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事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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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憲一收到訊息，只來得及轉移操作端便離開了操作室，直奔V6區去。

已經要來不及了。

他狂奔了兩三個區，剛好碰到出來檢視情況軍士，借用了條捷徑，縮短不少時間才終於趕到了V6區。

彼時安赫爾所駕駛的變形機甲還未完全落下，姜洄跟克拉倫斯也還都活著，但也已經差不多了，兩人與死亡間的距離只在眨眼之間。

周邊幾隊來得有些晚或是曾經努力過沒有成功的軍士，都有些不忍側頭。儘管他們所見證過的死亡太多太多了，而這僅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件，但是眼睜睜看著年輕的性命葬送在眼前任誰都無法不動容吧？

「小孩兒，你瘋了嗎？！別過去！」旁邊一支軍隊的人眼疾手快地扯住了桓憲，對方看起來似是要衝到即將發生慘劇的現場。

對方應當只是下線的軍士，所以也不認得桓憲，還以為他是遊蕩在這附近的民眾，自然不會看著對方這樣上去再添一亂。這場混戰已經死去了太多太多的人了。

桓憲沒有說話，身如鬼魅一般掙開了對方的挾制，面上沒有一絲絲表情，只額角的青筋和微紅的眼角暴露了他真實的情緒。他也不顧會不會被外圍如鋼鐵般的漩渦壁壘所傷，一心想要靠近中部的位置。

不是，一定還有別的什麼辦法，一定——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從領口內扯出什麼，像是項鍊的東西，就想扯下來，連脖子被繩子勒出一條血痕都沒有在意，正準備趁著那條縫隙砸過去——也希望這件東西能夠真正起一回作用。

不要再像曾經那樣，遲了一步，便是生與死的天塹。

可是宿命這樣的東西總是難以打破的，就像詛咒一樣——這條項鍊沒能救下他曾經最在意的人，如今也不及救下瀕臨死境的姜洄和克拉倫斯。

桓憲終歸是晚來了一步。他來的時候，旁觀者已經無法做什麼了，不然也不用等他趕來臨近的軍士便會出手將不小心陷入其中的二人帶出……

最後項鍊確是扔進去了，被捲入到風暴當中，然因為壓力的緣故沒能成功張開來。掌握著啟動指令的桓憲仍是咬牙堅持，雙眼通紅，滿腦意念就只剩下「啟動」二字了。

就在眾人不是滋味地看著那龐大的機身即將砸落，一道勁風直衝他們的面門而來，插入到這場生死的追逐當中，瞬息間便阻止了眼前這場悲劇的發生。

桓憲也說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大抵一輩子都無法忘懷這一刻的滋味，那種大驚大怒、大喜大悲轉而空白的心緒。

那具突然出現在場內的重心機甲緊緊扣住墜落機甲的背部，那具現下已經真正變形的變形機甲則受重型機甲挾制貼著地面半浮在空氣中的，沒有徹底落下，底部盤面跟水平地面還留有四十多公分的高度，為底下的人保有一點生存空間。

桓憲從剛才起一直擰緊的心驟地鬆下了，渾身俱懈，連後頭追過來的軍士拉扯他都沒有發現。

「你還要不要命？都叫你不要靠近……」是剛才攔住他的那位軍士，對方顯然很在意自己剛才沒把這不要命的少年攔住的事，語帶慶幸地道。

旁邊有隊友也接二連三追了上來，看到桓憲安然無恙後，他們接下來第一反應也是去看那兩位目前仍在底部的少年人。

不過很快潛伏在周邊的軍事小隊也都紛紛出來，將此處圍了個密不透風。他們這些普通流動計程車兵只得停下步子，想著將這位還不清楚情況的少年帶走，卻叫少年冷凝的目光定住……

目送對方大步透過外層防守人員順利進入包圍圈的背影，幾人都有些不敢置信。他們此次行動的指揮協調者之一竟是一位未完全覺醒者？！

或許就有人會疑惑，雖說安赫爾掉落

的範圍偏轉出事先預定的標紅區域，但軍方的人受命蹲守在附近，按說發現這樣的事早該出手解決才是……怎麼可能連一點應急的搭救手段都沒有，反倒是桓憲這麼個極遠處的人趕過來想自己搭救。

這其實也有軍方的一點責任。偵查部給出的落點範圍跟實際落點差得有點太遠了，當時情況危急，一個人掰兩個人都快不夠用了，自然沒人留意無端靠近的姜洄跟克拉倫斯兩人。

再說了，就算有人留意到……也沒太在意。因為場內像這樣流動的民眾實在是太多了，要說當時除了姜洄跟克拉倫斯附近還也還有幾個這樣的人。

但有誰能想到最後落點的範圍轉移了不說，明明在範圍之外還有段距離的姜洄跟克拉倫斯竟也被捲進漩渦。說來也是他們倒黴，成了這個小小紕漏的犧牲品。

這漩渦也不是普通的漩渦，而是機甲墜落，經過空氣摩擦，外部特殊塗層劇烈燃燒與地面形成的輻射漩渦。一旦形成便會形成一層厚厚的射線壁壘，牢不可破地將其內一切人或物都鎖定。被捲入其間的人自然無法掙脫和動彈，外間的人也無法輕易進入進行施救。

不是軍方不願救，而是在桓憲過來之前便已經進行了數次的搶救。且這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意外，也沒有合理的營救方案，最後自然是失敗了。

眼看著人就要這樣在眼皮底下被活生生砸死，不想絕境逢生，本應當在上頭的宗庭駕駛著機甲阻攔了這場悲劇。

雖然不知道計劃中本應當留在上方輔助全域性的宗庭中校為何會發現下方的異常並施以援手，但很及時就是了。這兩個孩子也是命大，在這樣千鈞一髮之際，給硬生生撿回了小命。

桓憲進入防線區域。

周圍駐守的軍士已經大批圍了過來，有序將損壞的變形機甲團團圍住並警戒，一部分人準備拆卸工作。

至於姜洄跟克拉倫斯兩個人已經被送到臨近相對安全的區域等待流動救援點的來臨。因為他們情況特殊，小隊還專門派了幾位軍士臨時看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