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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報告!!”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旋即,一個蝟刺白髮的男巫衝入櫻花酒館二樓,基尼巫師團的會議大廳內。
“放肆!”
賢者的近侍大怒,翻開手中的法書,另一手已經按在腰間口袋裡的青蛙身上,打算給這個冒失的傢伙一點教訓。
北區巫師到底只是一個新生團體,作為其前身的戲法師們平素習慣了自由,對規矩的認知與老派吉普賽巫師沒什麼兩樣,縱然崇拜力量,服從強者,但想讓他們如月下議會的巫師們那樣掌握一系列繁雜的覲見規矩,還需要一個漫長的習慣與過程。
闖入大廳的男巫意識到自己的失誤,臉色變得煞白,就像他頭髮的顏色一樣。
科爾瑪從冥想中醒來,恰好看到侍者手中翻開的法書。
“等等,”她制止了還未發生的懲罰,目光落在那位蝟刺白髮的男巫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自丹哈格歸來後,科爾瑪重新調整了北區巫師團的任務,將原本十人左右的中型巡邏隊打散成更多的、由3-5人組成的巡邏小隊,然後將這些巡邏隊大面積撒入沉默森林邊緣,預防可能出現的危險。
除此之外,她還安排數名精通會計的老人,負責整理北區巫師團近期的消耗,打算向蘇施君申請一份豐厚的補助。
從昨晚一直忙碌到早上,中間還短暫出了一趟遠門,再加上近期一直沒有好好休息,即便身為大巫師,科爾瑪也感到了一絲倦怠。
所以她趁著太陽還沒完全升起的空隙,坐在大廳盡頭那張屬於她的黑色高背椅上,短暫入定冥想,以恢復精神上的疲憊。
男巫單膝落地,垂下頭,聲音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顫抖:“抱歉,大賢者……但是剛剛收到警報,北區港口老街附近,出現了大量魔獸,可能屬於黑潮的前奏……”
科爾瑪抬起頭,目光越過重重阻礙,看向北區碼頭方向。
在她的視線中,那裡一片平靜,毫無黑潮降臨時前渾濁的魔力波動。倒是臨港的那些街道巷子裡,有許多熟悉的氣息在四處亂跑,彷彿被狼嚎嚇到的羊群。
“誰發出的警報?”女巫收回目光,語氣平靜。
“羅伯特·李,”男巫立刻回答道:“貝塔鎮巡邏隊的一位隊長,資歷很老,所以被管委會與學校安排留了下來,負責訓導我們新組建的巡邏隊。”
“他人呢?”
“正在前往校工委請求援助。”
科爾瑪沉吟片刻,手指在袖中飛快的掐算著,同時看向自己的近侍:“我們的巡邏隊有沒有什麼上報任何異常?”
“一切正常。”侍者輕聲回答道。
科爾瑪眉頭皺的愈發緊了一些。
雖然她的占卜成績一直算不上優秀,但基本功底還是有的,而且又有大巫師的階位加成,理論上北區現在發生的大小事情,都逃不出她的手掌。
然而掐算的結果、部下的彙報以及她看到的情況,矛盾重重——占卜確實顯示危險已經迫在眉睫,命運的警示甚至讓她指尖在掐算時刺破了手心;但同時,占卜顯示的風險點卻又飄忽不定,一會兒來自於水中、一會兒來自林間、一會兒來自校園。
正所謂盡信書不如無書,盡信卜莫若不卜。
意識到卜算無法對自己提供更多幫助後,科爾瑪放棄繼續掐算,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
“收攏撒出去的巡邏隊,”賢者從她的王座上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籠罩了整個大廳,一直蔓延到蠱雕街外:“按照預案,立刻前往北區港口,建立前沿防禦陣地。”
“在丹哈格的援軍抵達之前,我們是北區唯一的依靠。”
“是!”大廳內,所有的北區巫師都垂下頭,整齊而響亮的回應道。
……
……
“這不是演習!!”
“所有人,立刻離開港口區,前往避難所!!”
“快!速度要快!刻耳柏洛斯的三個腦袋正在衝你流口水!”
“重複一遍,這不是演習!”
張伯仁胸口的兩枚徽章在晨曦中閃閃發亮,晃悠著林貨市場裡每一個小老闆的眼珠子。在這個身材高大男巫的咆哮與驅趕下,他們只來得及簡單收拾腳下的攤位,就稀裡糊塗隨著人群向外逃走。
生意人是精明的代名詞。
但同時,他們也是最大的風險厭惡者。
半空中那道醒目的警報、市場外雜亂的人聲、不遠處河面傳來的可怕聲音、以及最近一段時間蔓延在鎮子各個角落的傳言,再加上面前這位來自‘官方’的巫師,很容易便讓他們接受了‘黑潮已經來臨,應該趕快逃命’這個念頭。
當然,張伯仁胸口的徽章在這其中起了很大作用。
兩枚徽章其中一枚屬於三叉劍,而且是代表頂尖註冊巫師的金質徽章;另一枚徽章屬於第一大學,隸屬校工委外事委員會中級執事的銀製徽章。
這兩個身份自然是假的,但這兩枚徽章卻都真的不能再真了,是他從黑獄出發前,在那位助教團代理團長的手中接過來的,據說每支深入時間線作戰的獵隊,都會配發相關身份標記,以降低當前時空對獵手們的排斥。
片刻之後,市場裡已經空蕩蕩一片。
“我去處理那些‘變數’,你站在這裡,不要走動。”坤鵬獵隊的隊長叮囑小靈巫麥冬,同時指了指市場門口:“如果有陌生氣息靠近,記得提醒我。”
小女巫抱著她的布偶,用力點了點頭。
張伯仁深吸一口氣,旋風般躥入臨近寂靜河的倉庫,那裡裝滿大大小小的籠子,裡面關押著幾個月前被黑潮裹挾而來的各種魔法生物——拿到聯盟檢疫報告、並且確認無害的魔獸已經被銷售一空,剩下還呆在倉庫裡的,都有各種各樣的毛病。
比如那頭獓因,還未擺脫狂獵影響,平均每半個小時就要發狂一次;再比如那頭?踢,兩個腦袋一個正常、另一個則頂了一雙猩紅的眼珠子,疑似被妖氣侵襲;還有一頭哺乳期的鑿齒,出於樸素的道德考慮,也沒有被髮賣——似乎為了體現對俘虜們的關懷,那頭鑿齒的籠子裡還關了一頭黑山羊,不知是不是給小鑿齒餵奶。
男巫飛快的在那些籠子上貼著爆炸符,偶爾掃一眼籠子上掛的牌子,打量著它們被留下的緣故,只用了很短時間,便完成了預設任務。
他拍著手,滿意的走出倉庫,順手引燃那些爆炸符,縷縷青煙在籠間飄起。
然後他的腦海閃過那頭鑿齒的籠子。
還有籠子裡那頭黑山羊。
男巫慢慢停下了腳步。
似乎哪裡不太對。
張伯仁不是個聰慧的巫師,但確是一個直覺很靈敏的獵手。他飛快捕捉著腦海裡浮現的那些畫面,很快意識到‘違和點’在什麼地方。
那頭黑山羊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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