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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寶相沒有什麼死裡求活的想法,也沒有想過什麼絕境逢生……我又不是魏嗣王,怎麼可能運氣那麼好?!
呃,張寶相可能不知道,李善覺得他是這個時代運氣僅次於自己的那個人,這一點李淵、李世民都聽李善提起過,李靖就是為此才上書將張寶相調到延州道的……去年涇州一戰,張寶相是臨時從幷州抽調來的,覆滅梁國之後,從縣候晉爵縣公就轉回幷州了。
歷史上李靖覆滅東突厥,多少名將出馬,最後卻是名不見經傳的張寶相俘虜了頡利可汗,這一世,張寶相在顧集鎮一戰中無意間攆著頡利可汗的屁股殺,最終導致了突厥的潰散。
涇州一戰,突厥潰敗,也是張寶相生擒突利可汗……其實壓根就是突利可汗一頭撞見了張寶相。
之後覆滅梁國的最後一站,還是張寶相咬住了梁師都等到了竇軌來援,最終生擒梁師都。
怎麼可能運氣不好?
當刺蝟一般的張寶相以再中十餘箭,並且坐騎頹然倒下為代價,將那名胡將從馬上拽下,並一刀割斷其脖頸後,讓他意想不到的變化出現了。
就在距離張寶相七八步開外,被四五個大漢圍在中間的青年似乎都能聽見脖頸傷口處迸發血液的聲音,似乎還能聽見沒完全死去的胡將的呻吟。
但張寶相那血紅的雙眸看來的時候,巨大的恐慌感襲來,青年毫不猶豫的撥轉馬頭,調頭就逃。
直到這個時候,張寶相依舊沒有反敗為勝的想法,他躍上了馬背,縱馬撲向了逃竄的青年,他只想拉著更多的人一起上路。
身在其境的張寶相沒有發現,甚至隨其殺入陣中的百多親衛也沒有發現,但不遠處正在與突厥糾纏,甚至已經被分割成三四塊的唐軍主力發現了。
連綿不絕的號角聲在戰場每個方向響起,正在廝殺的突厥軍大部分都望向了西北方向,隨即毫不猶豫的脫離了戰場,只剩下小部分的突厥騎兵陷入了懵逼……
剛才還是三千多騎兵分割千餘唐軍,眼看著就要大獲全勝了,怎麼一眨眼,就變成千餘唐騎面對三四百的敵人了?
唐軍同樣陷入了懵逼,大家夥兒都已經陷入絕望了,能逃到靖邊縣的估摸著頂多百來人,突厥人這是怎麼了?
都已經到嘴邊的肉居然都不吃了?
戰場上出現了短暫而詭異的停頓,一員唐軍將校小心翼翼的出陣試探著向幾百突厥騎兵放了一箭……然後,突厥騎兵掉頭就跑。
好吧,不管是什麼原因,絕境逢生的唐軍開始了痛打落水狗,雙方的兵力察覺本就不大,大部分的突厥騎兵都已經跑遠了,剩下的幾百突厥騎兵……哎,本來依仗馬速是肯定跑得掉的,但之前不是將唐軍分割開了嘛。
後方的幾百唐軍沒能攆上,但側翼的唐軍反應過來後一個野蠻衝撞將突厥騎兵殺得膽寒。
這時候前方的張寶相也醒悟過來了,沒有繼續去追擊,而是帶著親衛趕回來,將剩下的幾百突厥騎兵死死困在陣中……接下來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屠殺,沒了馬速,沒了空間的突厥騎兵只能任人宰割。
一直到黑幕降臨,張寶相還在昏昏沉沉中,道左相逢的遭遇戰,兩千唐騎在空曠的戰場上對陣三千餘突厥騎兵……戰後統計,傷亡不過三百,但斬殺的突厥騎兵居然超過了一千。
“咳咳。”一個軍頭湊了過來,“大人,問出來了。”
“說。”
軍頭用詭異的視線看著張寶相,“被大人擊殺的那個是突厥特勒……名字叫俟斤烏沒啜
。”
“沒聽過啊。”張寶相還是一臉的懵逼,突厥官制分二十八等,特勒排在第六位,算是高階將領,但這個俟斤烏沒啜明顯不是阿史那王子,怎麼會一死,麾下就逃散了呢?
更何況,頭領戰死,但戰局有利,應該擒殺唐將才更符合邏輯吧?
軍頭指著被堆積的屍體,解釋道:“那些是突厥人,逃走的不是……剛剛問過了,是拔野古
部。”
拔野古部為漠北部落,盛產良馬、精鐵,帳戶近十萬,士兵萬餘,是草原上不算是小部落了。
鐵勒分為九部,如今以薛延陀為首,但實際上旁支多達十餘,拔野古也是鐵勒的旁支。
“噢噢噢!”張寶相這下子懂了,這支突厥軍實際上主要是拔野古部落,只是讓那個叫俟斤烏沒啜的突厥特勒臨時領軍而已,俟斤烏沒啜被自己擊殺後,拔野古部落不願意死戰,或者說那個應該是首領的青年被自己嚇得逃竄,乾脆利索的全都跑了,將倒黴的幾百突厥人留在了戰場上。
當天晚上,張寶相沒敢也不能留在原地過夜,連夜趕往統萬城,得到斥候來報的張公瑾親率騎兵來接應。
第二天,坐鎮延州的李靖也得到了訊息,不禁咂舌,還真像李懷仁說的那樣是個福將啊,這樣都能反敗為勝?!
不過李靖也扶額連稱僥倖,兩千騎兵,在靈州軍、代州軍不算太重的砝碼,但在延州軍裡就不同了,這兩千騎兵還是前段時日靈州那邊送來戰馬才組建的。
要不是靈州軍主帥張仲堅將鹽州的三千騎兵調走,李靖也不會命張寶相率軍北上補足夏州騎兵數量,要是兩千騎兵被吃掉,李靖也要痛心疾首。
這時候,一位黑臉大漢疾步走近,“斥候已經回報,夏州也已經有信使過來,除卻遊兵散勇外,夏州無突厥大軍行蹤。”
“敬德且坐。”李靖笑著說:“數千突厥來襲,不過牽制延州軍罷了,使夏州不能越鹽州援靈州。”
尉遲恭抵達延州已經有一段時日了,如今出任延州道行軍副總管,兼騎兵總管。
“拔野古部隨突厥南下,張寶相殺突厥特勒,拔野古部即退。”尉遲恭冷笑道:“鐵勒諸部不再甘心俯首阿史那。”
李靖點頭贊同,“幸好泌水縣公勇武,擊殺特勒,夏州理應無虞。”
尉遲恭遲疑了下,“來襲夏州不過三千騎兵,只怕突厥主力已然進犯靈州……”
“敬德但說無妨。”
李靖的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容,但落在尉遲恭的眼中,有些意味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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