯的職位,也是平南大軍中排次前四的將領。矗立甲板,隔江望去,晨靄之中,隱隱能夠望見對岸的採石絕壁,聽著江風呼嘯,水浪擊石,張永德拉了拉身上的軍袍,雙目之中煥發出強烈的神采,聲音顯得格外堅定:“傳令出擊,攻取採石磯!”
“是!”
隨著張永德一聲令下,一百五十艘漢軍戰船,離寨而出,向對岸駛去,乘風破浪,一往無前,如果配上背景音樂,那這場面將更加激越,令人熱血沸騰。
對岸的南軍情況,早已洞悉,參與渡江作戰的漢軍,只有七千餘人,半數是水軍,半數是精選的江淮士卒,都識水性。對於漢軍而言,難的是登陸作戰,而一旦登上對岸,剩下的戰鬥對他們而言,也就談不上什麼困難了。
採石磯的地勢,確實優越,易守難攻,否則也不會成為兵家必爭之地,在老臣朱鞏的率領下,也做好了防禦佈置,然而,再險固的堡壘,終究是要靠人來守護的。
為了拿下采石磯,漢軍是做了充分準備,提前準備了十艘專門用於登陸的高船,其高度幾與磯上平齊,憑之靠岸,可直接登上絕壁。當然,在正式的登陸之前,還是進行了一次“火力準備”,由漢軍的強弓硬弩、火箭、以及霹靂炮,對磯上的寨壘、敵軍進行無差別打擊。
持續了足足半個時辰,待天色徹底發亮泛白,在守衛的南軍一片混亂、惶恐之中,張永德果斷下令,高船靠岸,自其間,數百的披甲士卒,作為死士,先登江岸。
採石磯上的敵軍,倒也還沒直接崩潰,還是有士卒在將校的率領下,發起反擊,以弓矢、檑木、滾石、火油等利器為主,所產生的威脅也不小,給漢軍造成了些傷亡。
但是,傷亡畢竟不能阻止登陸的步伐,張永德所選的先登士卒,都是死士,沒有後顧之憂的猛士,既無懼死亡,也是向死謀生,前赴後繼,在付出了兩百來人的傷亡之後,就有漢卒登上磯頭,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循其後,張永德又繼續調派士卒,進行支援,當登陸士卒達到一營之數時,已足以穩固,當突破千人時,已可以發起反擊了,當突破兩千人之後,採石磯上的南軍則直接被殺敗了......
整個渡江的過程,除了登陸之時,遭遇的抵抗激烈些,都沒有感到什麼威脅,就像喝水一般輕鬆。而從頭到尾,負責駐守當塗的守軍主將朱鞏,都不在採石磯的軍寨裡,他待在當塗縣城。
不過,在得知漢軍渡江襲來之後,還是帶著當塗的軍隊,前往支援,只是,採石的失守太快了,等他帶軍從二十多里外的縣城趕到之時,守軍已經崩潰了。
緊急時候,朱鞏沒有選擇放手一搏,領軍奪回採石磯,將漢軍趕下水去,而帶著人,毫不猶豫地向北撤去,準備回金陵報警。
就這樣,當塗兩萬守軍,一觸即潰,張永德也沒有下令追擊,而是在鞏固之後,集中船隻,將北岸的漢軍全部接過來。當夜,就地駐紮採石,翌日,向北進軍,兵鋒直指金陵,而採石距離金陵,不過百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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