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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周氏的那一刻,朱氏就回過神來了,兒子出去一趟……都學壞了,鬼話連篇啊!

看看,好一個千嬌百媚的俏佳人,再看看她看向兒子的眼神……好吧,估摸著早就勾搭上了!

但門都已經開了,朱氏也沒轍,暗罵了幾句兒子,上前與蘇母、凌敬等人見禮,門外看熱鬧的都已經被朱瑋趕散,眾人在正堂坐定。

李善起身正式向母親介紹,蘇母、蘇定方均行禮而拜,周氏跟在後面下拜。

朱氏瞪著兒子的視線裡帶著冷意,兩步走過來,擺手道:“起來吧。”

這還是不肯讓其入門啊。

周氏小臉漲的通紅,不知所措,忍不住看向了李善。

王仁表胳膊肘撞了撞李善,“懷仁?”

李善不吭聲,他太瞭解母親的性情了,都已經迎進門了,就不會再趕出去……但如果自己插一嘴,十成十得壞事。

呃,差不多就類比前世的婆婆媳婦模板……有區別,但也有點像。

果然,看李善保持沉默,朱氏哼了聲,“倒是看不出來,居然精於騎射。”

“今日登門,理應拜禮,但既然義救吾兒,但坐無妨。”

周氏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起來,朱氏使了個眼色,心不甘情不願的小蠻嘟著小嘴過來,將周氏扶起站在一旁。

朱氏虛虛挽起蘇定方,“吾兒適才言,此番山東頻頻遇險,全賴君領兵有方,數度破敵。”

蘇定方後退兩步,再行禮道:“夜襲破敵,平定山東,擒殺敵酋,諸戰均懷仁籌謀,在下不敢居功。”

“蘇兄統軍之能,縱觀天下,亦是奇才。”李楷笑道:“但此言倒是實情,但見魏縣一戰,若無懷仁迭出奇謀,何以大捷?”

李楷是來朱家溝次數最多的世家子弟,朱氏也多次登門拜會其母長孫氏,倒是不客氣笑罵道:“在京中替其揚名月餘還不夠嗎?”

王仁表忍俊不禁,他妻子李氏曾經告訴他,朱氏為此挺煩惱的……我還不知道我兒子,你們也吹的太過了!

換句話說,朱氏並不知道,經歷了這些的李善回到長安後,有怎樣的分量。

蘇母上前行禮,“老身……”

“此事已然聽聞,路遇不平事,若袖手旁觀,人非人也!”朱氏挽住蘇母,“不知身子可痊癒,長安頗多名醫,亦有名貴藥材。”

蘇母笑道:“日後欲託庇懷仁,還望朱娘子收留。”

“還說這等話作甚?”朱氏揚眉道:“同患難,袍澤情,當此生攜手。”

眾人眼見這位婦人說話行事幹脆利索,無拖泥帶水……呃,凌敬這種想得多的老狐狸不禁琢磨,母子性情差別好大啊。

李善在下了決定之後倒是乾脆利索,如夜襲貝州大營,如斬殺崔帛,但在此之前,卻要百般思慮。

看著兩位婦人寒暄了一陣後,李善才繼續介紹,“母親,這位是凌伯,孩兒于山東諸戰,凌伯多有助益……”

朱氏眼睛一亮,她早就分析過了,蘇定方乃是領兵將領,背後籌謀之人,怕就是這位凌先生了。

原本朱氏還在狐疑,但昨日朱石頭已經將凌伯的底子全都露出來了……本為山東名士,曾為竇建德麾下最重要的謀士,曾一度力阻秦王一戰擒兩王。

聽著朱氏連綿不絕的恭維,凌敬那張老臉……略略發紅,偷眼看去,李善那傢伙臉上……滿是皮笑肉不笑的古怪表情。

凌敬也沒想到,在朱氏看來,李善還只是個未見識戰場,未見識血腥的少年郎。

拜託!

你真的瞭解你兒子嗎?

凌敬都無語了,他清晰的記得那個夜晚,李善輕描淡寫的隔斷了範願長子的咽喉,任由鮮血噴濺也若無其事。

凌敬妻子早已過世,兩個兒媳婦也上不得檯面,只能在這兒硬撐著,每當朱氏貶低李善的時候,還要口不應心的替李善說幾句好話。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朱氏神采飛揚的請求……請求凌敬收李善為徒才告一段落。

“撲哧!”一直在看熱鬧的馬周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了。

馬周的剋星朱瑋眉頭一皺,“嗯?”

“呃……朱娘子……”馬周偏頭看了眼李善。

李善倒是好脾氣,笑眯眯的說:“以後稱叔母吧。”

“貝州馬周拜見叔母。”馬周整理衣著,行了一禮,才正色道:“京中盡揚李懷仁之名,叔母竟不信。”

“但我等均從山東而返,親眼目睹,雙耳親聞,懷仁斷言下博一戰必敗,提前南下,義援蘇凌,絕境中建言夜襲,盡焚敵軍糧草。”

“館陶城外,萬軍環繞之中,懷仁鎮定自若,換回淮陽王,力勸突厥大軍北返。”

“館陶、魏縣、永濟三戰,懷仁設傷兵營以振士氣,焚燒糧船動搖敵軍陣腳。”

“如此少年英傑,山東遍傳其名,突厥首領臨行贈語,贊其有子房之才,陳平之謀。”

李善聽得搖頭晃腦……果然不愧回村路上許了這廝兩壇酒!

朱氏卻聽得心臟都跳不動了,難不成我兒子還真有這能耐……雖然去年那次上吊之後,與之前判若兩人,但在如此大戰中,綻放出這樣的光輝……

呃,這一點上,朱氏和李德武倒是有共同語言,畢竟李善的前身實在有些不堪……

朱氏緩緩轉頭,視線從蘇母、蘇定方、周氏、凌敬、李楷諸人臉上轉過,目光猶帶狐疑。

蘇定方上前一步,“馬先生此言無差,適才小侄亦言,諸戰均乃懷仁籌謀。”

朱瑋小心的看了眼朱氏,心想這叫什麼事啊……居然真的是因為大郎,太子才沒能領軍親征河北,以至於丟的臉,撿都撿不回來。

馬周笑著看向凌敬,“叔母欲懷仁拜師凌先生,敢問凌先生如何想?”

凌敬臉上的表情終於繃不住了,咬咬牙道:“老夫才學淺薄,實不堪為懷仁師。”

馬周終於鬆了口氣,心想自己這兩壇酒算是到手了……不過,凌敬收李善為徒,自己這個無名無實的老師身份還能繼續下去,你李善總不能過了河就拆橋吧。

朱氏用嶄新的視線打量著自己的兒子,長身而立,目光深邃,嘴角掛著似乎從來都不會消失的笑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現在的朱氏眼裡,兒子光芒萬丈!

眾人在正堂坐了會兒,紛紛起身告辭,今日初到,接下來的事還多著呢。

朱瑋為了這事忙的焦頭爛額,哪裡知道會來這麼多人,雖然是好事,但實在住不下,昨日就開始騰出屋子,這個冬天只能擠一擠了。

久別歸來,又有如許多人遷居至此,而且相當一部分都是投入李家門下,村中自然要設宴,昨日朱瑋就讓人採買各類肉菜,今日黃昏大擺宴席。

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

李善吩咐親衛去採買各類祭品,又讓小蠻、墨香開啟庫房,首要拜祭那葬身河北的五個親衛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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