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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皇帝的話裡充滿了自信,治理朝政,他或許會時刻多添幾分小心,但在內廷,究查宮室家奴,再怎麼折騰,也無關痛癢,無足輕重,影響也侷限於宮廷之內。
“事實證明,我過去,對於宮中情況有些忽視了,對於身邊這些僕從也有些寬縱,這才讓那麼多人,肆無忌憚!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也該把這家室好好地清掃一遍,換內廷一片清淨!”劉皇帝輕聲道。態度並沒有絲毫的緩和,臉上也彷彿刻上了兩個字:嚴刻。
“我能理解你的震怒,宮中那些人,也確實膽大妄為!”聽劉皇帝這番表態,符後輕嘆道:“只是,我看皇城司對宮內的調查,已逐漸擴大,以致人人自危,宮中頗不安寧啊!”
“你不會是專為宮中這些瑣事前來見我吧?”聽其言,劉皇帝略帶好奇地打量著符後,問道:“莫非皇城司有什麼逾越?”
怎能沒有逾越,漢宮之中,處處是貴婦貴女,真要清查,哪怕有劉皇帝諭旨,想要辦成事,也絕對少不了冒犯得罪之舉。
符後淡淡道:“張德鈞是宮中的老人,素有分寸,豈敢有逾越,只是,我坤明殿的內侍,也被他傳喚問訊了!”
聞言,劉皇帝臉上露出點假模假樣的驚訝,彷彿很惱怒:“這個張德鈞,簡直無法無天,誰給他的夠膽,竟敢到你坤明殿滋事!”
觀察著劉皇帝這裝模作樣的表現,符後玩味地一笑:“誰給他壯膽,他也不敢到坤明殿滋事,只是公事公辦,仔細調查罷了,整個內廷都一樣!”
“還是你大度,不罪其冒犯,反為其開脫!”劉皇帝卻有些“義憤難填”,當即喚來外邊靜候的內侍,嚴厲地支使道:“去,到皇城司傳朕口諭,張德鈞掌嘴二十,你當場監刑,讓他好好反省己過!”
“是!”
內侍受令欲去,卻被符後叫住了,雍容變得格外嚴肅,直勾勾地盯著劉皇帝:“官家這是在罰張德鈞,還是責我?”
“何出此言啊?”劉皇帝居然被符後給震住了,訕訕一笑。
符後直視劉皇帝:“張德鈞行事,是奉了你的諭令,遵詔而行,莫說是傳喚坤明殿的人,就是當面質問我,我還能把他打出去,觸犯官家的威嚴嗎?
我來見你,可不是為了包庇徇私,向你求情,也不是為了到你面前告張德鈞的狀!官家這般大張旗鼓地,派人去責罰張德鈞,用心如何,還用我多說嗎?”
“你看看,怎麼惱了呢?”見符後雌威大振,劉皇帝直起了上身,去抓她手,嘴角帶著點討好的笑:“是我冒失了!我的錯!”
“官家怎麼會錯呢?”符後表情不見緩和,搖搖頭,站起身,道:“我來還有一事,我掌鳳寶,管理後宮,宮內出現了這麼多弊病,卻無所覺,有失察之過,辜負官家所託,也該受責處,特來向官家請罪!”
說著,符後就要跪倒。見這陣仗,劉皇帝哪裡還繃得住,麻利地從榻上躥下地,快速扶者符後,沒讓她著地,嘴裡則寬慰著:“不止於此!不止於此!”
將符後重新扶著坐在榻邊,劉皇帝看著她,臉上也多了些真實的神態,鄭重道:“你若真跪下去了,可是要我內疚?”
符後迎著劉皇帝目光,平和地道:“並無此意,只是我心中有愧罷了!”
見狀,劉皇帝嘆息一聲,輕握其手,道:“此事如何怪得了你?我一向自詡洞若觀火,過去不是一樣一無所覺嗎?
下邊那些人啊,欺上瞞下的本事可厲害著,甚至難以想象,若非機緣巧合,突然查檢一番,誰能想到宮廷之內會有這麼多罪惡,滋生如此多的蠅營狗苟?
我自認聰明,臣僚們也多恭維奉承,但只怕在那些吃裡扒外的人眼中,我這個官家,只怕是糊塗好欺的。
為何?因為一般時候,我是看不到他們的,也沒有心思與精力去顧及他們......”
“你越是這般說,則越顯得我失察了!”劉皇帝顯然是發自肺腑了,符後也感慨道。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劉皇帝費心地勸慰著:“我也不奢望這宮裡盡是清平,一團和氣。
只是,這宮廷終究不能成為那些宵小的溫床,過去未曾注意也就罷了,既然察覺到了,那就要一查到底,至少,讓所有人今後在當差做事時多幾分警醒與敬畏!
你放心,待時間成熟了,效果差不多了,宮內會復歸安寧的!”
聽劉皇帝這麼說,符後臉色終於恢復了平靜,此前的情緒外露似乎也只是刻意的一般。劉皇帝呢也回過味來了,盯著符後,忍不住笑了:“你這是變著法來勸慰我啊!”
“瞞不過你的眼睛!”迎著劉皇帝的目光,符後輕柔道:“不過,我也甚是好奇,你怎會為了這些事情,便讓自己避居乾寧殿?”
提及此,劉皇帝臉色又沉了幾分,回過身,把枕邊的那幾道奏章交給符後,道:“你看看!”
皇后翻看的同時,劉皇帝悵然道:“之前,我問過張德鈞,宮中每年日常花銷費多少錢?他說兩百餘萬貫,我知道,他有些不敢說實話,現在清查出來來,僅去年一年,兩百五十七萬餘貫。
這還僅是日常開支,還沒有算上其他各項支出,還是在我下達了縮減詔的情況下,由此可見,大漢宮廷,是日趨靡費了!
此番被查出來的這些宮人、職官,我固然怒其貪婪腐敗,恣意妄為,但也不得不考慮到一點,誰給他們的膽子,又是誰給他們機會,討論到根源,不還是在我,在這宮廷規制上嗎?”
“前者查點內帑、少府所掌管的皇室財產,結果令人咋舌,富可敵國以謂之。確實,供養宮廷如今的消耗,並沒有太大的困難,但我這心中,始終壓抑。
皇室的財產中,有太多的珠玉寶器,都是後蜀、江南、南粵平定後,收納入宮的,這背後,代表著多少的巧取豪奪,搜刮盤剝,最終成為了我的戰利品,過去不曾深思,如今細究起來,我是否能心安理得地去享受這些?
風花雪月,驕奢淫逸,這是孟昶、劉鋹、李煜這幾人的亡國之因,我雖然厚待他們,但心裡絕對是瞧不上他們的,甚至鄙視、厭惡!
大符,你知道我近來有什麼感慨嗎?我恍惚覺得,自己正在走那些亡國奴的老路,我活得,也越來越像他們了......”
聽劉皇帝如此吐露心扉,符後顯然也頗受感染。見劉皇帝這自我懷疑、剖析反思的樣子,雙目之中浮現一抹憂色,雙手反握著劉皇帝的手,寬慰道:“二郎,你的心思,過重了,對自己,也過於苛求了,事情遠沒有這般嚴重,你只是憂患意識太強了......”
劉皇帝長嘆一聲:“二十多年了,掃平割據,一統天下,北伐契丹,西收故土,建立了一個個足以自得的豐功偉績,打造了這片人人稱道的太平盛世。
功名富貴都有了,我似乎也滿足了,人活得也安逸了。居安思危,我是時常掛在嘴上的,但又是如何做的呢?
安逸久了,也就麻木了!天寶之難,殷鑑不遠,我若是不加警醒,誰能保證,將來不會出現一個開寶之亂呢?”
“二郎!”聽劉皇帝這麼講,符後臉色頓時大變,握著劉皇帝的手也用上了力,滿臉憂慮地看著他,眼神中透著關心、憂慮的情緒。
見狀,劉皇帝笑了笑,這笑容倒有些坦然:“無妨,這就是我們夫妻之間的議論,吐露些衷言罷了。這也是我這幾日,在乾寧殿反思所得!”
見劉皇帝心態並沒有真正失衡,符後這才輕鬆了口氣,思忖片刻,勸道:“有此反省,就不虞重蹈覆轍!宮中的問題,趁機整飭改變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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