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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平定山東後,燕郡王羅藝入朝,得陛下信重,受太子籠絡,衝鋒陷陣,與秦王一脈常起衝突,秦王心腹幕僚出身清河房氏的房玄齡被毆斷手指。”

記得前幾年杜如晦被外戚尹阿鼠也打斷了手指,好吧,這一世的房謀杜斷,天殘地缺啊!

李善一邊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一邊說:“最終秦王反擊,羅藝被貶出京,為涇州刺史。”

苑君章小心翼翼的問:“邯鄲王的意思是……不可投東宮?”

你的閱讀理解怎麼學的……李善沒好氣的瞪了眼,“某的意思是,秦王軍功蓋世,太子少有威望,欲引軍中宿將或手握兵權之輩為援,必然大力招攬苑公。”

苑君章連連點頭,“今日裴相、韋挺、王珪均有意懷柔。”

“但杜淹、封倫之輩卻未有懷柔,對吧?”

“不錯。”苑君章疑惑的問:“這是為何?”

“秦王敗西楚,擊劉武周,中原一戰擒兩王,功勳卓著,陛下不得已冊封天策上將,許建天策府,自行任命屬官與陝東道大行臺官員。”李善仔仔細細的說:“所以,秦王沒必要,也不會籠絡招攬你。”

頓了頓,李善繼續道:“但秦王必然不許你如燕郡王羅藝一般投入東宮門下。”

苑君章的臉都扭曲的不能看了,想了好一會兒才醒悟,起身行了一禮:“在下投唐,看似迫不得已,但也心悅誠服,皆拜邯鄲王所賜,還請示下。”

“投東宮……投天策府……”李善嗤笑道:“苑公當日為何不斬某頭顱而投突厥,無非是難料頡利、突利誰勝誰負。”

“哎……某也看不清,太子、秦王誰勝誰負啊。”

苑君章試探問:“那足下……”

“陛下垂青,平陽公主為援。”李善一攤手,“只怕苑公難彷。”

苑君章無語了,人家能站在中立立場那是有底氣的,自己的確模彷不了。

沉默了會兒後,苑君章看了眼頗為悠閒的李善,心裡有古怪的感受……說到底,自己已然投唐,而且已經定下常居長安,李善既然未被捲入奪嫡,那自己對於他還有什麼用處呢?

李善為什麼要對自己如此關照呢?

苑君章當然不會認為是守在外面的兒子拜其為師的緣故。

一聲長長的嘆息後,苑君章輕聲道:“足下北赴代州不過年許,或智謀深遠,或力挽狂瀾,或揚威塞外,今日聽聞,陛下曾贊世間第一流。”

“今日來訪,必有定計,還請詳述,在下何敢違抗?”

李善哈哈一笑,“苑公倒是眼明。”

苑君章苦笑了聲,自己自恃也是豪傑之流,在這位青年手下卻如幼童,從頭到尾都沒什麼抵抗之力。

“苑公可知吳王?”

苑君章想了想,“可是江淮杜伏威?”

“不錯。”李善點頭道:“杜伏威自武德五年入京,只攜數十親衛,意不可不誠。”

“自入京後,杜伏威或閉門謝客,或稱病不出,謹言慎行,不涉奪嫡事,苑公可知下場?”

不等苑君章作答,李善嗤笑道:“先遭燕郡王羅藝毆打致傷,後江淮軍叛亂,舉朝皆知叛亂無關其事,卻異口同聲,當斬杜伏威首級。”

苑君章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自己投入東宮門下,那肯定會被秦王針對,如果像杜伏威一樣持身中立,很可能會導致誰都敢欺負到頭上……這如何能忍!

但苑君章沒吭聲,只靜靜聽著,他知道李善不會無緣無故提起杜伏威。

果然,李善接著嘆了口氣,“也就是某年少氣盛,挺身而出,勸阻陛下,力薦杜伏威義子闞稜隨平陽公主夫婿柴公西征吐谷渾,又親率其趕赴雁門關……當日鬱射設攻雁門關,便是闞稜手持陌刀守前陣,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氣概。”

“如今江淮戰事即將落幕,一度縱橫江南的江淮軍已然土崩瓦解……”李善加重了語氣,“自此而後,杜伏威再無隱憂,當安享富貴。”

苑君章覺得嘴巴有點幹,他聽得懂李善這段話的意思,兩層意思。

第一,你一個外地軍閥入朝,想不被捲進奪嫡亂戰中,是有可能的,但無法避免被人欺凌……所以,需要找一個靠山。

而這個靠山不一定要在朝中有如何顯赫的地位,但必須是有資格持身中立,而且還能得到陛下的信重。

這個靠山……曾經力勸陛下手下留情未斬杜伏威,又有平陽公主為援,今日還被列入宗室,冊封邯鄲王的李善李懷仁,自然是如今苑君章的不二人選。

第二,杜伏威為什麼之後再無隱憂?

那自然是因為江淮軍已然瓦解,杜伏威已經沒了立身之本,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分量,不管是太子、秦王,還是那些朝臣,都不會再去針對他,甚至杜伏威還會因為是少有的還活著的投唐軍閥而得到頗多賞賜。

呃,這方面李善是在扯澹,事實上趙郡王李孝恭在這方面還搞出了點事……不過苑君章自然是不知情的。

所以,李善的意思是,你苑君章不能持身中立,又頻頻得太子籠絡,同時也被秦王一脈針對……無非是你還遙領駐守馬邑的近萬大軍。

所以,散去大軍,至少保證指揮權、控制權全都交出去……苑君章沒了分量,才有可能不涉入奪嫡之爭,不再被太子、秦王針對。

換句話說,李善是在勸說苑君章,將之前那麼多年的努力全都拋棄……對後者來說,這個決定太難下了。

苑君章在自請入朝之前曾經長時間考量過,畢竟馬邑這邊還有近萬大軍,自己入朝後應該不會遭到苛待……他猜對了,但他沒想到,太子、秦王奪嫡已然到了這個程度。

從開拓商路,遷居百姓開始,苑君章一步一步或被李善誘導,或被李善逼迫,終於到了這一步……他盯著面前神態自若的青年,心想以此人心智手段,若是李唐立國之前崛起,天下未可定也。

長時間的沉默,外間已然漆黑一片,早已過了飯時,但門外的苑孝政也不敢打擾,只靜靜守著。

苑君章慘然一笑,“某能得到什麼?”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階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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