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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洄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躲避,而是在想……這個人即便在彎腰身板也是直的。
希爾曼則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都機靈躲過了,對方的手竟然最後還是落到他頭上了。這位大叔知不知道男人的頭是不能亂摸的,他父親想摸他都不肯呢。
對方似乎因為希爾曼格外不安分的動作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稱得上玩味的笑意:“老希爾曼家的孩子,難怪了啊……”
希爾曼有些弄不清楚對方指的是他祖父還是他父親。但在他印象中只有他祖父的那些朋友會這樣喊。
但這位中將看起來年齡並不大,不像是跟祖父一輩的人。
梅斯中將只是輕聲喟嘆了聲,然後……又摁了摁對方的頭。
希爾曼:……有理由懷疑對方就是故意的。
隨即這位長者才看向了另一個人:“那這位就是姜同學了。”
姜洄感到對方似乎隨之打量了她一下,不過這種注視並不帶任何侵略性,更像是單純地看,所以她雖有些不自在但也不至於難受。
其實比起希爾曼,梅斯中將對姜洄印象更深刻些。不僅是因為
興許江伊琳不一定還記得梅斯中將,但梅斯中將對其卻十分有印象。因為當年他就曾經看中江伊琳想將其調到第三軍團來培養,可惜因為一些事她卻最終落到了第八軍團。
不想再一次聽到對方的訊息卻是在帝國紀念英雄的訃告上。夫婦二人都死在那場戰爭裡。
當年第三軍團暗戳戳預訂好的那朵軍中之花因為一場其實根本就無相關的派系戰鬥落到其他軍團,最終又是這樣無聲無息地凋零在戰場上——梅斯中將是惋惜的。
他在落地的這段時間也沒閒著,瀏覽了此次事件的證據和資料,正好也看了救了他小兒子那兩個學生的檔案。
他對希爾曼家自然熟悉,小時候兩個人曾是一起長大的,只是後來因為各自選擇的家業分道揚鑣也越走越遠。在這些年他們二人也少有見面的時候,這個小希爾曼他就更沒見過了,只知道老希爾曼有五個兒女,最疼的就是最小的那個還在上學呢。
沒想到希爾曼的寶貝兒子倒是跟他一個性子。這個老朋友遮遮掩掩了這些年叫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心思深沉、天生就懂得鑽研和算計他人的奸商,但這小兒子的性情倒是像足了他,還是一比一還原的那種。可以說希爾曼那傢伙如果不必繼承家業大概也是這麼一個缺根筋的模樣吧。
所以說有些事情該怎麼樣就就怎麼樣,不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
對於對方半道上出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漏子,梅斯中將倒也一點不在意。他是個現實派人物,比起過程更注重結果,小兒子既能活下來,一切便當是皆大歡喜了。
但他也並非是什麼都抓瞎的聾子啞巴,影像資料他不比別人拿到的晚,翻看了好幾遍。每每看一遍他就越發為布萊德的命後怕。
單單從這段影像證據來看,那個女孩更吸引他的注意力。而他又碰巧發覺對方竟然是自己學生的孩子,這世界也真的是小,無巧不成書。
他無比感謝這位在過往他的軍團失之交臂的優秀學生,在這世上留下了這麼個孩子,也正是這個孩子的存在他的孩子才能躲過死劫。
這兩者本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絡,卻也是一個如此之巧合屬於生命的奇蹟。
他很感激。
過去他對這個小兒子有多寄予厚望和嚴苛,現在他就有多後悔,後悔那樣逼迫他。那孩子本該由他領著按部就班,一步一步進入這個世界,可卻因為他的私心被迫這樣一路跌跌撞撞前進,如今甚至險些把命也丟在這裡……
可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對方已經經歷了這麼遭,以至於此,傷害已經造成了。眼下他作為父親心下唯留一腔無窮的悔意。
他不想再歷練這孩子了。彷彿已經見著他死過一回,梅斯中將現在就想要看著對方平平安安的活下來。曾經的那些希望和殷殷期盼也都泯滅於一念間。
姜洄本以為這位中將會問他們當時遇險一些情況,至少應該關於梅斯准尉獲救的一些事情。但對方沒有,反倒是關心起他們在校的學習情況來,甚至還以他當年進學經歷為藍本,提了不少接近於指導方向和訓練的小方法。
姜洄不知道希爾曼對這些經驗和指導方向是什麼感覺,反正她是挺獲益匪淺的。聽這一場,她對於駐紮於帝國邊境地險的軍人群體彷彿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和定義。
她好像隱隱有些動搖。至於在動搖什麼……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正當梅斯中將想要詢問兩人將來中級學院結業後的意向,房間內另一位一直沉默著陪護的家屬迅速脫離背景板,快步湊了上去,彎腰輔住床上人的後背。
“哥……”床上的人略有些虛弱的喊了聲,半闔著的眼睛,意圖完全睜開弄清楚眼下的情況。
醒過來了?
看得出這位病人骨子裡就生性好強,便是眼下這樣糟糕的處境也仍是好強地不肯對外顯現出自己的一絲絲脆弱。
一直站在後頭的斯達克在發現病人已經醒過來後,早就默默出了外頭找人了。這還是對方搶救後首次甦醒過來。
他們這次要來探訪的主角醒了,幾人的對話自然也就沒有了繼續的意義了。但姜洄卻發現這位梅斯中將沒有第一時間去到他孩子的身邊,只是微微側過身,遙遙望著對方,眉眼沉寂,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剛從冗長且混沌的昏睡當中醒過來,布萊德?梅斯似乎還有些弄不清楚情況。他迷糊地看著似是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兄長,又看了看周圍。
不等他說出句什麼,醫護人員便從房間外湧了進來,七八個圍著梅斯。這個檢測手腕的血壓,那個測了電波,還有個量心電的……七手八腳地用各種檢測器材把人纏了個密密麻麻。
姜洄:……
她終於知道自己之前受傷或昏迷後,醫生們為她檢查都是一個什麼樣的場景了。說實話這比捆豬還要熟練的手法,“豬”本人可能被宰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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