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球迷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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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卡》報的著名記者何塞·費爾南德斯今天在他的推特賬號上爆料，稱利茲城俱樂部不像之前那麼抗拒出售胡了，他們願意傾聽其他俱樂部的報價……這是一個非常關鍵的轉變，我們並不知道這種態度轉變的背後發生了什麼，對於歐洲豪門來說，這是一個好訊息。但對於利茲城的球迷們來說，就不是了……”

“白玫瑰”酒吧裡，同名球迷組織的成員們聚集在一起喝酒聊天，最近這幾天，他們討論的話題都和胡萊有關。

胡萊究竟會不會離開利茲城，是他們最關心的話題。

看了這則新聞，不少人都發出了嘆息。

也有人在指責俱樂部：“那些人是幹什麼吃的？不是說好了胡是‘非賣品’嗎？”

“那能有什麼辦法？人家給的太多了嘛！”

“給的再多，能夠和胡的重要性相提並論？我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如果沒有胡，我們既別想拿到聯賽冠軍，也別想拿到歐聯杯！高層不知道放走了胡，利茲城會變成什麼樣子？！我不相信！就連我這個普通球迷都完全能夠想到！”

“俱樂部不就是這樣嗎？他們眼裡永遠都只有錢！”

……

酒吧裡鬧哄哄的，大衛·米勒和最核心的幾個成員們圍坐在一張小圓桌旁，每個人面前放著一杯啤酒，將這張並不大的桌面擠得滿滿當當。

他們討論的話題和其他人談論的別無二致。

“我真是難以相信，我們在一個多月前，還在為胡歡呼，現在卻要面對他可能離去的傳言……”大衛·米勒嘆了口氣。“俱樂部的高層是怎麼想的？他們不知道胡對我們有多重要嗎？”

“也許不是俱樂部不想留下胡呢？”約翰突然說。

大衛·米勒瞥了他一眼：“你什麼意思，約翰？”

其他人也都紛紛看向他。

“你們沒發現嗎？自從開始有其他球隊對胡感興趣的傳聞出現之後，胡從來沒在媒體上公開發過聲音，說他不會離隊……”眾目睽睽下，約翰繼續說道。

“這意味著什麼？”大衛·米勒反問，“也許他是希望透過這件事情來給俱樂部施壓，讓他們同意給他更高的薪水？我先宣告，我支援給胡漲薪，以他的表現他配得上英超頂薪。”

約翰卻搖頭：“不，不是這樣的，大衛。我想，這可能意味著胡自己想要離開。”

這話一出來，在座之人皆驚：“這怎麼可能？！”

不怪他們如此驚訝，因為在幾乎所有利茲城球迷看來，從來沒有胡萊和球隊、俱樂部的矛盾傳來。

利茲城俱樂部為了他，甚至幾乎都變成了中國的足球俱樂部——他們這些球迷去俱樂部主場佛蘭德球場參觀的時候，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中文漢字。

他和隊友們關係很好，主教練無比信任他，俱樂部高層把他當財神爺看待，他們這些球迷也毫無保留地支援他、熱愛他——他有什麼理由想要離開？

要說利茲城的水平低……我們是英超冠軍，又拿到了歐聯杯冠軍。這樣的球隊水平低嗎？

他在來到歐洲之後的榮譽全都是在利茲城踢球時拿到的，這樣的成績還有什麼不滿的？

所以沒人能想得通，胡萊有什麼理由要走。

如果說俱樂部在這個夏天開啟瘋狂大甩賣模式，比如先賣掉了卡馬拉，再賣掉皮特·威廉姆斯，接著把主教練東尼·克拉克掃地出門……那如果胡萊說他要走，所有球迷都覺得理所當然，雖然他們不捨，可也還是會表示理解。

但俱樂部還什麼都沒做呢……

胡萊憑什麼要走？

可如果不是胡萊要走，那他為什麼不出來闢謠，說一些讓球迷們聽了開心的話。

諸如“我從未想過要離開俱樂部”“我永遠都是利茲城的一員，我會一直留在這裡”“未來的事情誰也不知道，但最起碼我很肯定現在我會留在利茲城”這類。

哪怕其實大家都知道球員們的承諾通常不作數，現在說不會走，搞不好過兩年就拍拍屁股離開了。但最起碼當下是能夠哄得不少球迷開心的。

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誰說的清楚呢？

你現在為球隊贏得冠軍，你就是所有球迷心目中的上帝。

可如果你表現不佳，導致球隊丟掉冠軍的話……那你就可以體驗到從英雄變成狗熊是什麼一種感受，然後上逼乎答題去。

成王敗寇在足球世界被放大了無數倍，以最誇張最激烈的方式呈現在大家眼前。

程度較輕的大家天天都見，已經熟悉到都習以為常，不引以為怪的地步了。

比如在比賽中，當某個球員錯失了一個必進球的機會，一定會被球迷們痛罵、詛咒、指責。可如果這名球員緊接著打進一球，那之前罵他的同一批人就會為這名球員大聲歡呼。如果這個球是制勝球，這些球迷還會把該名球員捧上天。

這都已經是足球比賽中最常見的情況了，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

哪怕胡萊最終還是要走，但只要他現在說出好聽話來哄球迷，等到他真走了的時候……他也不用再面對這些球迷了。

這是當今足壇的通行做法，無數球員們都這麼做的。

一邊對外宣稱他們熱愛俱樂部、熱愛球迷，一邊又和其他俱樂部簽下新合約。

還有一些人更會掩飾，比如當初離開利茲城去了北倫敦的肖恩·巴內特。

轉會離開前，向球迷們表忠心。

離開的時候還依依不捨，彷彿他的離隊都是俱樂部逼得，實際上他不想走……

搞得他離隊之後，利茲城球迷們還都被矇在鼓裡，為他的離開感到可惜，同時把怒火全都發洩到了俱樂部高層的頭上。

肖恩·巴內特的做法畢竟比較極端。

可是胡萊這樣一聲不吭同樣也讓有的人無法理解。

“嗐！”列文一口把杯中酒喝個一乾二淨後，將酒杯重重地頓在桌子上，再抹了把嘴巴上的酒沫子，“你們在這裡猜來猜去有什麼用？要我說，直接去訓練基地外面問他不就完了嗎？”

大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約翰直接譏諷道：

“列文你是不是被酒精泡壞了腦子。今天全隊就去法蘭克福集訓了。”

列文愣了一下，他剛才確實把這事兒忘記了，不過他嘴巴上可沒認輸：“那就等他們集訓回來，集訓回來問！”

約翰幽幽地嘆口氣：“就怕等他們回來，胡已經不是利茲城的球員了……”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他們還是沒搞明白，胡萊為什麼要走。

※※※

飛機上，坐在胡萊前面的皮特·威廉姆斯突然扭過身來，看著胡萊說：“幸好我們今天離開了利茲。”

胡萊露出疑惑的表情：？

“否則你要打算怎麼面對那些球迷？也像是對我們那樣，對他們實話實說嗎？”

胡萊思考了一番後回答道：“說點模稜兩可的話吧……”

“比如？”

“比如‘在沒有最終結果之前，我什麼都不能說’……”

皮特翻了個白眼：“你這和告訴他們‘沒錯，我就是要離開’有什麼區別？”

“那怎麼辦，我又不可能欺騙他們，說‘都是傳言，我哪兒也不去’。”胡萊兩手一攤。

“所以我才說幸好我們今天離開了利茲。”

和皮特坐在一起的查理·波特聽見他們兩個人的對話，忍不住扭回頭來問胡萊：“胡，你是一定要走嗎？不能再留下哪怕一個賽季？我還想再去光明正大的吃一頓‘紅辣椒’呢……”

“好啊，查理。你這麼依依不捨，原來是為了‘紅辣椒’……”胡萊吐槽道。

“要不然呢？你希望我撲到你身上，抱著你哭喊，讓你留下來嗎？”

“呸！噁心！”

“你呸什麼，我也覺得噁心！”

胡萊笑起來，然後看著查理·波特說：“除非到最後俱樂部和其他球隊都沒談妥，那我就會留下來。放心，夥計們，我不會用罷訓、罷賽那一套來逼迫俱樂部答應對方的條件。”

查理·波特捕捉到了關鍵詞：“沒談妥？比如俱樂部報價一億歐元？”

胡萊看著他說道：“我覺得自己值一億，查理。”

查理看看他，又看看皮特。

後者點頭：“確實。”

“好吧……那換成報價兩億歐元。”

胡萊搖頭：“俱樂部不會那麼做的。那樣的話，他們還不如直接告訴我，希望我留下來。”

查理嘆了口氣：“主要是太突然了，歐聯杯決賽之後，突然就說要走……毫無心理準備。”

胡萊攤手：“我也沒想到啊，查理。如果我們最終沒有贏得歐聯杯冠軍，我還不會想要離開。人生哪有那麼多提前計劃好的事情呢？”

查理不吭聲了。

皮特也重新轉回去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他們不再繼續討論胡萊可能轉會離開的這件事。

至於坐在胡萊身邊的森川淳平，壓根兒就全程都沒參與其中，一直保持沉默。

他知道胡萊為什麼那麼急切要離開的原因，因為胡萊要為下一屆世界盃做準備——距離那是隻剩下三年時間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提升自己的能力，想要讓自己變得更強。

只是這些話，不足為外人道。

森川淳平覺得說出去之後，別人也未必能夠理解胡萊，所以乾脆就沉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