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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破的仁壽宮內,李善有些無聊的四處亂轉,時不時與幾個將校打個招呼,人人都對其很是尊崇……當日要不是李善來援,只怕會有很多人都得死在這兒。

當然還有其他原因。

天台山一戰後,很快就有大量府兵來援,但都在宮外或者外城,宮禁內的衛士大部分還是老人或者從京中北衙禁軍調來的,之前蘇定方從代州、朔州調來不少舊部,每一個都曾經跟著李善逐敵漠北,絕大部分都親眼目睹李善單騎端槊衝陣。

更何況在李善剛剛抵達仁壽宮的時候,因為將校士卒要麼帶傷要麼疲憊,李淵授命李善接手防務,不少親衛被其塞到了各處關隘……換句話說,李善如果想查些什麼,基本上沒有事能逃過他的眼睛。

不過李善其實基本上每日除了給李淵親自換藥,以及日夜巡視傷兵營之外,其他什麼事都不管……外圍防務交給了張瑾,內城防務是由張仲堅負責。

距離任瑰、錢九隴率兵北上也已經有一個月了,戰報每日傳遞,基本上穩住了防線,梁師都親自率軍南下隴州,被任瑰拒之華亭以北,另一支梁軍比較倒黴,南下涇州,遭到了寧州刺史胡演與涇州刺史錢九隴的夾擊,大敗而歸。

不過唐軍也沒有追擊……已經是七月底了,包括突厥在內的草原部落隨時都可能南下侵擾,只是不知道五原郡那邊情形如何。

看見正在巡視的張仲堅,李善停下腳步招呼了聲,“三郎沒心急吧?”

“郎君說笑了。”張仲堅露出一個自以為謙和的笑容,“戰後月餘,不宜論功。”

“也差不多到時日了。”李善隨口道:“昨日聽江國公提了幾句,只是不知道三郎能不能封爵。”

按道理來說,張仲堅等人雖有大功,但都不是在冊軍士,只是以李善親衛身份隨軍,理應不會封爵,但一方面李善本人封無可封,已經是郡王了,親衛是有資格分潤的,去年王君昊就是以此封爵縣男,另一方面張仲堅其人去年顧集鎮、蒼頭河兩戰均有大功,其他人不好說,他應該是能封爵的。

只不過這一次天台山一戰,李淵實在太丟臉了,雖然梁洛仁奇兵偷襲是主要原因,但李淵處事不當,導致朝臣、將校甚至宗室後宮都有損傷……又不是什麼平亂敗敵的大捷,封賞自然是拖一拖的。

來回轉悠了一遍,李善一邊想著已經會汧源縣準備摘採棉花的親衛,一邊踱步去了傷兵營,如今全天下,就數這兒彙集的李唐顯宦最多,光是三省正副長官就有中書令楊恭仁、中書侍郎宇文士及、溫彥博、黃門侍郎唐儉。

“懷仁來了。”躺在藤椅上的楊恭仁臉色微白,笑著招手道:“應該差不多了吧?”

李善笑著查體,點頭道:“楊公修養的不錯,再過十天就能恢復如初。”

楊恭仁嘆道:“此次若非懷仁……大郎勿忘。”

不等一旁的楊思誼開口,李善就笑道:“小侄與思誼兄既是同年,又是好友,日後當相互扶持。”

“大郎資質中庸,又秉性忠厚。”楊恭仁搖頭道:“只望懷仁日後提點一二。”

李善熟練的先是謙虛,然後拍著胸脯保證……類似的話他已經聽了很多很多了,不誇張的說,要知道這次救駕救的可不僅僅是李淵、李世民,還有大量的朝臣。

而在這個時代,朝臣基本上是與世家門閥子弟掛鉤的,換句話說,大量的世家門閥都是欠了李善一個大人情的。

這可不比李善救駕之功來的輕。

因為長子楊思誼與李善有些來往,所以楊恭仁對李善觀感不差,但總的來說,還是比較疏遠的,但經過這一次事件,毫無疑問弘農楊氏至少是觀王房這一支那是欠了李善大人情,日後那肯定是長相往來。

更何況,李善有這次救駕大功,可以說此生無憂,與這樣的人物走的再近也無妨……很多人都這麼想,這一個月來,除了原本就比較熟悉河東薛氏、太原溫氏、解縣柳氏之外,趙郡李氏、博陵崔氏、范陽盧氏等等世家門閥都想李善表達善意,就連因為當年商路與李善不太對付的太原郭氏也很是友善。

閒敘幾句後,李善又去宇文士及、溫彥博那邊轉了轉,再去看了看秦瓊……這位在隋唐時期頗具傳奇色彩的名將這次身受重傷,李善大著膽子下刀動了手術,最終勉強活了下來,但能挺幾年實在不好說。

“再看看吧。”李善對也是來探望同僚的凌敬小聲說:“不過就算有名醫妙手,日後只怕也難以再上陣了。”

凌敬嘆了口氣,“尉遲恭、秦瓊常伴殿下身側,彰顯勇武,但實則兩人均乃將才。”

李善咂咂嘴沒再說什麼,與凌敬轉頭去了蘇定方的病房,心裡還在想著呢,好像李世民麾下名將,就屬秦瓊死的最早,約莫與杜如晦差不多……也不知道後者這一世會不會還是早逝。

“哎喲,定方兄臉色好多了。”李善一進屋就調笑道:“虧的讓李家嫂嫂來了。”

“拜見殿下。”李氏正兒八經的行禮,“拜見凌公。”

李善虛虛一扶,“都說了多少次了,小弟與定方兄雖是異姓,卻是生死之交,嫂嫂日後可別再如此了。”

“的確不用客氣。”凌敬嗤笑道:“若不是因為懷仁,定方何至於此次重傷?”

李善哈哈一笑,笑聲中帶著鄙夷……這老頭兒簡直了,這個鍋也能砸到我頭上?

凌敬瞥了眼李善,“若不是你,定方何以執掌宮禁?”

李善與蘇定方對視了一眼,前者翻著白眼,後者倒是微微頷首……有道理啊,如果不是因為李善,自己絕不可能節制北衙禁軍執掌宮禁,也不會這麼倒黴了。

“凌公此言差矣。”李氏輕聲道:“郎君既執掌宮禁,自當奮勇,何以責怪邯鄲王。”

李善大笑道:“還是嫂嫂明理啊!”

蘇定方雖然心思並不敏捷,但也不禁向妻子投去讚賞的視線……雖然李氏並不十分明白朝中局勢,也不知道李善、蘇定方這一夥人的真正立場,但卻明白,蘇定方與李善是近乎一體的。

家裡已經有個希望自己攀附東宮的母親了,如果妻子也有權勢之心,那蘇定方日子還真不好過。

而凌敬卻瞪了眼李善……會不會說話啊,李氏明理,那就是老夫不明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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