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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了多久的費用?”
“五個月的。”
最近,肖龍聽說每家醫院的經營狀況都不太好,多少安心了一些。但其他醫院頂多拖欠三個月的藥費,欠費五個月確實有些過分,難怪藥商會有怨言。現在,用來應急的錢還沒有著落,肖龍想到了賴千秀和夏志方二人。雖然昨晚賴千秀答應借錢給他,但拿到現金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夏志方雖然答應幫肖龍以醫院的房產作抵押辦理貸款,但那些錢要用於向龍珠證明財力,不能用於醫院的資金週轉。
肖龍答應考慮一下,讓事務長先出去。窗外晴空萬里,明媚的陽光與肖龍此刻低落的心情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被藥商追著付賬也很正常,醫院總收入的三分之一都要支付給藥商。如果有欠款,藥商不但沒有好臉色,還會拒絕供應治療效果好的新藥。
護士送來一摞信件,一如往常,大多數是廣告,其中不乏製藥公司寄來的新藥宣傳冊。藥商都停止供應新藥了,醫院還會收到這些資訊,真是可笑!
在翻看信件時,肖龍發現了一個久違的筆跡,仔細一看,果然是妻子的來信,真是少見!自從分居後,除非有非常重要的事,兩人之間連一張互相問候的明信片都不曾寄過。肖龍開啟信封。
肖龍先生:
分開之後,一切還好吧?如果不盡快處理妥當,我無法安心生活。我知道這種事情以寫信的方式解決不妥,也知道離婚應當公事公辦,之所以寫信,是希望早點拿到贍養費。我們這樣拖下去,對誰都不好,而且我希望用這些錢來計劃新生活。我尊重你的意見,這次希望你直接寫信答覆,並寫明支付金額和日期。如果你拖著不回信,我只好請律師和你交涉。
你的個性我很瞭解,很擔心你遲遲不回信。現在是我人生的緊要關頭,希望你早些回信,讓我早日安心。寄出信後,我會等一週,如果到時還不回信,我會按照前面提到的法律程式處理。
備註:這件事情一定用信件回覆,沒有事先通知就來找我是沒用的。
肖龍大致瀏覽一遍後,又仔細讀了一遍,然後把信扔到了桌子上,起身點了支菸,走到窗前。藍天白雲之下,是和平的人家,安寧的街道,然而,在這成千上萬間的屋簷下,家家的生活狀況各不相同,肖龍想象想著妻子寫信時的表情,這個冷血的女人向來愛拿架子,絲毫沒有盡到照顧丈夫的職責。肖龍總覺得,她寫這封信時正和新男友在一起,讀到最後的備註,這種感覺更強烈了。
肖龍嗤笑一聲,倒不是因為嫉妒,他早就想和她徹底了斷,以便和龍珠結婚,所以沒必要關心她是否已經另結新歡。就算有,也肯定是比她年輕的男人,肖龍覺得,給她的贍養費早晚會被對方騙走。這樣想著,昔日在電視上見過的因被男人欺騙感情和錢財而悲痛欲絕的中年婦女,不知不覺換成了自己妻子的臉。
算了,無所謂。快點把錢給她,然後把離婚手續辦妥,這樣才能和龍珠結婚。然而,自己要向龍珠出示財產清單,要支付妻子贍養費,還得考慮醫院的經營。唉!全都需要錢啊!
這時,肖龍猛然意識到得趕緊聯絡龍珠。不知她是否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會不會因此拒絕自己的求婚?不,不會的,她表面上會責怪肖龍的粗暴——那是出於女人的羞恥心——但實際上,她已經接受了肖龍。至少,這樣比起透過夏志方“傳話”湊成婚事,兩人在感情上又近了一步。畢竟她毫不猶豫就跟著肖龍去了那樣的店,這足以表明她的心意,如果她打算拒絕肖龍,就不會接受他的邀請,肖龍錯在不應該單獨留下她先行去洗澡,但整件事算不上完全失敗。於是,肖龍拿起眼前的電話。
“老師不在。”話筒那頭的女聲確認了肖龍的姓名後如實答道。
“她出門了嗎?”憑直覺,肖龍認為龍珠是假裝不在。
“是的。”女子沒說她去哪裡了。
“什麼時候回來?”
電話裡的聲音有些猶豫:“可能會很晚。”
“等她回來後,請轉告她我來過電話。”
“好的。”肖龍掛了電話。
也許龍珠料到肖龍今天會打電話來,所以才讓那個女子這樣說。她是在生氣,還是在故意躲避?肖龍無從得知。總之,這幾天給她打電話也是徒勞,但是,肖龍並不擔心,他理解龍珠想逃避的心情。想了一會兒,肖龍從抽屜裡拿出信紙,抽完煙後,便開始動筆。受妻子來信的啟發,他也選擇了寫信的方式。
龍珠小姐:
昨晚我失態了。想必你非常生氣,都怪我一時魯莽,希望得到你的原諒。我們難得共度一段愉快時光,結果對你有所冒犯,真是慚愧。
可是,我的心情是真摯的,我是真心愛著你。只是我已不再年輕,羞於直接說出口,文字更能表達我的心情,我真的很愛你。我從前確實和許多女人交往過,但那些已經成為過去,現在也已經和她們分手了。也許你會覺得我是在裝腔作勢,但你真的是我這一生中最愛的女人。再寫下去我自己都會感到很難為情了,就寫到這裡吧,希望你體諒我的心情!
我的心情無法透過這封信完整表達。我希望與你見面,而且保證不會發生像上次那樣的事,請答應我吧。原諒我自作主張決定日期和地點:星期六晚上六點,我在商業街的蜀香居飯店等你。
我因為工作原因要離開醫院五日,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肖龍
告訴她自己要外出幾天,是為了防止她打電話來拒絕,這種單方面的強行邀約讓對方沒有辦法拒絕。肖龍滿心認為龍珠在一週後的星期六傍晚肯定會出現在蜀香居,那之前,她也許會猶豫不決,但她一定會去,所以,現在不能讓她有機會討價還價,女人必須服從男人的命令。
寫完後,肖龍又從頭至尾讀了一遍才裝入信封並寫上地址和收信人姓名,放到抽屜裡,然後深深地吸了口煙。
星期六傍晚,肖龍五點半到達蜀香居,和龍珠約在六點,現在她應該還沒到。一名二十四五歲的女孩在前臺低頭打著算盤,肖龍走到她面前,她抬起頭來:“離開的時候再結賬就行。”
肖龍微笑道:“我不是結賬,是想留個話。”
“是要叫誰出來嗎?”女孩準備去叫其他人,肖龍趕忙攔住了,“不,不是的,我想請你給稍後要來的一個人一件東西。”
“好的,那位客人怎麼稱呼?”女孩拿起鉛筆。
“龍珠小姐,有二十七八歲。”
“好的。”
肖龍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上面寫著龍珠的名字。
“我們約好六點在這裡見面,我叫肖龍,麻煩你把這個當面交給她。”
女孩接過信封放到前臺上:“只要交給她就行了嗎?”
“對。”
“知道了。”
“拜託了。”
肖龍硬是留下百元的小費才走出店門,然後,他坐進停在店前的汽車,沿著道路開過新橋,駛向西城的方向。
夜幕下,霓虹燈閃耀著五顏六色的光彩。肖龍給龍珠的信封中有一張地圖,旁邊寫著這樣一段話:“本應該在蜀香居等著你的,但是突然有急事,不能前往,出現這種狀況,實在抱歉。可我無論如何都想見到你,我辦完事大概六點半,這個時間你可以在地圖裡標註的地點等我嗎?我真的很想見你,請不要生氣,來這個地方好嗎?求你了。我會在那裡一直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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