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神話照見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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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界，鬼市。

洪湘靈穿著黑袍，走路悄無聲息，行走在鬼市當中。

從步態和體型來看，沒有一絲女性的特徵，反而像是身高九尺的大漢。

她逛了一圈，在角落某個攤位面前停下腳步。

攤位上擺著各種顏色的玉石，玉石大小不一，有的熾熱，有的陰冷。

“這個多少靈石？”洪湘靈指著其中一塊拳頭大小的青玉說道。

“萬年陰潭水玉，純度非常高，三千下品靈石。”

洪湘靈上手摸了一下，觸手冰寒，一股陰氣襲來，純度也非常不錯。

“五十，愛賣不賣。”

什麼萬年十萬年都是假的，石頭不都是幾十萬萬年的嗎？全靠賣家一張嘴巴，說多少就是多少。

“你在搞笑？最少兩千八。”

洪湘靈轉身就走。

“行了行了，怕了你，五十就五十。”

一番砍價下來，終於如願以償拿到靈玉。

很快，這塊靈石送到許玄那邊。

另一邊梧桐洞天。

許玄在草廬之外準備好了法壇。

新五果、茶一斤、酒二斤、鹿脯二斤、燈二十四盞、鏡兩面，香用的是沉香，符墨用的是黑墨加上許玄自己的精血。

法壇上供的是一塊柳木牌以及七個玉瓶。

許玄正了正衣冠，站在法壇面前，凝神片刻，沉香的淡雅，使得心神逐漸平靜。

半個月來，許玄並沒有乾等著，而是尋找了剩下的鬼魂，最近抓的探子和罪犯不少，在亂世用重典的思路之下，監獄裡還管著幾千號人。

鬼魂的要求和體魄無關，而是在於出生年月，只要是清明、上巳、中元、寒衣幾個日子，就有成為鬼魂的資質。

一聲令下，在一群輕重型犯人當中找到七人還是比較簡單的。

許玄隨後用狐尾筆沾了一點黑墨，書寫著鬼魂的生辰八字以及姓名。

一共寫了十二張，用三寸二分厚的青玉印壓住，寶印下方刻著神兵火急四個字。

呼呼呼！！

突然，洞天內颳起陰風。

法壇上的燭火變成幽綠之色，陰氣森森，鬼鬼魅隱現。

許玄此時睜開眼睛，掐著指訣，唸唸有詞：“一急者動鬼神，二急者日月不明，三急者兵將亂打，四急者龍虎來護，五急者參見天帝……天地之根，萬祖修真，神兵百萬，行走洞府……”

用血祭、用香祭、用靈氣祭……一股股陰氣進入法印之內，法印散發著玄光。

許玄煉製法印的同時，外界又有新的變化。

“吾乃道教天兵，爾等速速受死！！”

天水，一群烏合之眾躍上城牆，殺死守將，憑藉強大的輕功開啟城門。

“兄弟們，殺啊！！”

魔教眾湧入城內，全城大索三日，搜刮財寶、女人、糧食等等，一時間死了不少人。

天水郡城，郡守衙門，為首的是一個高大精壯的男子，此人眼神凌厲，好似出鞘寶劍，乃是聯軍之首拓跋武。

“首領，我們打下那麼大的地盤，不如自己管算了，為什麼投靠別人呢？”有一個青衣人說道。

原本是打算投靠道教，但是嚐到了權力的滋味，便不想與他人分享，還不如緊緊攥在手裡。

“是啊，那邊的態度還不清楚，與其寄人籬下，還不如獨立自主，自己管自己的事。”

拓跋武沒有說話，等眾人說完之後，他才緩緩說道：“你們以為自己很厲害？伱們會治理地方？你們有上萬守軍守住這裡？你們有足夠的糧食？道教紮根關中多年，豈是你們可以比擬。”

一番話說得眾人啞口無言，仔細一想還真是，有識之士都能看出來饑荒正在醞釀，說不定還有流民揭竿而起反對他們。

如果沒有一個強力的外援，可能他們自己內部都會分裂。

“傳我號令，所有人全部集合，前往天水與陳倉交界。”

另一邊，道教也知道天水那邊有人打著自己的旗號鬧事。

寇真沒有含糊，直接傳令調兵，陸靜留守此地，而自己帶領著道家精銳，以及三千道兵開往天水。

口號是降妖除魔，匡扶正義。

這邊的動靜也傳到其他地方勢力的耳中。

大統十三年。

大漠一帶，皇帝治理天下十幾年，留下了夷狄鼎盛的亂世，如今大漠已被雄主統一，蠻夷磨刀霍霍，準備南下。

巍峨高山，山腳下是豐美的牧草，一群群野馬在草原歡快奔跑。

營帳內，兩個中年人正在飲酒，一個身著道袍，另一個身穿蠻夷服裝。

兩人有種不一樣的氣勢，一個鋒利如劍，一個內斂如淵。

“王兄，你對天下之事如何看？”大漠武聖慕容玄問道。

在他對面的人正是王道，當年的道家傳人，如今的大宗師王散人。

王道似笑非笑，道：“你以為這是大漠南下的好時機？那你可錯了，華夏五百年必出英雄，南下之日，便是大漠覆滅之時。”

“哈哈，你莫要騙我，中原大大小小上百支反王，連自己都自顧不暇，哪裡管得了我們，你們真找到了英主？還是五百年一出的英雄？”慕容玄不相信，覺得這個老頭瘋了。

兩人雖然身份不同，但也算是相識多年的老友。

“呵呵，那你可以試試。”王道神神秘秘道，“英雄出，天下平，淨明庵已經找到那個英雄了。”

“陳文帝與之相比不算英雄？”

“不算！”

“宋武帝不算？”

“不算！”

“晉王司馬懿、魏王曹操與之相比如何？”

“不值一提，五百年一出的英雄主，說五百年就是五百年。”

聽到這裡，慕容玄的笑容漸漸收斂。

是誰，才能承擔如此美譽？五百年來的英雄都比不上他。

真有那麼厲害？還是在騙自己？

看來得吩咐下面的人，收束一下好戰的風氣，暫緩南下了，至少先看看情況。

氣氛有些沉悶，慕容玄轉移話題，問：“你可知曉道教？”

“哼……”王道冷哼一聲，“不識時務的傢伙，又出來鬧事，必定為王前驅，將來道統破滅，定是因他們而起。”

身為前道門傳人，他對同道門墮落到如此程度，心裡煞是痛心。

“這次的道教似乎和之前不一樣。”

“一丘之貉，王莽謙恭未篡時。”

各方勢力反應不一，都認為道教只是小小的浪花，不足畏懼。

太原。

雲瓊為座上賓，主座是唐虎，唐家的家主，旁邊是一干文臣武將。

“起事之日不遠矣，淨明庵可配合募兵，提供情報，大漠有我們的人，為防止大漠南下，你們可派兵示好，先與大漠結交。”雲瓊娓娓道來。

“現在造反，恐怕會引起天下人的不滿啊。”唐虎有些猶豫。

左手邊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也是他的嫡子唐明。

“我們搶先佔領長安，扶持陳氏子孫為帝，挾天子以令諸侯，佔據正統之名，關中一代，定在我們手中。”

“關中有道教勢力，你們要多加小心。”雲瓊有些擔心。

“土雞瓦狗，守戶之犬，不值一提。”

眾人並沒有把許玄他們放在眼裡，這些人和當今天下那些反王並沒有什麼不同。

不得民心，裹挾民眾，而他們不僅有世家豪強支援，民心更是在他們這邊。

天時地利人和，只要不犯錯，至少能割據一方，霸業近在咫尺。

“準備吧，太原離大漠太近，此地不宜久留，應當儘快南下攻略長安，此乃王霸之基。”

很快，整個家族都動了起來。

自從與淨明庵合作，在她們強大的輿論機器之下，唐明威望極限上升，漸漸有亂世明燈的美譽，與王道合稱漢家雙明。

民心確實是在他們這邊。

另一邊，道教大軍集結。

傍晚，大軍開往天水一帶，迎頭撞上拓跋武等人的軍隊。

天水軍營帳，拓跋武身邊站著一個年輕的侍從，此人正是宋青。

使者彙報：“寇真不與我們合作，還說敗壞他們的名聲，必討之。”

“大膽，他以為他是誰？拒義士於門外，惹天下恥笑不成？”

“那就拿下他們，吞併道教的地盤。”

道教大軍就在駐紮在前方的縣城，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時，外面又有探子闖進來。

“報，許玄來了，就在城牆上！”

拓跋武與侍從對視一眼。

“來人，備馬。”

以拓跋武等人為首，一群高層騎著馬前往城門。

只見上方站著一個年輕得過分的男子。

“這就是許玄？”宋青有些驚訝，此人真的太年輕了。

拓跋武上前喊話，大聲說道：

“自古正邪不兩立，如今魔教義士來投，共享富貴，你是要做正邪不容的獨夫嗎？名聲也不要了嗎？此乃取死之道！”

“準備動手，極大限度消耗道教力量！”宋青暗暗傳音，既然加入不了，那就內訌。

讓這個勢力困死在這裡，不能讓他們再成長下去了。

“你不是神仙嗎？既然是神仙，為何不接納我們？”

“就是！你怎麼不大發慈悲，難道眼睜睜看著我們餓死不成？”

“許真君，聽說你能抓鬼神，抓幾隻來看看！”

“哈哈！”

在有心人的鼓動之下，天水這邊的情緒越來越高漲。

我們不僅要打著你的名號做壞事，還要道德綁架你，迫使你低頭。

你許玄既然是真君，為何連自己的同道都不管？

此時，許玄說話了，眾人不由自主變得安靜。

“誰說神仙下凡是讓你們享受富貴，為何不是血流成河。妻離子散？”

“正邪兩道，與我何干？”

譁！

許玄拿出一方玉印。

大手一揮，風雲變色。

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陰風陣陣，四周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

只見黑氣匯聚，形成十二道丈高的黑影。

黑影在空中凝聚，它們面色靛青，雙目豎瞳，頭髮赤紅如火，額頭如山丘隆起，披著青色鎧甲，手持長劍、長槍、長戟。

遣將派兵，鬼神雲從。

傳說照見現實，帶來的不是神聖、不是長生、更不是富貴，而是威壓與恐怖。

許真君，又再次證明拷鬼召神並非虛幻。

眾人沒想到，本來是嘲笑許玄裝神弄鬼的，沒想到還真變出來了。

現在變出來了，他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