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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東宮。
“啊——”
一聲悽慘的叫聲傳出,守在太子李承乾寢宮外的幾名宮女,一個個面如死灰,渾身顫抖。
“這是第幾個了?”
東宮護衛統領紇幹承基,恰好從此經過,他自然也聽到了裡邊傳出來的慘叫聲。
二更天剛過,整個東宮裡一片寂靜,這聲慘叫傳出去很遠。
“回大統領,這個月是第二個,今年已經有十七個了……”
紇幹承基身後還跟著一隊護衛,這是夜間值守護衛的一部分,似乎已經對太子寢宮這樣的事情司空見慣了。
時間不大,寢宮的大門被開啟,從裡邊出來了四名小太監,手裡抬著一個血肉模糊的宮女,看樣子已經死去多時了。
“哎,這個宮女屬下還認識,今年不到十四歲,都是那個稱心,她……”
其中一名護衛感嘆道,卻被紇幹承基狠狠瞪了一眼。
“要想活得長久,就閉上你那張臭嘴,東宮的事情但凡傳出一句去,爾等小心自己的腦袋!”
其實,紇幹承基的心裡也很是矛盾。
自從那個叫稱心的來了之後,李承乾就很少走出寢宮的大門,即便出來了,也是在東宮的院子裡,扎帳篷、烤全羊、馬奶酒,儼然一副突厥人的做派。
紇幹承基有時候也在問自己,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行?
是要為太子李承乾著想,還是堅定不移地忠誠於自己的少主,或者是隻對門主負責呢?
他這一身功夫,得自於門主的悉心調教,可他的家族當年受過少主他父親的大恩,而太子李承乾,他自己卻已經追隨在其左右十三年了。
一個原本意氣風發的太子殿下,年紀輕輕文才武略冠於同儕,可如今卻整天沉迷於酒色,眼看著整個人就要廢了。
“走吧,咱們到別處去檢視,寢宮這裡……就不要留人了。”
紇幹承基始終覺得,李承乾不應該就這樣輕易垮掉,那是一個極其有毅力的人。
可是,眼前這個局面,再加上他那隻跛腳,紇幹承基的信心又動搖了。
……
化生寺,水陸大會的第二天,比起第一天來更加的熱鬧。
隨著訊息的傳開,長安城外又有很多百姓蜂擁而過來,即使不能進入場內,能遠遠地聽上一耳朵也不虛此行。
大唐建國數十年,佛門還從來沒有過如此盛舉,無形中就吸引了不少新的信徒。
化生寺內外人頭攢動,李治的“麗政殿”裡同樣熱鬧紛呈。
自從昨日孫思邈入駐了李治的“麗政殿”之後,有幾個人也動了心思。
首先就是跟著一起來的李世民和秦瓊,到了他們這種層次,對於變強的心思卻更加的迫切,尤其是眼前明擺著就有這樣的機會。
李世民也沒拿出皇帝和老爹的架勢,只是簡單地要了一個獨立的院子,北數東側第一套院子,再往南挨著的就是晉陽公主李明達的院子。
然後就是長孫娉婷的,東側還餘下一套院落。
秦瓊是不好意思張口的,李治看出來他的渴望,索性就將西側緊挨著孫思邈旁邊的那套院子,讓秦瓊住了進去。
當然,秦瓊既然住進來了,那麼他的兩個兒子來與不來,就全憑他自己的安排。
這樣一來,“麗政殿”在皇宮裡的地位就顯得有些尷尬,畢竟這幾位都是大男人,時常出入皇宮,更是住在這裡,總是好說不好聽。
好在“麗政殿”雖然屬於深宮,靠近皇宮的北端,卻離著皇宮的東側更近,出了“麗政殿”向東再過去一座偏殿,宮牆外就是“永昌坊”了。
索性,李世民直接將東側那座偏殿也劃給了李治,封閉了“麗政殿”原有的西宮門,在東側新開了一道宮門作為主門。
如此操作過後,“麗政殿”就相當於從皇宮裡隔離了出去,連名稱都被李世民改掉了,直接就叫“晉王府”。
原本李治才十三歲,還不到開府的年齡,卻也特事特辦了,不過比起別人的王府卻要小了許多。
既然孫思邈和秦瓊都住到“晉王府”,李世民大筆一揮,即刻任命秦瓊為“晉王府”的錄事參軍,主管晉王府的防衛,而孫思邈則掛了一個“晉王府”主薄的名頭。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也就是掩人耳目,“晉王府”裡一沒有護衛,二也沒幾個下人,這錄事參軍和主薄當的也不要太輕鬆啊。
“晉王府”的建立,還是在朝中引起了一陣騷動,甚至有人覺得李世民如此處理有些草率,卻沒有敢直接說出來。
老魏徵看到秦瓊和孫思邈的時候,眼神中透露著滿滿的羨慕,可惜,他已經職屬東宮了。
“晉王府”成立的第二天,秦瓊迫不及待地走馬上任,竟然真的帶來了四名“護衛”,分別是秦懷玉、程處默、程處亮,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俊俏少年。
秦懷道是家中的長子,將來是要繼承秦瓊爵位的,就被留在了家中。
而老程家卻略有不同,程處默原本也是要繼承程咬金爵位的,看到跟隨李治才幾年的秦懷玉,竟然達到了“武道通神”的境界。
程處默羨慕的無可無不可,藉著這次李治開府的機會,硬是毛遂自薦到了秦瓊的面前,為此寧願放棄將來唾手可得的國公之位。
李治看到他們幾個能來也不禁莞爾,這哥幾個都是少國公的身份,卻要來他這裡當一名王府的護衛,心裡是滿滿的感動。
“秦伯伯,這位兄弟是哪位,眼生得很,似乎從來沒有見過?人長得可真精神啊——”
看著那位十五六歲的少年,李治顯得格外的親切,主要是這少年長得也太好看了。
李治就算是一個長相出眾之人,修煉之後更是增添了幾分英氣,如果與眼前這位比在一起,卻還是要差上半籌。
“哈哈,晉王殿下,此子說來也不是外人,不過卻是一個苦命的孩子,他那是我那苦命的表弟之子,名字喚作羅通。”
秦瓊看向羅通的眼神,充滿了慈愛,就跟看著自己的孩子沒什麼兩樣。
“哦,這就是越國公的兒子嗎?果然俊俏無比,他也是來……”
羅通的大名李治自然知道,他的爹爹“冷麵寒槍”俏羅成更是沒遮攔的人物,身手尤在秦瓊和尉遲恭等人之上。
可惜,性格上那是氣死小辣椒,不讓獨頭蒜的主,英年早逝,獨留下羅通這個兒子。
“不錯,通兒前不久才到的長安城,這次我就把他一起帶過來了,希望晉王殿下能看在秦某的薄面上……”
進入“晉王府”來當護衛,那可不是當護衛那麼簡單。
此處簡直就是修煉的寶地,要不是看著羅通這孩子實在可憐,秦瓊也未必拉得下老臉,更何況,他的一個兒子秦懷玉已經進來了。
他不像老程家的人,那麵皮之厚,舉世無出其右者,就算是程咬金人沒在長安城,老程家的禮物也送來了兩大車。
崔氏夫人的原話,這是給兩個兒子送來的“伙食費”。
有樣學樣,秦瓊拿不出這麼多的財貨,乾脆就跟李治表明,自己這個錄事參軍,只幹實事不拿俸祿。
“秦伯伯說的哪裡話來,羅世兄願意來我這‘晉王府’,小子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裡還會嫌棄了?”
“不過,咱們如今人手也不算少了,府中的靈氣就那麼多,如果想人人都夠用,恐怕真的要祈禱孫老道那顆桃樹長起來了,哈哈——”
說到這裡,秦瓊和李治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就在前天,孫思邈拿出了一顆“桃核”的時候,已經被眾人笑過了一次。
不過,李治倒是願意相信孫思邈所說是真的。
按照孫思邈的說法,這顆“桃核”乃是數百年前,他們門派中的一位前輩所留,據說是王母娘娘蟠桃的“桃核”。
至於真假,卻無人得知,更沒人能去驗證它。
如果說唯一的神奇之處,恐怕就是這顆桃核,存放了數百年,依然像剛剛吃出來一樣的鮮亮,依然還是肉紅色的。
可惜,李治的“破妄金瞳”才剛剛達到赤色級別,僅僅看出此桃核異於尋常,卻也無法進一步一探究竟。
即便無此,李治還是支援孫思邈,小心翼翼地將它種在了那塊黑土地上,更是獨佔了一半位置。
既然人都已經來了,李治還是要先檢驗一番的。
秦懷玉的境界,李治心知肚明,妥妥的“武道通神”境界,而程家兩兄弟就差了不少。
老大程處默已經二十二歲了,才剛剛到了“化勁”,老二程處亮也已經二十歲了,還趕不上他大哥,只有“暗勁”後期的身手。
倒是那位模樣俊俏至極的羅通,如今還不到十七歲,跟秦懷玉同年卻要大他半歲,竟然有了先天中期的境界。
而且李治更發現,羅通的修煉天賦尤在秦懷玉之上,只是秦懷玉早幾年跟了李治,才有瞭如今的境界,如果換成羅通呢?
想想李治都覺得很是興奮。
“四位仁兄,想必此處的妙處秦伯伯已經告知過諸位了,修行之人達者為師,你們四位暫時就以懷玉兄為首吧。”
“由他來傳授諸位‘五禽戲’,處默兄和處亮兄,就各自先傳授‘虎戲’和‘熊戲’吧,其他三戲等二位境界提升到先天之時,再練不遲。”
“羅世兄已經是先天中期,‘五禽戲’倒是可以全部相授。另外,我會讓孫道長煉製幾粒‘築基丹’,雖然只是仿製品,卻也能起到一定的功效。”
說起孫思邈,李治本著逮個蛤蟆也要攥出二兩油的原則,詢問他是否會煉製丹藥?
一說丹藥,孫思邈當然自信的很,又恢復了一代神醫的風範。
“晉王殿下,貧道雖然比不得‘丹鼎派’那些人,但是,普通的丹藥還是難不倒貧道的。”
為了顯示自己的重要性,孫思邈自然不會藏私。
“孫真人,您說的可是真的嗎?”
好嘛,一聽說孫思邈會煉丹,李治又恭恭敬敬地叫上“孫真人”了,那股勢力勁兒,連一旁他的親老子李世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哈哈,那是當然,晉王殿下,雖然您在修煉一途上遠勝貧道,但說到煉丹那必須還是貧道更專業一些。”
孫思邈似乎很享受被這幾位注視的感覺,可惜,手中不像袁天罡那樣,時刻拿著一把拂塵來耍帥。
“那太好了!既然如此,麻煩孫道長先煉一爐‘九轉金丹’吧,需要什麼材料,您儘管吩咐,雉奴一定給您辦的妥妥的。”
李治還沒說完,一旁孫思邈的臉已經黑了下來。
“晉王殿下,您……您這樣說話,很容易沒朋友的——”
孫老道氣得轉身就走,一頭鑽進房中,晚飯都沒出來吃。
“‘九轉金丹’,煉製很難嗎?”
李治喃喃自語道,卻沒有人能回答他。
不過,轉過天后,孫思邈還是大人不記小人過地告訴李治,如果材料充足,他倒是可以仿製幾粒“築基丹”。
雖然比不上真正的“築基丹”,卻也有六七成的藥效。
可惜,此丹也只對“通神”境界以下的人有用,像李治他們自然沒必要再去吃什麼“築基丹”了。
即便如此,那也是好東西啊,大唐朝卡在“通神”境界之下的大有人在,完全不愁此丹無用武之地。
就算如此,以孫思邈的能力,即便材料充足,一年時間最多也就能煉出十粒八粒來。
擴王府,改大門,傳技藝,李治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直到水陸大會召開了第六天的晚上,李治有些睡不著了。
正好,這晚李世民也睡不著,就溜達到了李治的“晉王府”。
“晉王府”的大門改在了“永昌坊”,並不妨礙在“麗政殿”大門的原址,還留下一扇角門。
不過這個角門,卻只是為了李世民、李明達、李治等少數幾個人,出入皇宮方便而留下的。
在李治的建議下,將秦瓊和尉遲敬德的畫像,貼在了李世民的寢宮門口,李世民也就睡的踏實了。
上行下效,從此之後,大唐的百姓在過新年時,也喜歡將此二人的畫像,貼在自家的大門上,成為第二代門神,逐漸取代了鬱壘和神荼。
“雉奴,因何這麼晚了你還沒睡?”
“晉王府”攏共就那幾個人,李世民剛剛從角門進入,李治、孫思邈和秦瓊等就知道是誰來了。
自然沒人阻攔他,也沒人出來迎接,這麼晚了還過來,就一定是來找李治的。
“父皇,您不是也沒睡嗎?這麼晚了到兒子這裡來,您是有什麼話要說吧?”
夜裡不方便喝茶,李治隨手給李世民倒了一杯,孫思邈珍藏的人參酒。
話說,這孫老道家底還真是豐厚,李治總能在他那裡翻出好東西來。
“雉奴,有件事情為父想了很久,一直想跟你說,卻還有些猶豫。”
李世民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頓時覺得渾身的血脈有些膨脹,趕忙暗中運轉內力,行走一個大周天之後,感覺自己的丹田之內熱乎乎的。
“好酒啊,這種酒以前朕怎麼沒有喝過?”
看看空著的杯子,李世民貪婪地望著李治。
“父皇,這酒不是重點,重點是您到底有什麼為難的事情,是關於皇位還是皇家的秘辛?”
李治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手欠,就從老孫頭那裡訛來不到半斤藥酒,方才還傻乎乎地給老爹倒了一杯,這不是自討沒趣嗎?
不過,看著李世民那“可憐”樣,他只好又倒了一杯。
“雉奴果然聰慧,為父所要說的,就是皇位和皇家的秘辛,不知雉奴想先聽哪一個?”
對於李治問的這麼直接,李世民反而沒有半點反感,兒子跟老子之間,就該這麼坦誠才是啊。
“父皇,如果說這兩樣兒子都不想聽,您會怎麼想呢?”
“這……”
李世民愣住了,這小子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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