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看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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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萊是被外面廚房的動靜吵醒的，或者不能說吵醒，而是他本來自己也就醒了。

他翻身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拿起來看了一眼時間。

八點四十。

鬧鐘竟然沒響？

睜大眼睛的胡萊從床上掀被而起，跳下去光著腳拉開臥室門，就看到正在開放式廚房裡做早餐的雍叔。

“雍叔，我鬧鐘沒響……”

“我給你關掉的。”雍軍頭也不抬地說道。

“啊？”扒在門框上的胡萊還沒回過神來。

“今天上午又不用訓練，放你半天假，你就不用那麼早起來了。你看我早餐都還沒做好呢。”

廚房操作檯裡傳來滋滋滋的聲音，一陣煎雞蛋的香味飄到胡萊的鼻子裡，他使勁吸了一吸。

接著轉身回臥室穿衣服洗漱去了。

當胡萊穿戴整齊坐在餐桌上的時候，雍軍也將兩個人的早餐放在各自面前，再把圍裙脫下，掛在椅背上，坐下來和胡萊一起吃早餐。

“睡得怎麼樣？”他問。

“很好，沒做夢。”

“我還以為你會在睜眼之後擔心只是一場夢呢……”雍叔開玩笑道。

“那不能。”胡萊搖頭，從他穿越到這個世界開始，他就已經確定過了，這不是夢。

這裡的一切都那麼真實，人是真實的，情感是真實的，也沒有永遠轉個不停的陀螺，怎麼可能會是夢呢？

“恭喜你啊，胡萊。首秀就有進球，你知道國內網上都是怎麼說你的嗎？”雍軍舉起自己的果汁杯子。

胡萊用同樣的果汁和雍叔碰了一下杯問道：“怎麼說的？”

“說你成功延續了‘首秀必進球’的魔咒。”雍軍沒忍住，說到最後笑了起來。

胡萊翻個白眼：“‘魔咒’是個什麼鬼？”

不過他想了想，覺得網友們總結的還挺對，他確實是首秀必進球。

從在東川中學足球隊開始，只要他第一次出場的賽事，不管是安東杯還是全國大賽，不管是中甲還是中超，哪怕是足協盃、東亞四強賽、U23亞洲盃以及奧運會，他都是在第一次上場就進了球。

只有十二強賽是個例外。

見雍叔提到了國內網路，他也掏出手機，一邊吃早飯，一邊刷刷微博和《進球》網論壇，看看大家對於自己在首秀表現有什麼評價。

看見他這個舉動，雍軍就忍不住提醒道：“你可別切錯賬號了啊。”

“放心吧，雍叔。大號我沒在這臺手機上登過。”

他們倆說的是關於胡萊社交網路賬號運營的事情。

作為如今中國足球的最大希望，胡萊不可能連個微博賬號都沒有。

但是以他如今的身份，那個實名認證的賬號也不可能當個人賬號，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所以在宋嘉佳註冊公司收編了胡萊之後，他便註冊開通了自己的微博賬號和境外社交媒體賬號，並且直接交給宋嘉佳的冠軍傳奇經紀公司運營。

如果要釋出什麼內容，由經紀公司的運營團隊和經紀人雍軍商量著來，頂多是確定內容之後問一問他的意見，但大多數時候他都沒意見，無論是雍叔還是宋嘉佳，都很懂他，不會給他整那些完全不符合他人設的內容……

哦不對，是不會給他整那些完全符合他人設的內容。

畢竟要是完全符合他的人設，這賬號形象就徹底崩了。

所以認證資訊為“中國國家隊球員，前鋒”名叫“胡萊14”的微博實名賬號上就只有各種官方訊息，偶爾讓雍軍拍一下胡萊訓練休息的照片，假裝是他自己發的。

看起來歲月靜好，一個形象完美但沒有內涵的宣傳賬號。

他的球迷可以在這個賬號上了解到他的一些近況，比如在球隊裡訓練的照片，看到他贊助商的廣告……

就是看不到一個真實的胡萊。

真實的胡萊也沒辦法讓他們看到，看到就完了……

雖然網路上也有一些關於胡萊是個賤人的傳聞，但畢竟是傳聞嘛。廣大粉絲對自己的偶像還是有一些樸素情感在裡面的。

認證賬號交給經紀公司打理，胡萊平時自己註冊了一個小號自用。這個小號的註冊資訊和他本人毫無關聯，只有雍軍、宋嘉佳和李青青才知道這個小號的存在。

雍軍有些時候還是會擔心胡萊在上面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點讚了不該點讚的微博，不小心分享出來了一些不該分享的東西，所以經常會提醒胡萊不要弄錯賬號。

搞錯賬號可是要出人命的……

還好平時胡萊微博還是上的少，畢竟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天天刷微博。

上網也更多的是去《進球》網，以及在微信上和朋友們聊天。

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網路娛樂活動了——連打遊戲的時間都幾乎沒有。

每天訓練都安排的滿滿當當，回來之後還要早睡早起，一天能夠真正空閒下來的時間屈指可數。

胡萊在微博上刷了一會兒，就切到了《進球》網的社群裡，繼續欣賞大家對於他的讚美。

如今的他已經不需要像以前那樣自己用小號去論壇裡發帖求表揚了。

開啟《進球》網的英超專版，首頁全都是關於他的帖子。

討論胡萊和英超的知名前鋒之間優劣的，幻想他能夠在英超取得什麼成就的，就事論事說昨天比賽的，猜測胡萊下一場比賽會不會出場的……

絕大多數帖子都人氣不低。

胡萊挨個點進去，看著那些稱讚他的話，笑出了聲。

雍軍在旁邊看到他這樣子，也沒有覺得胡萊幼稚。

一個成名的球星，卻還能因為網路上那些對他的讚美，就這麼開心，雍軍倒覺得真是難能可貴……

他看著面前的年輕人，臉上浮現出了微笑。

昨天的比賽他在現場看了，當胡萊進球的時候，他也在包廂裡直接跳起來歡呼。

萬事開頭難，而胡萊開了一個好頭。

保持這個初心，繼續走下去吧，胡萊。

※※※

“很好，陳星佚！接球之前就想好你接下來要做什麼，然後要有一個節奏上的變化——當對手以為你要直線突破的時候，你卻突然變向……”

翻譯於金濤把豪爾赫·迪隆對陳星佚的提醒大聲翻譯出來，並且用和主教練差不多的語氣喊道。

做完翻譯的工作，他繼續跟在迪隆的身邊。

迪隆則扭頭對他說：“於，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星星很積極，他剛才突破的樣子簡直就像是開著一輛超級跑車，油門踩到了底。如果有人擋在他面前，我打賭他一定不會踩一腳剎車，而是直接碾過去……”

“是的，豪爾赫，我看出來，他今天鬥志昂揚。”

“這是為什麼呢？”迪隆皺起眉頭。

“我想他或許是受到了昨天那場英超比賽的刺激……就在昨天，他的好朋友胡萊在英超首秀中進了球。”

於金濤說這番話的時候一直強忍著笑意，看向迪隆。

果然，老頭子的表情變得十分精彩起來。

“豪爾赫，我記得是三個月前還是四個月前，你還說他在二十五歲之前都不要想在英超踢上比賽……”於金濤還往他的傷口上撒鹽。

迪隆舉起雙手，搖頭笑道：“好吧，我認輸，我投降。我也沒想到胡能夠天才到這種地步……我看過很多天才，於。可胡還是讓我最看不透的那個。無論是從哪一方面，我的經驗都告訴我，他不可能在英超中有那樣的表現……可現實就擺在我面前，由不得我不信。”

於金濤見老頭子這麼可愛就說道：“豪爾赫，你現在在中國的網路上已經是大名人了，火得一塌糊塗。”

迪隆眨巴眨巴眼，然後問：“是因為我當初評價胡的那些話又被翻出來了嗎？”

他還算有自知之明。

於金濤笑道：“沒錯。他們都在說世界名帥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豪爾赫瞥了他一眼：“看走眼不是很正常嗎？桑切斯作為馬德里國王的足球總監，不一樣看走了眼？要不是他猶猶豫豫不肯提高報價，那個英超保級球隊又怎麼可能有機會得到你們‘全村的希望’？”

哈維·桑切斯在馬德里國王工作已經十年，中間經歷了一次俱樂部主席更替，但這都沒有能夠讓他從俱樂部足球總監的位置上退下來，由此可見他的地位和能力。

在位十年期間，他為馬德里國王帶來了許許多多的天才球員和巨星。

在他所引進的那些球員中，最讓人津津樂道的就是梅利·巴內加了。

當時剛剛成為馬德里國王足球總監的他在阿根廷發現了一個天才苗子，那個孩子就是梅利·巴內加。

他被梅利的天賦所折服，最終從同樣看上梅利的加泰聯手中生生搶來了當時還不滿十二歲的阿根廷少年，把他帶到西班牙馬德里，將他安排在馬德里國王的少年隊中。

為了讓他可以安心訓練，他還專門幫助梅利全家都從阿根廷搬到馬德里，解決他一家人的工作問題。

他對梅利的付出最終收穫了豐碩的回報。

梅利·巴內加儘管才二十一歲，就已經幫助馬德里國王獲得過一次歐冠冠軍了。全世界的媒體記者和球迷都認為梅利·巴內加將成為下一個統治世界足壇的巨星，同時憑藉梅利·巴內加的出色發揮，馬德里國王也將開啟他們在歐洲足球的霸業。

瞭解了這樣的背景之後，就能明白為什麼當初傳出馬德里國王對胡萊感興趣的訊息時，中國球迷和媒體如此興奮。

畢竟那可是哈維·桑切斯看上的人啊！

※※※

哈維·桑切斯戴著眼鏡在自己的平板電腦上操作著一個介面看起來稍微有些複雜的軟體。

這是他專門委託軟體公司為馬德里國王俱樂部定製的一款球探管理工具。

當你的俱樂部在全世界範圍內擁有超過七十名球探後，如何有效的管理他們還保持溝通就變得非常困難。況且這些球探還說著不同的語言，有著不同的工作習慣和時間。

如果還像以前那樣靠電話、傳真機和人來管理，許多事情都會變得一團糟。

比如星期六的比賽日，你的球探在非洲的發現了一個出色的球員，當他透過電話或者傳真把他的球探報告層層上報，送到達哈維·桑切斯辦公桌上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那名球員或許已經被更多其他的球隊盯上，而自己想要得到這名球員，就不得不付出更多的代價。

為了提升球探團隊的工作效率，本身就是球探出身的哈維·桑切斯委託軟體公司專門按照自己的要求定製了這麼一份球探工具，並且他本人擁有對這款軟體的全部版權。

也就是說其他俱樂部想要委託這家公司購買這款軟體都不行。

只要那些外派的球探在他們的手機上安裝同一款軟體的球探版，他們就可以隨時隨地把他們所撰寫的球探報告，拍到的球員照片和球員比賽錄影，全部上傳到伺服器，進行分門別類的存放。

而哈維·桑切斯足不出戶，只需要在自己的辦公室、車上、家裡，拿出平板電腦或者手機，就可以看到所有球探上傳的資訊，然後選擇不同的篩選分類，或者直接輸入關鍵詞，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相關資料。

當然，馬德里國王俱樂部也有專門的球探主管，只不過主管僅僅負責管理球探們的差旅事務和球票，球探主管的團隊為球探們的生活服務，並不涉及到具體的球員資料。

所有的資料都匯總到哈維·桑切斯這裡。

看起來資料很龐雜，但對於桑切斯來說，這根本不是什麼問題。五十歲的他精力充沛，對資料過目不忘，他一個人完全處理的過來。

之所以要這麼做，是因為比起其他人來說，哈維·桑切斯更相信自己的經驗和判斷。

他可不想因為別人的錯誤，導致俱樂部錯過了某個遠方的天才。

是否要放棄對一個球員的跟蹤觀察，這種事情也只能他來做決定。

現在他就正在平板上操作著這樣的工作。

把那些任務已經結束，還沒有分配新任務的球探，先結束原來的任務日程，再給他們分配新的任務。這樣原本名字和頭像都是灰色的球探就會重新亮起來，代表他們被啟用上線。

他取消了一名日本籍球探在中國的球探任務，這名球探曾經負責跟蹤觀察那名年輕的中國球員。但現在中國球員已經轉會去了英超保級隊，對於他的觀察任務早就結束。現在是時候給這名球探分配新任務了。

哈維·桑切斯讓這名日本球探繼續在日本和韓國進行年輕球員的蒐集，並且定期向俱樂部提交常規報告，還授予他“事急從權”的權力，必要時可以直接給他傳送加急報告，確保他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有天賦的天才球員。

桑切斯就這樣挨個把那些灰色的球探重新啟用，做完了這項工作之後，他摘下眼鏡，揉一揉眼睛，起身走到窗邊。

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他可以看到樓下一線隊的訓練場。

除了受傷的球員之外，所有一線隊球員們都在教練組的帶領下進行正常訓練。

足球總監的目光在訓練場上游弋一圈之後，落在了梅利·巴內加身上。

這位天才球員在射門訓練中來了一腳漂亮的挑射破門，大家正在調侃被攻破球門的主力門將羅德里格斯·巴克爾——正是因為他站位太靠前，才給了梅利起腳挑射的機會。

輕鬆的氣氛伴隨著笑聲在訓練場上蔓延。

看到這一幕，桑切斯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微笑。

球隊現在狀態很好。

或許今年我們不僅可以成功衛冕聯賽冠軍，還能重奪歐冠冠軍。

國王的王冠上將再多一枚璀璨奪目的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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