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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承祐興趣愈濃,瞥著張洎:“實務題目,可為了甄別士子實幹與思考能力,又皇帝親自定下的,你敢異議?”
聞此問,張洎也答道:“朝廷有觀政制度,若是在觀政結束之後,委派官職之時,再以實務試題考核,那麼同樣能夠區分優劣,我等也無話說!”
“呵呵!”劉承祐一撇嘴,辯駁道:“所考實務,都是些最膚淺、基本的題目,只要有所見聞,多讀律法,多看官文,總有所得,朝廷也沒有要求所有士子必需答得完美無缺。
再者,爾等能取得會考資格,在地方上有功名,也能接觸到一些時政。難道觀政,就只能到了東京,考完試,放完榜,在朝廷的安排才開始進行嗎?
知道皇帝為什麼要特地加增實務考題嗎?就是怕有計程車人,只知死讀書,不知道多看看書外的世界。見識若淺薄,書讀得再多,也只是書呆子!
朝廷既增實務,天下士子,哪怕是為了當官,讀書明理之餘,也當去了解了解吧!”
劉承祐說話時的語氣,可算有些嚴厲了,張洎直接有點嚇到了。但認真地想了想,若有所思,雖然還是一副沒有被說服的樣子。
看著劉承祐,驚訝的神色,逐漸消失,雙目之中帶著點懷疑,說:“敢問兄臺,為何對試題,對陛下的考慮,如此瞭解?”
“你猜?”一句話,把張洎噎了下。
形容舒展開來,劉承祐有點隨意地說道:“我也是今科士子!”
聞言,張洎頓時搖了搖頭。
劉承祐說:“怎麼,不像?”
“不像?”張洎搖搖頭,以一種推敲的語氣道:“在下觀兄臺,器宇不凡,想來出身貴門,但絕非士子!如今考試方結束,應考士子,多緊張以待放榜,斷然沒有如兄臺這般,佳人相伴,閒適自由!”
“那是因為本科我必中!”劉承祐頭微揚,語氣異常堅定。
眉頭微凝,張洎說:“兄臺何以如此自信?”
劉承祐笑容愈盛:“知貢舉、禮部尚書和凝和公,與我家關係親厚,宣慰使趙上交趙公,也有深交。有這兩層關係在,殿試及第不敢說,考取個進士還是不成問題的!”
聽其言,張洎也跟著笑了,表現也越發放鬆:“兄臺說笑了,哪有如此張揚的?此次科考,施行彌錄滕封,幾乎杜絕徇私舞弊。再者,你我萍水相逢,兄臺以此告我,就不怕我去官府舉報?是故,這只是兄臺戲言罷了!”
看他在那裡推斷,劉承祐興致愈濃了,神情突然地變得冷然:“你還是太年輕了!彌錄滕封的制度,固然不錯,但也是需要人去實行的。至於其他,憑我家在東京的勢力,足可以隻手遮天,你若想舉報我,我可以保證,你出不了這尚賢坊。即便到了開封府,也是下獄的結果......”
從那雙眼睛中釋放出的目光,如刀子一般銳利,讓張洎一時有些分不出真假,忍不住嚥了口唾沫。但轉念一想,還是搖搖頭。
“怎麼,不相信?”劉承祐扭頭瞧向趙匡胤:“元朗,把他帶到開封府監獄去!”
趙匡胤明顯也看出了劉承祐在調戲張洎,一張臉配合著變得嚴厲,扭頭朝外喝道:“來人!”
護衛闖入候命,聽到吩咐,立刻就上前鎖拿張洎。張洎一書生,幾乎沒有反抗能力,見狀也急,趕忙道:“且慢!且慢!”
“放開他!”揮了下手,劉承祐傾過身體,笑吟吟地看著張洎:“信了嗎?”
扭了扭肩膀,張洎稍加整理被弄得狼狽的衣裳,朝劉承祐一禮,俊俏的臉上恢復了淡定,道:“在下目光雖然淺薄,但觀兄臺的談吐、舉止、見識,顯是高士能才,考中進士,想來也是易如反掌,何需託情作弊。
再者,如依兄臺所言,家中權勢滔天,又何必參與科考,可直接蔭庇入仕。而開封府尹景範景公,素來剛正不阿,又豈會受理我這無罪之人,將我下獄......”
說著,張洎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怎麼分析,劉承祐的話都是漏洞百出,經不住推敲。
“妄議科考制度,非議皇帝,還不算罪過,不該受懲處嗎?”劉承祐質問。
張洎則嘀咕著:“在下只是說出一些個人淺見,侃侃而談,揣測天子心意,可是閣下你......”
“我和你,可是不一樣的!”聽其言,劉承祐有些暢快地大笑了幾聲,朝左右道:“沒曾想,這進士樓一行,如此有趣。看來,今科士子,還是有人才的!”
說著,劉承祐再度審視著張洎,神情嚴肅起來:“我觀你穿著打扮,舉止談吐,當不是一般士子,尤其,對朝廷制度、官員,似乎也有所瞭解,出身不簡單吧!”
沒有回答,看向劉承祐的目光中,又帶上了幾分戒備,不過,直接被無視。
收回目光,劉承祐起身,朝大周遞過手。小娘子也優雅地將纖纖玉手伸過來,牽著大周便欲離開,臨了撂下一句話:“希望你能夠高中!告辭!”
張洎愣在那兒,轉身望著劉承祐與大周娘子那依偎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問道:“敢問兄臺貴姓!”
“我想,我們會有再見面的機會的!”裝了個*,在趙匡胤等人的護衛下,悠然而去。
“官家,要不要去查查那張洎的背景,或者調閱其答卷?”上車駕之前,張德鈞機靈地請示道。
劉承祐的反應也乾脆,直接擺手說:“不用!若沒有意外,殿試的名單,應該有此人!”
天色已然不早了,暮色漸臨,開封街道上,已有不少屋舍點起了燈火,不甚明亮,但遠遠觀來,也有種朦朧的美感。
車駕內,大周娘子輕輕地伏在劉承祐懷裡,好奇地問道:“官家似乎很欣賞那張洎?”
輕輕地嗅著小娘子婦髻上的清香,劉承祐搖了搖頭,語氣有些冷:“不,我嫉妒他!”
大周聞言一愣,靚麗面容之間,不禁露出少許疑惑:“那張洎,看起來,卻有幾分才情,頭腦也靈敏,但也不值得官家你生出嫉妒之情吧......”
另外一隻手,環上大周的柳腰身,有點強勢地貼上她的身體,劉承祐幽幽道:“我嫉妒他,長得比我好看太多......”
大周不禁愕然,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劉承祐在開玩笑。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皇帝的嘴已經吻了上來,只來得發出幾聲誘人的嬌吟。
在這私密的車駕內,曖昧總是易生,行進間微微的震動,更是勾人遐想。不管做了什麼,回宮下車以後,周淑妃俏臉紅撲撲的,嬌豔欲滴,並且不顧一身的疲憊與風塵,被拉著徑往寢殿......
越是嬌柔的鮮花,越需要呵護滋潤。
就在劉承祐出遊的第二日,尚賢坊內的進士樓換了牌匾,改了名,原因也很簡單,皇帝不喜。至於其主人,正是乃是宣慰使趙上交府上的人,趙上交是趙曮的父親,其中的關係脈絡已然很清晰。
又幾日,經過貢舉僚吏們加班加點地滕封,閱卷,評比,總算有了個結果。官榜一出,也代表此次春闈的高潮來臨了,結果自是,入京士人,悲喜不一。
今歲取士,名額著實不少,僅進士一科,錄入三甲者,便有339人。而與劉承祐有過一面之緣的張洎,初擬為一甲第一名,不過殿試之時,被點為第三名,成為新科探花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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