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盲眼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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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修】

“還有誰？”半人馬座星主陸氧在擂臺上衝著周圍喊話，“沒人敢上來了？一個個的，不是平時都牛的很嗎？怎麼都不說話了？慫了？死了？”

年輕男人目光掃過觀眾，輕蔑一笑，冷冷吐出四個字：“一群懦夫。”

人群中，有人面露不忿，然而，還沒等到他們有所動作，系統先行提示：【挑戰者炎黃已就緒，請守擂者陸氧做好準備】

“炎黃？這是誰？”

“改名動作還蠻快的，她之前叫什麼啊？”

沒人把眼前這個炎黃和打破新手館記錄的那個聯絡在一起，因為，自炎黃的新紀錄播報屠屏起，不斷有人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炎黃以示崇敬，他們自然而然地把黎遙也當成了這其中的一員。

而在眾人看來，那位炎黃肯定是哪位大能化名，必然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雲的一方強者，出場必帶大佬氣息，這樣的大神怎麼會屈尊來擂臺賽？

觀眾這邊動作快的已經開始查起黎遙的過往戰績了，他們想知道這個不怕死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但，黎遙的個人介面一開啟，所有人都愣住了。

競技場積分：0

戰績：空白

白板號？這人居然一場都沒打過？？

就這還敢來挑戰陸氧？

場上，兩道身影出現在擂臺上。

雙方歷史戰績也同步給了比賽雙方。收到報名成功提示的黎遙只是瞥了一眼陸氧那一整列“勝利”的豪華戰績就把頁面關了，在她對面，陸氧輕車熟路開啟戰績列表，看到滿目空白，他先是一愣，隨即很不客氣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新人？你怎麼有膽子來挑戰我的？”

黎遙虛心以待：“學長，我聽人說你是玩弓箭的箇中裡手，不巧，我也是學弓箭的，看到你我就跟見到了家人一樣，感到十分的親切啊，你能讓我見識見識你精湛的射箭技術嗎？”

“哼，你知道就好，”陸氧傲慢地揚起了下巴，“我也難得見到學弓箭的，那群笨蛋只會依賴玩粒子炮、反引力槍，跟草履蟲似的，他們根本不懂得欣賞弓箭是多麼優雅多麼致命的武器？”

說完，他不顧周圍觀眾的白眼和憤慨，想了想，提議道：“連續打了七場無聊透頂的戰鬥，我也打煩了。我陸氧從不欺負小朋友，這樣吧，既然我們都是學弓箭的，那就來比一比射箭的基本功好了。”

“就比，射擊的準頭和上肢力量好了。你也是學射箭的，應該知道這兩項的重要性吧？”

“……你確定？”黎遙看著他，眼神怪異。

“怕輸給我？”陸氧嗤了一聲，傲然道，“那你現在就可以認輸了。”

黎遙頂著一張老實巴交的面孔：“不是，我是覺得對你不太公平。”

陸氧不屑一笑：“笑話，我從小學箭，到現在已經學了十六年，十幾年來，我沒有一天懈怠，我會怕你？”

說完，陸氧重新挑選了擂臺樣式。

原先為了打架方便空空如也的場地裡，多出了兩隻漂浮的箭靶，靶心一點紅，周圍是年輪似的環數刻度，隨著他的念頭變換，兩隻靶子距離兩人越來越遠，最終停留在場地另一頭。

與此同時，陸氧手臂前伸、五指虛握，一張金色弓箭在他手中緩慢凝聚成形。

金弓全身帶著誇張的浮雕和裝飾，光彩照人，華麗異常，一看就不是普通武器。

陸氧矜傲地一點頭：“專案一，定點靶。我們各射十支箭，滿分十個十環一共一百分，誰分數高誰贏。”

“明白。”黎遙應了一聲，依舊一動不動的。

陸氧沒理會他，手握金弓的他拉開弓弦，如同撥動豎琴般，弓弦上齊刷刷地出現了十支造型華麗的金色長箭，金箭排成一行，聲勢駭人，而陸氧幾乎沒怎麼瞄準，手一鬆，十支長箭同時離弦，剎那間爆發出太陽一般耀眼奪目的光彩，下一刻，在觀眾們“哇”的驚呼聲中，十支箭矢“嗖”的一下打在靶子上。

眾人定睛一看，十個箭尖從各個方向扎向靶心處紅點，孔雀開屏似的。

但，由於靶心實在小的過分，有一支箭沒了容身之地，只能落在代表十環的紅色區域之外。

九個十環，一個九環。

陸氧不滿地“嘖”了一聲，收起長弓看向黎遙：“還不開始？看我射箭看傻了？想要練到我這樣的程度是有點難，但沒關係，你年紀還小，有的是時間練，一直堅持下去，總有實現的一天，不要灰心。”

“啊，不是，我是在觀察目標。”慢半拍的黎遙像是終於反應了過來一樣動作起來。

在她抬手的同時，一把紅彤彤的木製弓箭悄無聲息地被她攥在了手裡，沒有裝飾，也沒有特殊改裝，這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練習用木弓。

而黎遙隨後的動作也和她的弓一樣低調，沒有任何花哨的多餘的舉動，拉弓，搭箭，瞄準，撒放，如同摩斯電碼的長短長短長，她射一支箭，停頓一下，再繼續下一支，如此迴圈往復，直至十支箭盡數射出。

整套動作似乎遵循著一套節奏與韻律，看得觀眾不自覺放輕呼吸沉迷其中，一直到黎遙射完了十支箭放下弓，旁觀的眾人才恍然，她的射箭已經結束了。

那結果呢？

眾人一轉頭，看清了靶子上深深嵌入其中的長箭。

不是十支，黎遙的靶子上只有一支箭。

——因為其餘長箭都被劈成了兩半。

而這也無聲宣告了她的成績：十環，全部十環。

“好準的箭！好大的力氣！”

“她好聰明啊！肯定是透過陸氧的結果發現了靶心根本容納不下十支箭，所以才沒有一口氣把十支箭都射完，而是像現在這樣一支一支慢慢來。”

“也就靠這點小聰明瞭，依我看，陸氧能同時操控十支箭，遠比她厲害，只是被她佔了後手優勢罷了。”

“……不是，你們真不覺得這兩人都很恐怖嗎？99分和100分啊！接近100%的命中率啊！我平時打槍上輔助瞄準器都不一定有的準頭啊！！”

這話說得周圍一片都沉默了。

場上，在看到自己比對方棋差一招後，陸氧先是愕然，然後皺了皺眉，他輕哼一聲：“算你運氣好，這專案就當你贏了。”

“不是運氣好，”黎遙認真地反駁了回來，“觀察目標也是箭術的一環，你沒有，我做到了，所以我贏了，你輸了。”

“少廢話。”陸氧直接切換到了下一個專案，兩隻固定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場上撲稜稜飛舞起來的無數只彩色鴿子，每隻鴿子身上都是扭曲的箭靶。

他一抬下巴：“老規矩，每人十支箭，分高者勝。這次你先。”

“都行。”黎遙無可無不可地聳了下肩，但答應先出手的她依舊沒有動作。

站在無數只鴿子盤旋組成的彩虹雲團下的少女雙手自然垂落在身體兩側，像是在等待些什麼。

剛開始，眾人還跟著她一起屏氣凝神地期待著，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竟像是完全不打算有所行動一樣徹底沉寂下來，漸漸的，周圍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氣氛也越來越焦躁，正當陸氧忍不住開口想催促她時，黎遙終於動了。

她抬手，舉起了長弓，同時，也閉上了雙眼。

嗖、嗖、嗖！長箭破空毫無遲疑，依舊是熟悉的節奏，宛如鼓點一下一下咚咚咚敲打在眾人心頭，就連鴿子掉在臺上的墜落聲也像是這鼓曲的一環，落了地的鴿子們用清脆的機械聲叫道：“十環！十環！”

十分、二十分……一百分！

失去視力壓根不影響她十支箭射出一百分，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注視下，黎遙重新睜開了眼。

陸氧面上驚愕難掩：“你，閉著眼睛射箭？你怎麼瞄準的？？你的星主能力是這方面的？”

射箭閉上一隻眼瞄準他能理解，但兩隻眼睛都閉上射活動靶？？這怎麼可能？！！

紅木弓箭自少女手中緩緩消散，黎遙淡笑一聲：“不是星主能力，瞄準本來就是射術的一環，我和學長之間的區別，無非在於，學長你擅長用眼睛瞄準，而我更習慣用心去觀察這個世界罷了。”

說完，黎遙對陸氧做了個極具紳士風度的“請”的動作，同時整個人後退一步。

“學長，該你了。”

或許是被黎遙這一手盲眼射箭震住了，又或許是因為活動靶難度本來就不低，還或許是因為黎遙的十個十環給足了對方壓力，收斂起輕視態度的陸氧打算像上一輪的黎遙一樣，一支一支射完十支箭。

挽弓搭箭，陸氧深吸一口氣，瞄準了半天，箭尖最終指向的是一隻被他觀察了許久的鴿子。

他發現了，這隻鴿子的運動軌跡是一個圓，而它下一秒的位置就在……這裡！

松弦出箭，就在他第一支箭即將刺穿了鴿子頭頂那點鮮紅時，另一隻鴿子突然從一個意想不到的角度斜斜地撞了上來。

不要！

陸氧的一顆心像被人憑空狠狠捏了一把提起，但下一刻，又如同鉛球一般，咚的一聲，墜回谷底。

落地的鴿子哀哀叫著：“一環。”

他猛一攥緊手，華貴金弓化作點點金光消散而去。

不用再繼續了。活動靶比試的勝負已經出來了。陸氧第一箭只有一環，那就算他後面全是十環也沒辦法贏過黎遙。

陸氧面色陰沉一片，咬著後槽牙看著對面的黎遙：“我還就不信了！再來！接下來，我們比上肢力量！”

急了？這怎麼還比急眼了呢？

黎遙內心嘆了一口氣。

她其實還蠻想勸他就此收手的。

畢竟，他才學十六年弓箭，而她在後羿試煉裡死過的次數，她自己都記不清了啊。

和她比射箭基本功？這不純在找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