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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彌陀佛,這已經是第七天了,我那族侄怎麼還沒醒來?”
廊簷下,唐僧不停地在唸佛,內心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唐長老,有小兒守在一旁,您敬請寬心吧。令侄的修行如今恐怕是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咱們還是不要在這裡打擾到他們為好。”
劉伯欽的老母在一旁寬慰道,類似的話,她已經說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可是,房間內依然毫無動靜。
自從那夜在此地借宿之後,李治跟著劉伯欽離開了,而唐僧則由劉母另行素筵款待。
第二天,唐僧如約為劉伯欽的亡父進行誦經超度,整整忙碌了一整天的時間。
先是“度亡經”,緊接著“金剛經”、“觀音經”、“法華經”、“彌陀經”,最終以“孔雀經”收尾。
獻過了種種香火,化了眾神紙馬,燒了薦亡文疏,佛事才告了一段落。
全程都是劉母陪在一側,劉伯欽始終沒有出現,這原本有些不妥,只不過此處深山別莊,唐僧也就沒有多想。
等佛事完畢之後,他才被告知李治居然在閉關之中。
唐僧雖然未曾修煉過,卻也知道修行中人一旦入了定,那是輕易不能打擾的。
可是,西行在即,離開長安城不過才走了四五千裡地而已,總不能一直停留在此處吧?
因此,從第三天開始,他就時常出現在李治閉關的廊簷下,不住地向內張望,平時穩重的心態似乎難覓蹤跡?
廊簷下,唐僧和劉母有一搭沒一搭地在小聲的說話,屋內李治的修煉的確到了關鍵時刻,就連守在一旁的劉伯欽都有些替他擔心。
那可是一顆“玄仙丹”啊!
顧名思義,是在真仙境向玄仙境突破時,才能用上的特殊丹藥,其內飽含的能量,豈是如今區區元嬰期的李治能夠承受的了的?
劉伯欽很是後悔,當時自己怎麼就鬼使神差地,將這枚“玄仙丹”給拿出來了?
而盤坐在地上的李治,卻絲毫感覺不到周遭的一切,準確地說,他如今的一切似乎已經完全不受自身的控制。
沒錯,當“玄仙丹”入口的時候,識海中那柄沉睡的詭異黑槍,再次甦醒了過來。
在黑槍面前的,正是那一黑一白兩個元嬰,而此時兩個元嬰的狀態卻極其不好。
“玄仙丹”的能量,才剛剛釋放十分之一不到,就把這兩個元嬰徹底給餵飽了。
可惜,“玄仙丹”是沒有意識的,它依然在不停地向外釋放著能量,兩個元嬰已經自動關閉了神識,不敢再繼續吸收。
可如此龐大的能量,卻主動在向兩個元嬰靠攏。
同時,李治的識海也漸漸被這股能量灌滿了,而“玄仙丹”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李治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他也注意到了自己識海內的情況,卻不知道能夠做些什麼?
只能拼命地運轉“滄溟訣”第一層,企圖將識海內的能量分一部分出去,或引往丹田,或導向諸經絡。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這才多長時間啊,這小子就要‘化神’了?居然還是雙元嬰,以前有過這樣的先例嗎?”
黑槍有些興奮,甚至是幸災樂禍,彷彿能看到李治吃癟的樣子,就是它最大的快樂。
沒過多久,李治的丹田已經被能量填滿,通身百脈、諸多竅穴,也充盈無比。
“好了,該是我老人家出手的時候了,要不然這小子被玩壞了,我還得再找給睡覺的地方去,哎,好麻煩……”
“玄仙丹”雖是大補之藥,卻含有諸多金石之氣,對於境界太低的李治來講,則成了致命的毒藥。
黑槍輕輕晃動兩下,然後一頭紮下,懸浮著的、大半尚存的“玄仙丹”,瞬間化為齏粉。
飄飄灑灑,如降甘霖,又像金粉,如數被吸附在整個黑槍之上。
黑槍就像被人抓了癢癢肉一般,整個槍都興奮了起來,圍著黑白雙元嬰不斷地繞行,同時,也在抽取黑白雙元嬰體內的金石之氣。
作為禮尚往來,黑槍卻吐出一絲絲灰白色的氣體,沒入黑白雙元嬰的頂門。
良久,煙消雲散,雨住風息,李治的識海再次恢復了平靜。
“元元伊始,嬰嬰重生,化繁為簡,神遊身現,功成化神,還不醒來——”
隨著黑槍的一聲低喝,黑白元嬰再次睜開了雙眼。
而此時的黑白元嬰,已經長大了許多,儼然就是兩個風度翩翩的少年。
只是一個周身穿黑,黑色的面龐,一個白衣飄飄,面若銀盆,模樣也極其相似,都跟李治有八九分像。
“我等多謝前輩出手相助——”
黑白兩位少年,齊齊對著黑槍行禮,他們似乎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好可憐的兩個小傢伙,居然在這種情況下出世,也不知道是吉是兇?”
“得了那小子這麼大的便宜,我老人家就傳給你們每人一套槍法吧,一曰‘嗜血’,一曰‘滅神’,你們拿去自行修煉。”
“你們主人如今的實力還差的太多,那小子自己都未必能保護自己,你們就暫時先待在此處吧——”
黑槍說完,兩道光芒射出,直擊黑白兩位少年而去。
頓時,黑衣少年腦海中多了一篇“嗜血”槍訣,而白衣少年腦海中,出現的卻是“滅神”槍訣。
“算了,還是暫時不要暴露我老人家為好。”
黑白少年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呢,就感到頭腦一陣眩暈,等再次四目相的時,好像覺得自己的記憶,被人抹殺了什麼?
……
“小兄弟,你終於醒了?——”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李治也終於睜開了眼睛。
“多謝劉大哥關照,小弟已經突破到了‘化神境’,哈哈哈——”
李治很是興奮,他已經審視過了自己的身體。
發現不僅僅境界到了“化神”,就連“滄溟訣”也到了第二層,而“破妄金瞳”更是演變到了第二種顏色——橙色。
興奮的李治急忙運轉“破妄金瞳”,看向守護在一旁的劉伯欽。
好吧,還是一片虛無,看來這位最少也是“金仙”以上的級別啊!
再看識海之中,原來的黑白雙元嬰,如今都已長成兩位翩翩少年,只是這兩位少年卻在旁若無人地演練著槍法。
“嗯,他們從哪裡學的槍法,還有,怎麼多出了一黑一白兩杆槍啊?”
黑白少年跟李治本為一體,一番資訊共享之後,李治也知道了“嗜血”和“滅神”兩部槍訣,卻仍沒找到槍訣的出處和兩杆槍的來歷。
而“滄溟訣”升到了第二層,也多出來一項新技能,或者說是一項特性——“大力”。
李治就覺得,如果自己願意,他都能夠輕易地把雙叉嶺給拍平了。
這是增加了多大的力量啊?
百倍?千倍?
而且李治覺得,這恐怕還不是“大力”這項特性的頂峰,隨著自身境界的不斷提升,“大力”的極限也會水漲船高。
“小兄弟,你沒什麼事吧?”
李治一直呆坐在地上傻笑,看得劉伯欽一頭霧水,甚至都有些毛骨悚然。
“哈哈,我很好,這次真的要多謝劉大哥的美酒,還有那顆丹藥了,小弟無以為報,就先給大哥磕個頭吧——”
李治從內心裡感謝眼前這位劉伯欽,雖然不清楚對方有何目的,但是,自己得到的好處卻是顯而易見的。
“啊,這個……快快請起!這一切都是小兄弟自己的造化,你吞下了‘玄仙丹’,某家還擔心了這麼多天呢,那些能量你真的都吸收了嗎?”
劉伯欽依然疑惑不解。
在李治陷入修煉的時候,他甚至偷偷動用了隱藏起來的天賦神通,依然沒能看透李治體內的虛實,彷彿有股神秘的能量在阻止著自己?
“應該是吧,我也不太清楚,好像一覺醒來就突破到了‘化神’境。”
李治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他這樣的回答,在別人看來完全就是在敷衍,卻沒人知道李治實際上是實話實說了。
“好了,咱們出去吧,恐怕你那族叔早已等的不耐煩了。”
見問不出所以然來,劉伯欽索性就徹底放棄了。
他本就不是小氣之人,區區一顆“玄仙丹”而已,以他的身家自然不會太放在心上,就只當是結個善緣吧。
“九郎,你終於出來了?——”
房門剛剛開啟,廊簷下的唐僧就圍了過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哈哈,族叔,您這樣大的情緒波動,可會影響到禪功的,出家之人當心如死水才是啊。”
許是自己終於又突破了,李治難得跟唐僧開了句玩笑,又何嘗不是對唐僧的表現充滿了感動?
日已偏西,夜幕再臨,自然不能就此離去,唐僧和李治只好在此又多住了一宿。
對於識海之中的黑白兩少年,李治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來安排。
讓他們出來吧,貌似加上他,三個人在一起實力都不夠看的。
此行西天路茫茫,尤其是多了他這個變數,誰也不敢保證會發生些什麼。
看到沉浸在練槍中的二人,李治不禁有些感慨。
所謂的分身,他們腦海中的任何資訊,作為本體都可以無償、無限獲取,而分身卻需要本體主動給予才行。
如今這二人在練槍,就相當於李治自己在修煉,一旦這二人練成了,李治也就自動學會了“嗜血”、“滅神”二槍訣。
這簡直就是在作弊啊?
可是,到底是誰傳授給他們的槍法呢?
李治將目光鎖定在那柄大黑槍上。
是的,現在已經可以叫它大黑槍了,槍身應該快恢復到原本的長度了,在李治看來,在地面上使用這柄槍實在不是很方便,這也太長了吧?
不過,他倒沒有自大到去駕馭這柄槍,在自己身體內也待六年了,先是丹田而後又跑到了識海之中。
李治已經意識到,這柄槍此前應該是受了很重的傷,如今正處於養傷狀態。
那麼,自己體內那些憑空丟失的能量,恐怕是進入了這個傢伙的肚子吧?
如果,它真有肚子的話。
次日一早,唐僧和李治都早早地起來了。
在此停留了七八天,雖然李治大有收穫,還是覺得耽誤了唐僧西行的日程。
“劉家大哥,多謝您這麼多天的款待,我跟族叔該西行了,您對在下的恩德,來日必當回報!”
山莊門外,唐僧和李治各自牽著一匹馬,李治拱手與劉伯欽母子作別。
“哈哈,唐長老、小兄弟,某家也很高興認識你們,尤其是唐長老誦經超度了先父,某家還沒來得及當面謝過呢。”
劉伯欽“哈哈”一笑,將一條烤熟的野牛腿,用油紙包了,放置在李治的馬背上。
雖然李治跟唐僧同行,唐僧卻沒有要求他也食素,畢竟李治只是伴當,而並不是佛門中人。
“唐長老、小兄弟,看到那座‘兩界山’了嗎?”
劉伯欽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覺得應該多囑咐兩句。
“這座‘兩界山’,原來是叫做‘五行山’,乃王莽篡漢之時,從天而降。從那時起,‘兩界山’下就壓著一個神猴。”
“此神猴,不怕寒暑、不吃飲食,自有土神監押,教他飢餐鐵丸、渴飲銅汁,自昔到今,凍餓不死。某家打獵時,也曾見過數次,算是有些交情。”
“二位西行必然會經過彼處,如有興致,大可以上前去攀談一番。這是某家為他備下的水酒,也勞煩小兄弟一併帶去吧。”
說著,劉伯欽拿出一個大酒囊,看樣子足能裝下五斤陳釀。
“多謝劉大哥相告,我等告辭了——”
唐僧和李治飛身上馬,絕塵而去。
“孃親,唐長老真的能超度得了父親的亡魂嗎?”
望著遠去二人的,劉伯欽悠悠地問道。
“兒啊,唐長老乃是如來的二徒弟金蟬子轉世,西遊大劫已起,更是此間大氣運之人,有了這層加持,相信你爹爹的亡魂一定能夠得到超度。”
“可惜啊,你爹爹的亡魂尚有眉目,而你那大哥……尋找了這麼多年,三界之內、天上地下,卻連半縷殘魂也沒能找到啊。”
再次想到自己慘死的夫君和長子,劉母的心情頓時跌到了谷底,無力地斜靠在門框上。
“孃親,您慧眼如炬,可曾看出那個少年有何奇特之處?”
看到孃親又傷心了,劉伯欽趕忙轉移了話題,聊起了連他也看不透的李治。
“那位小哥的確奇特的很,你說他是唐皇的第九子,又說他到了‘化神境’?皇家之人怎麼會有如此修為?”
“而且,我觀此子有九五之相,按理說壽數當不能高於三百才是,怪哉啊怪哉。”
回想起李治的相貌,劉母又是一陣感嘆。
“哼,什麼‘理’?不過是那位搞出來的規矩罷了,一心只想萬物生靈都得聽他的嗎?”
劉伯欽憤憤不平道,看那咬牙切齒的樣子,似乎並不僅僅是在為李治抱打不平?
“好了,你的使命也完成了,咱們也回去吧。如今西遊之劫已起,雖然說此劫主要應在妖族身上,我等也不可大意,尤其是你啊——”
劉母又恢復了常態,轉身向內宅走去。
……
“九郎,你跑那麼快做什麼嗎?左右也不差這一會兒功夫。”
從劉伯欽家出來,倒是一馬平川,二人縱馬賓士了三十多里地。
別看唐僧吃齋唸佛了這麼多年,倒是練就了一身好騎術。
唐初全民尚武,連普通的書生都多有習練劍、箭二術者,縱馬賓士自然也不在話下。
唐僧十八歲之後,就在大唐之內四處遊歷,不僅增長了見識,更是鍛煉出一副好身骨。
“族叔,您沒聽方才劉大哥說嗎?前邊‘兩界山’下壓了一位神猴,雉奴迫不及待地想過去看看呢。”
李治裝出一副少年心性的樣子,正好藉著劉伯欽的話,很好地掩飾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阿彌陀佛,天降大山、下壓神猴,此猴必然大有來歷,我們還是輕易不要去招惹為好。”
唐僧一副不願招惹是非的樣子,“兩界山”卻離得越來越近了。
突然,只聽得山腳下叫喊如雷。
“我師傅來也,我師傅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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