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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人,幾百年前你就吃裡扒外,幾百年後依然死性不改?哈哈哈,連一個十三歲的毛孩子也不放過嗎?”

“耗費了所有功力,擅自撥動了那琴,你恐怕百年之內,都無力再打破這‘九曲陣’了吧?哈哈哈,終究你還是要在這‘河伯府’裡陪我的——”

河伯噴出了一口血,笑得更加肆無忌憚,整個人的氣勢卻弱了許多,只顧得盤坐在那裡運功療傷,倒是讓李治徹底恢復了自由。

“河伯,幾百年過去了,你還是這樣咄咄逼人嗎?可惜啊,我當初怎麼就看錯了你,才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一道虛弱地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宓妃嗎?

李治不禁有些好奇,他不清楚河伯和宓妃之間具體的愛恨糾葛,卻知道此二人最終並沒有走在一起。

可是,面對如今這個局面,李治似乎又沒有能力去改變什麼。

“河伯,你我如今都身受重傷,我就算是想離開,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不如就在此各自調養百年吧?”

“這位晉王殿下,實乃人中之龍鳳,不是你一個小小的河水之神能夠招惹的。”

“我勸你還是趕快放他離去吧,免得沾染了因果,到頭來反而害了你整個河水的生靈。”

聲音還是那樣的虛弱,卻能清清楚楚地傳了過來。

“哈哈哈,我當然不敢把這小子怎麼樣了,不過,你這樣做當真值得嗎?為了這個小子,你居然動用了那把琴,不惜同我兩敗俱傷?”

對於傳來的這個聲音,河伯自然熟悉的很,而她所說的話,河伯也深信不疑。

家學淵源,即便她沒有刻意修煉過推演之術,面對面判定一個人的未來,還是要比河伯高明百倍的。

聽這河伯的言語,似乎裡邊那人,是因為解救自己,才去觸碰了什麼禁制?

“前輩,在下大唐李治,敢問您可是洛神娘娘?”

李治不是怕事之人,更何況這個素未謀面,卻也算是對自己有“救命”、“傳藝”之恩的人。

“晉王殿下,你無需稱呼我為前輩,我觀你一身功法甚是眼熟,也許你我應當平輩論交才是。”

“此地不是殿下應該來的,你也無需在此久待,殿外那龜蛇二將,原本是我洛水妖將,你讓它們帶你離開吧——”

裡邊那個聲音沒有正面回答李治的問話,卻也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更是有一道信符飛了出來,落在李治的手中。

“這是我隨身的洛水信符,你拿與那龜蛇二將,它們自會遵從,河水雖好卻是他人領地,你讓它們二位先回洛水去吧。”

李治握著手中的信符,隱約看到“洛水”二字,卻又不像是普通的信符,李治能夠感覺到它本身蘊含著濃濃的水靈氣。

“多謝前輩,李治這就告辭,待來日李治練功有成,必再來拜訪‘河伯府’——”

李治先是衝著那聲音的位置施了一禮,然後又對河伯拱了拱手。

河伯就盤膝坐在那裡,身上受的傷,似乎比李治想象中還要嚴重。

就那樣惡狠狠地看著李治,他又怎能聽不出李治話中的意思?

那就是在說,等他李治有了實力,會再來“河伯府”挑戰,還是來解救宓妃呢?

看似李治進去的時間不大,等他再次走出大殿的時候,秦懷玉竟然已經收功而起了。

“晉王殿下,它們沒有為難您吧?”

一見到李治走了出來,秦懷玉急忙上前迎候,眼睛還不斷地在李治身上打量,生怕他受了傷。

“多謝懷玉兄關心,我只是到河伯大人那裡坐了一會兒而已。你們就是龜蛇二將吧?這是‘洛神娘娘’的信符,娘娘有令,讓你們二位隨我出‘河伯府’,且返回洛水鎮守。”

李治拿出了那枚信符,頓時一道青色的亮光泛起,一種特殊的聲音傳入了龜蛇二將的耳朵裡。

“謹遵洛神娘娘令,哈將軍,我等告辭了,有時間歡迎到洛水去做客。”

龜將似乎不善言辭,那名蛇將衝著哈吉一抱拳。

“晉王殿下,我家主人可有何吩咐?”

看到李治毫髮無損地從大殿中出來,哈吉也“明白”了,這李治真是自己主人的貴客,言語之間不自覺也客氣了很多。

“河伯大人已經閉關,沒有他的召喚,你等就不要去打擾他老人家清修了,安心守護好河水,不要到處招惹是非就是了。”

李治煞有其事地說道,腳步卻沒有停下來,一行六位就此離開了“河伯府”。

到了外邊,李治卻驚奇地發現,自己身上帶著那枚信符,發出淡淡的清輝,四周的河水竟然自動地退避到一丈開外。

這現象在那四位妖將眼中,似乎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李治的心中卻是一陣狂喜。

看來,方才得到的不是一枚普通的信符啊!

普通的信符,基本上算是一次性易耗品,傳達了信符中的內容,就會自動消散了。

那是大神通者用法力凝制而成,或者屬於大門派內部通行的量產信物,即便能夠多次使用的,卻也功能單一。

……

“晉王殿下,您可算是回來了——”

李治出了水面,重新回到岸上的時候,天色卻是黑的,滿天的星斗,如鉤的月牙。

“魏大人,您真在此等了一天啊?”

看到衣服都沒更換的魏徵二人,李治心中很是感動,這魏老頭還真有一股子倔勁兒,說等自己出來還真就在這裡坐著了。

“晉王殿下,瞧您這話說的,您一去一回,已經過去七天了——”

一旁站立的魏虎,也陪著魏徵一起守在河水邊,只是有了他的存在,時不時還能夠去弄些吃喝來,不至於讓他們兩人餓肚子。

“七天?”

李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看來“河伯府”裡跟人間的時間流速還是不一樣的啊,自己感覺最多去了兩個時辰而已。

“哈將軍止步吧,龜蛇二將也返回洛水去,希望我等還有再會之期——”

李治回過身來,雙手抱拳,分別跟四個妖將告辭。

哈吉和那個鯉魚妖將,自然繼續留在河水中,它們也有各自的洞府。

而那龜蛇二將,想必是當年追隨“洛水娘娘”而來,一直沒弄明白“河伯府”內的事情,還以為那兩口子恩愛的不肯出府呢。

龜蛇二將隨即留在了河水,這麼多年來,反而跟哈吉和鯉魚妖將混熟了,“河伯府”遠比洛水資源充足,也讓它們二妖修到了金丹境界。

“魏大人,此事前因後果已經很明瞭啦,雖說是此間河伯作惡,歸根究底還是雉奴連累了大人,更是讓九名弟兄葬身於此。”

“雉奴打算請些僧人來,在這河水旁做場法事,希望能夠超度一下那些枉死的親衛。”

“另外,此次回去之後,那九名親衛就按戰場殉國上報,除了朝廷的撫卹,雉奴願意再拿出一些財貨,補貼給他們還在世的親人們。”

李治的內心,依然是後世那個中醫大夫的心態,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李治自然會有些自責。

“晉王殿下果然宅心仁厚,老夫代那些死難的親衛謝過殿下,生老病死皆有定數,他們能為殿下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魏徵有時候雖然有些“迂腐”,卻也不會在此事上跟李治爭執。

嚴格來講,那九名親衛只是魏徵的私人護衛,法理上是沒資格上報朝廷領取身後撫卹的,更不要說還有晉王殿下的饋贈,還有請人做法事來超度。

這些事情,自然有魏虎一手去辦理,秦懷玉跟在一旁協助,無非是幫忙張羅一下,該出錢的地方也由秦懷玉來代為支付。

有這檔子事需要料理,李治和魏徵一行,就在汴州城多停留了一些時日。

“晉王殿下,我等也出來大半年了,等這波春種完結,咱們也該班師回朝了。”

汴州城內,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李治和魏徵都沒有通知當地官府的意願,找了間不起眼的小店房住了下來。

除了第一天做法事的時候,李治和魏徵露了一面,其他幾天都是由魏虎和秦懷玉在那裡打理。

法事要做足七天,因此,李治和魏徵也算是有了充足的時間,能夠在一起小酌幾杯。

“此次來河南道放糧賑災,前有魏侍中嘔心瀝血,後有房僕射運籌帷幄,才能完成的如此順當,雉奴代替父皇敬魏侍中一杯——”

李治沒有接魏徵的話茬,而是說起了賑災之事。

長安城那個地方,在過去這幾年,發生了太多齷齪的事情。

單單在他李治身上,先是被人哄騙進了武庫,被一柄大鐵槍直接莫名其妙地給砸死了,才讓現在的他有機會穿越過來。

緊接著又遇到了“西市”的襲殺事件,而太子李承乾,同樣遭了毒手,更是落了一個“跛足”的下場。

這次出來之後,李治甚至都不願意再回去,除了偶爾有些想念那兩個年幼的妹妹,還有李世民和長孫無垢夫婦,再就是秦瓊了。

“在魏某人面前,晉王殿下又何必如此呢?先有立政殿的君前奏對,後有洛陽城乃至整個河南道盛傳晉王殿下的賢德之名,真以為老夫是鐵石心腸之人嗎?”

“不過,在其位謀其政,老夫職屬東宮,自然會心向太子殿下一些。不過,晉王的所作所為,老夫也絕對會分毫不差地向陛下稟告的。”

能讓老魏徵說出這番話,還真是實屬難得,他骨子裡是一個古板的人,先是前太子李建成的屬官,如今又是現太子李承乾的屬官。

卻偏偏遇到了一個既有戰略眼光,又能哈下腰幹實事的晉王李治,關鍵是這位晉王殿下更是剛剛甘冒風險,救了他魏徵的性命。

“呵呵,魏侍中多慮了,太子殿下那是雉奴的嫡親大哥,在朝是半君,在家是兄長。”

“魏侍中忠於太子就等同忠於陛下,忠於我大唐江山社稷,又有何錯之有?魏侍中的人品、學識、才幹,雉奴無一不是敬佩之至啊——”

李治親自站了起來,又給魏徵和自己都滿上了一杯,話也說的滴水不漏。

“哎,你呀,說話總要這樣冠冕堂皇嗎?我怎麼聽說你在叔寶那裡,可是‘秦伯伯’長、‘秦伯伯’短的叫著,到老夫這裡就變成‘魏侍中’了?”

魏徵喝了李治敬過來的酒,怎麼咂摸心裡都不是滋味,當年魏徵可是賈柳樓結拜的大哥,秦瓊排行第二。

入了大唐之後,當年的弟兄們死的死、散的散,即便是同朝為官的,私下裡跟魏徵交往密切的也不多。

李治又沒有接魏徵的話,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卻只能心裡明白。

不是說不能夠交淺言深,只是,李治還沒想好,將來的路到底應該怎麼走。

他總覺得,冥冥之中自己似乎有著某種宿命,或者說,他所經歷的一切,包括他來到這個世界,都是衝著一個目標來的。

七日之後,超度亡靈的法事終於做完了,李治等人啟程返回了洛陽城。

經此一事,魏徵倒沒有受挫折的感覺,甚至都沒把這件事情上奏給李世民,彷彿這件事根本就沒有發生一般。

洛陽城外的春耕儀式,組織的熱鬧非凡,連當地的屬官都感慨,晉王殿下的魅力何其之大啊。

李治心裡卻清楚,這並不是自己多有魅力,而是大災之後的百姓,更懂得糧食的寶貴。

一者,洛陽周邊數十萬人,都算是他出面救下來的,誰讓他是此次賑災的欽命正使呢?

所有的功績,大大小小都會算到他的頭上,這也是李治始料未及的。

二者,後世的李治本就是農民出身,春耕這樣的事情自然做的不在少數。

這個時代別處的官員,甚至包括長安的李世民勸耕時,無非也就是做做樣子,而李治卻實實在在地親耕了兩畝地。

這樣的高官誰曾見過,更何況對方還是當今陛下親子,大唐的晉王殿下,如今河南道的萬家生佛呢?

“晉王殿下,陛下突然發來急詔,要老夫儘早回京有要事相商,老夫就先告辭了。”

“洛陽城外其他幾處的春耕,就勞煩晉王殿下多照看幾日,然後您再慢慢返京也不遲。”

約好的第二天要到洛陽下屬的郡縣去,沒曾想一大早,魏徵竟然拿著李世民的詔書找了過來。

“魏侍中,父皇有何急事相詔,雉奴是否也需要同您一同返京?”

聽說是李世民的急詔,李治就有些納悶,尤其是這裡邊還沒有自己的事情。

要說這個時候發來急詔,要麼就是朝中出了大事,要麼就是邊關出了兵禍,再就是皇家出發生了變故。

問題是,似乎怎麼算,都不太可能只發了急詔給魏徵吧?

“殿下請看,這就是陛下的詔書,也沒說明白是什麼事情,老夫特意問了前來下詔書的大內護衛,對方也只是催促老夫儘早回去,沒明說什麼。”

“大內護衛”?

李治又是一愣,但凡向地方的臣子發詔書,正式一點的就會走禮部的流程,差一點兒的,也是安排皇帝身邊的小黃門。

這發給魏徵的詔書,怎麼就派了一名大內侍衛過來呢?

李治雖然心有疑惑,總不能攔著魏徵不讓走吧?

就這樣,魏徵就離開洛陽,返回長安去了。

有了前車之鑑,李治硬是讓他帶足了護衛,他們兩人現在算是都明白了,即便是大唐境內,也可能會有很多他們惹不起的勢力。

……

“九公子,咱們為何也突然要急著回長安呢?”

魏徵已經走了三天,李治耐著性子,將洛陽城附近各個郡縣主要的春耕現場跑了一遍,也算是跟眾人一個簡單的告別。

尤其是“洛神廟”,李治再三關照現在“洛神廟”中的道長,務必想盡一切辦法,將“洛神廟”的香火搞得旺盛起來。

“河伯府”的事情,始終是李治的一塊心病,可惜自身的實力還是太差了。

而壯大“洛神廟”的香火,是李治目前唯一能夠做到的,也希望藉此能助“河伯府”中那位一臂之力吧。

李治忙完之後就離開了,他卻沒有想到,“洛神廟”的香火,在他走後還真的旺盛了起來。

原因倒不是有更多人信奉了“洛神娘娘”,而是那個道長想出了一個奇葩的主意,直接將李治的塑像放在了“洛神娘娘”像的身側。

這樣一來,洛陽城周邊直接或間接受過李治恩惠這幾十萬百姓,就成了“洛神廟”的常客,誰來了還不順道也給“洛神娘娘”上炷香啊?

“懷玉兄,我有一種預感,好像長安城裡會有大事發生,尤其是魏大人走了之後,這種感覺更加的強烈。”

李治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是為什麼,只是不停地抽打著坐下的戰馬,恨不得肋生雙翅,一步回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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