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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其實差不多猜得到父親的想法,但也沒什麼異議。
的確,正如李世民猜測的那樣,李淵既然起了易儲的心思,甚至私下都已經對李世民有所承諾,那就不會輕易改變,但這不意味著,李淵想把事情鬧大。
如果在信使去長安的同時,秦王也遣派人手,說不定劉弘基、黃君漢、李世績三位秦王嫡系會鬧出什麼事來,搞不好真把謀反的帽子扣在了太子頭上……那樣的話,被逼入絕境的太子會幹出什麼事來,是誰都無法預料的。
雖然最後的結局肯定是被剿滅,但事情肯定會被弄得很大,十成十會被記在史書上……李淵絕不希望自己被後人評價類漢武帝,更不希望太子被評價類劉據。
前漢武帝年間,太子劉據就是在漢武帝避暑甘泉行的時候,幾乎是被逼著起兵謀逆,最終兵敗身死,要不是留了個孫子躲在牢裡,險些子嗣斷絕。
這才是李淵決定讓李善出面節制大軍的原因,一方面在於李善在軍中的威望,手中也有不少有爵位在身的親信將官,能夠掌控大軍,管束李世績、黃君漢這些秦王嫡系。
另一方面在於李善始終保持中立的立場……至少在李淵看來,李善完全沒有做其他事的動機和理由。
李世民心想,父親希望儘量以平和而迅速的方式平定這場風波,李懷仁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自己要不要透過凌敬、蘇定方與李善通個氣呢?
還是算了吧,就如今的狀況,多做不如少做,動不如靜,萬一被發現了,那就說不清楚了。
那邊崔信已經一揮而就,李淵親自取來看了遍才示意中書令楊恭仁蓋印,然後繼續道:“崔卿再擬詔,召太子至仁智宮覲見。”
“是。”
這並不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魏徵說的一切,為太子辯解的一切,都需要太子李建成親自趕到仁智宮這個舉動來證明。
李淵看了眼魏徵,繼續道:“擬詔,召寧州刺史韋雲起至仁智宮覲見。”
“是。”
還是信不過太子啊,這是怕太子遣韋雲起附逆……魏徵面無表情,外人不知道,他身為太子心腹幕僚還能不知道嗎?
韋雲起壓根就算不上東宮一脈,不說其他的,僅僅其與裴寂之間有仇,就決定了太子不太可能接納……反正韋雲起兩個兄弟都在東宮門下。
韋雲起與東宮的關係,大致可以類比李道宗與秦王的關係,誰上位都行,誰上位就聽誰的,我自個兒是不會摻和進去的,但如果是自己略為偏向的這一方上位,自然是樂見其成。
“召坊州刺史楊文幹覲見……”李淵說到這頓了頓,畢竟楊文幹是太子心腹,在這種關鍵時刻,在自己到現在還沒弄清楚事情的起因的情況下,需要找個合適的人去召見楊文幹。
在心裡盤算了下,李淵看向柴紹,“三胡把齊王府的人都帶走了?”
柴紹點點頭,“齊王攜至仁智宮共百多侍衛,數名幕僚,均昨日隨軍。”
“宇文韶也隨軍……”李淵想了會兒,“命司農少卿宇文穎傳召楊文幹至仁智宮覲見。”
誰知道楊文幹到底會幹什麼?
但李淵很確定,如果仁智宮遭到襲擊,那隻可能是坊州刺史楊文幹,所以需要找個合適的官員走這一趟,如果是秦王一脈,或者魏徵、盧宏、鄭善果,搞不好就要出事。
而齊王與太子相善多年,一度依附東宮,也不涉奪嫡,最為合適。
沒辦法,李元吉這些年的表現,特別是去年在仁壽宮的表現,讓李淵、李世民以及無數人都將其從名單上劃掉了。
若不是李善本身是個穿越者,又恰巧發現了李元吉與封倫之間的秘密來往,也不會懷疑到李元吉身上。
崔信一一擬詔,楊恭仁迅速用印,信使一波波的向各個方向進發,李淵順口提了句,讓宇文穎順便告知,讓齊王李元吉迅速回仁智宮……這時候還平什麼民亂啊。
回了尚書省臨時辦公處的李世民依舊眉頭緊鎖,一旁的長孫無忌看其他人都已經離開,只有凌敬、房玄齡、杜如晦在,登時低聲叱罵道:“封德彝、杜持禮在長安到底在幹什麼?!”
聽到叔父的名字,杜如晦有些意外,這幾年杜淹雖然在天策府領了個職務,但基本上什麼事都不管,每日飲酒作樂,怎麼會摻和到這種事裡面?
房玄齡低聲詢問,長孫無忌將翠微殿內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杜如晦揉著眉心,想指責長孫無忌幾句但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杜鳳舉去找長孫無忌而不是自己……肯定是杜淹的主意,如果是自己知道了,肯定先要把事情摁下來,至少要與殿下通個氣。
凌敬以極快的速度在心裡過了一遍,抬頭小心翼翼的問:“殿下,橋公山……”
長孫無忌看李世民微微頷首,才點頭道:“當年橋公山是某安置過去的……其實也是順勢而為,太子本就有意籠絡至門下,封德彝在出任宰輔之前也知曉。”
頓了頓,長孫無忌艱難的說:“但運送鎧甲、軍械的主事人並不是橋公山,而是爾朱煥,此人也是……但就是此人向太子舉告橋公山,應該是叛了。”
看三位幕僚都不吭聲,李世民用確鑿的口吻說:“此事非孤所為,當時封公、杜公自為。”
房玄齡、杜如晦都點頭贊同,他們都是李世民最信任最信賴的幕僚,即使爾朱煥、橋公山這條線與他們無關,但秦王在發動之前,沒有道理不與他們商議。
而凌敬卻呆若木雞的愣在那兒,半響後才微微點頭,心裡卻在想著……如果沒猜錯,應該就是那個爾朱煥了。
凌敬始終想不通李善到底是從哪兒知曉發動的時間,爾朱煥既是太子的心腹,又與封倫暗中來往,應該就是這位透出的訊息了。
李世民開始與眾人低聲商議接下來的事務,而凌敬的思緒慢慢放飛,他想到了朱娘子、朱瑋,想到了代州司馬爾朱義琛……
最重要的是,凌敬想起了兩年前李善用開玩笑的口吻說……孤也算是兩邊下注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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