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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嗎?聽說了嗎?”
“阿爾法堡外的馬人部落營地與貝塔鎮管委會之間發生了新的衝突,有幾匹年輕馬駒踹傷了管委會的治安員,然後原本一直在外圍旁觀的阿爾法糾察隊一擁而上,把雙方都拘捕,直接押回阿爾法堡裡面去了!”
“主持抓捕行動的,正是阿爾法學院的弗裡德曼爵士!”
“據說,阿爾法學院的糾察隊要按照第一大學管理條例以及貝塔鎮相關治安條例來處理這起事件……馬人們很不高興,部落已經開始集結了!”
辛胖子揮舞著一張貝塔鎮郵報,彷彿抓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新聞,一臉興奮的嚷嚷著,衝入宿舍。只不過他的臉上絲毫沒有因為馬人部落集結可能帶來混亂的煩惱,全部都是這起事件可能帶來新聞的高興。
鄭清耷拉著眼皮,滿臉疲憊的瞄了他一下。
許多巫師就這一點不好,完全沒有主人公意識以及‘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概念。當然,鄭清本人思想境界也沒有那麼高。
他現在滿腦袋各種各樣的麻煩事,只想‘獨善其身’,完全不想理會什麼馬人飛蹄踹巫師的故事。逃走的某條無面怪還沒有尋覓到蹤跡;疑似某人的小白貓也讓他心底煩惱;還有隨著學年末日益臨近,學業壓力在不斷增加。更不要提不久前在沉默森林裡,他與科爾瑪學姐之間的契約。
任何一件拿出來,都讓人頭疼。
所以,對於學校裡發生的其他衝突,包括但不限於魚人上岸、馬人鬧事、社團打架等等,鄭清是一點點都不想摻和。
“你那是舊新聞了,”迪倫的腦袋從帳子後探出來,慢吞吞的對胖子說道:“昨天就有一些馬人部落的小馬駒揮舞著橫幅上貝塔鎮遊行示威,結果被貝塔鎮治安局拘捕……好像當晚就判了拘役一週的處罰。一點也沒有因為那些小馬駒還沒成年而緩刑。”
“這也是今天衝突發生的根本原因。”辛胖子臉上遏制不住笑容,手中那份報紙抖的嘩啦啦作響:“但這並不是我關注的重點……我的重點是貝塔鎮郵報連續兩天發表的相關報道!你們不覺得貝塔鎮郵報在自己打自己臉嗎?”
察覺到鄭清有點不明所以的目光,辛胖子恨鐵不成鋼的補充道:“就是前幾天,貝塔鎮郵報一直宣揚的‘為了正義而動手無錯’‘因為自由而犯錯應寬宥’之類的理論啊!你瞧瞧他們今天寫了些什麼……”
“‘……這些不著寸縷的暴徒們揚起的鐵蹄,在陽光下閃爍著寒芒,路旁經過的無辜行人被鐵蹄擦倒在地上,血流滿面……阿爾法堡的糾察隊員們勇敢的迎了上去,直面狂暴的行徑,正視淋漓的鮮血……’”
“還有這句,還有這句,‘為了正義而正義的行為是不可取的,過往的經驗告訴我們,正義的並不是結果,而是過程’哈哈哈哈,簡直笑死個人!”
鄭清滿腦子都在思考別的事情,並未認真聽辛胖子的叨叨聲。
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情況下,他也捕捉到了幾個關鍵詞,比如‘正義的不是結果而是過程’等等,這讓他立刻意識到話題已經延伸至‘結果正義or過程正義’的辯論中去了。
這是個無解的辯論,完全不值得在上面浪費時間。
所以,年輕的公費生當即開口,打斷辛胖子的嘮叨,稍稍提高聲音說道:“我不是說過,少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麼。現在局勢已經很亂了,一動不如一靜……正所謂雄辯是銀,沉默是金。上一次我們之所以能逃過一劫,還不就是因為我們比那個蠢貨話少麼。”
鄭清所說的蠢貨,正是阿爾法學院的阿瑟·內斯。因為上一次魯莽的封店搜查,使得阿爾法在後續的調查工作中陷入被動,尤其是不論鄭清亦或者狐五,都算是有點‘身份’與‘來頭’的人物,阿爾法想要息事寧人幾乎不可能實現。
所以,阿爾法糾察隊最後不得不滿足鄭清等人提出的賠償要求。只不過對於宥罪以及青丘公館要求的公開道歉,他們則一拖再拖,始終顧左右而言他。
聽說弗裡德曼爵士對此事也曾大發雷霆,而那位可憐的內斯先生,則因為數次工作紕漏被血友會褫奪了一切職務,打入冷宮。
假設,阿瑟·內斯在動手之前少嗶嗶兩句,上門之後二話不說直接將鄭清的店子給封了,狐五也沒有機會動手腳,阿爾法也不會因此陷入被動。
鄭清的冷水並未澆滅胖子的熱情。
他挽了挽袖子,做出大幹一場的姿態,在書桌上鋪開稿紙,抽出一小捆羽毛筆,擺開墨水瓶,然後氣勢洶洶的嚷道:“輿論的陣地,你不去佔領,我不去佔領,還有別人去佔領。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沒有勝利者!只有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鄭清這才想起胖子校報記者的身份,想來兩所學院之間的論戰,他們這些筆桿子所承受的壓力與其他同學定然不同罷。
公費生聳了聳肩膀,目光轉向一直縮在角落裡翻筆記本的蕭笑:“博士,你的意見呢?”
自從學院之間的矛盾發酵以來,蕭大博士一改上學期的滔滔不絕,變得謹慎了許多。即便有些許評論,也只是私下裡簡單說說,很少像以前那樣給大家‘上課’了。
聽到鄭清的要求後,蕭笑扶了扶眼鏡,瞟了眾人一眼:
“所有認知的偏差,都來自於視線的狹隘。”
“你覺得自己的世界是正確的,那只是因為你的角度太狹小了。不能全面的、辯證的看待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有一個詞叫‘坐井觀天’。用在這種時候,非常契合。”
“如果你在上課的路上,在你經常經過的地方試著抬起頭看一眼,你會發現一個與平日截然不同的世界。”
“孰真孰假?其實都是真的。”
“所以,我並不是說你是錯的,也不是說貝塔鎮郵報或者阿爾法的說法的對的……我是說在場的所有人,都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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