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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被困在夢境中了。
一會是混亂曖昧的畫面,一會是山洞裡幾枚散發著靈光的金蛋。
接著上次想起來的記憶,她又想起來了許多,山洞裡荒唐一個月後,神君繼續去了戰場,帶領神劍宗弟子與魔族對戰,而她回了後方營地照顧受傷弟子。
神君從山洞離開前,親自將她送去了後方營地。
混沌境的寒風凌冽徹骨,她靈力低微,尚不能調動靈力保暖。
轉身道別之際,神君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腕,將自身靈力傳入她體內,並拿出一條不起眼的手鍊給她戴上。
“這手鍊是本體護心鱗所化,關鍵時刻可幫你擋住致命一擊,若有意外,將靈力傳入護心鱗,我可以透過護心鱗找到你。”
南煙怯怯點頭,緊抿著唇,秋水般的雙眸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應淮垂眸凝著她,心中微動,緩緩抬起手,想要輕撫少女鬢角。
但南煙心中慌亂,見此更是下意識地後退,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過於窘迫了,她心虛地瞄了眼神君表情,嘴唇蠕動幾下,愣是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骨節分明的大手停留在她鬢邊,猶豫片刻,緩緩收回了手。
“莫要胡思亂想,一切等我回來,照顧好自己,不用顧及其他人。”
“……是。”
接下來,夢境還在繼續,都是她在照顧受傷弟子的畫面。
————
南煙從睡夢中幽幽轉醒,一睜眼便是熟悉的月光紗幔和雕花床架。
她迷迷糊糊轉頭,目光落在不遠處,窗邊那道冷漠肅穆高不可攀的背影映入眼簾,南煙眨眨眼睛,險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不對,這不是幻覺。
她猛地坐起身,低頭掃了眼身上穿著的白色長裙,攏了攏領口,掀開被子下榻。
明明是在自己的屋子裡,但南煙異常侷促,慢騰騰開口:“神君?”
“神君不是還要半個月才能回來,怎麼突然就……”
窗邊的人轉身,將眸光落在南煙身上,踱步走過來。
他坐在方桌坐席上,問:“可有不適?”
南煙在他對面坐下,搖搖頭,:“沒有,或許只是神魂剛剛修復好,還有些不穩吧,麻煩神君特意來一趟了。”
應淮神色平穩,又問了幾句。南煙一一回答。
“真的沒事,神君應有很多事要忙,南煙不敢耽擱神君時間,不如……”
“無妨。”
應淮走向平榻,對南煙說:“來。”
南煙聽令慣了,不會反駁應淮的任何指令,腦子還沒轉過來彎,腳就邁開步子走了過去。
直到她挺直脊背坐在平榻上,聽著身後男人的呼吸聲,溫熱的手搭在肩膀上,南煙才猛然驚醒。
神君這是要給她運功調養神魂,就像上次那樣!想到上次的情形,南煙一陣心慌臉熱,緊張得話都說不清楚了。
“不行!不……我是說,不必了。”
“我已經好了,真的,神君不用為我浪費靈力,真的不用了。”
她欲往前挪動,但肩膀上的大手卻錮著,讓她無法逃脫這方寸之地。
“莫亂動,神魂不穩於你不利,記憶恢復緩慢,修為也難增長。”
“沒事的,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吧,我對修為也沒有執念,眼下就很好了。”南煙轉身看他,連忙回道。
應淮眯了眯眼,目光參雜幾分審視,“南煙,記憶是你自己的,總要想起來,修為是你立身之本,人無法永生依靠他人存活。”
“轉過頭去,坐好。”
這句話不是商量,是命令。
南煙最會看眼色,聽他這麼說就不敢再反駁什麼了,只能乖乖坐好,暗暗攥緊了衣襬。
應淮掌心匯聚起靈力,緩緩送入南煙的靈脈中,引導靈力在她體內遊走。
當熟悉的氣息和靈力侵入,與上次一樣的感覺席捲全身,好在這次有心理準備,咬著牙忍耐下來。
南煙的雙手緊緊攥著衣襬,額頭滲出薄汗,貝齒緊扣,將下唇咬出胭脂色,單薄的脊背隱隱顫抖搖擺,用盡全身力氣忍耐著。
但儘管她如此隱忍,忍耐終有用盡的那一刻,當巨大的浪潮衝破那層底線,通身制熱,腰肢不受控制地抽動,南煙終於忍不住,無助的呻吟破口而出,雙眸溼潤,聲音顫抖。
“神君、神君……”
身後的屹立不動,彷彿沒聽到般冷靜,雙手依舊呼叫靈力,平穩輸送進南煙體內。
若是南煙此刻回頭,就能看見男人眼中濃濃的晦暗之色和侵佔欲。但等到南煙洩力倒下,艱難撐起胳膊,回頭望過去時,她敬重的神君神色依舊,清冷如雪山,讓她只能仰望,不敢生出什麼褻瀆的雜思。
應淮淡定扶住南煙的雙臂,俯身靠近了些,兩個人差一點就能貼到一起,但還是保持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距離。
他聲音如寒潭般冷淡平穩,說:“有沒有感覺神魂好一些了?”
南煙掀起眼簾,望向他。
漆黑明亮的雙眸不復往常,不知道什麼時候變了顏色,屬於魅妖一族的血脈之力蠢蠢欲動,她並不需要做什麼,擺出什麼刻意的表情,只需一抬眼,用那雙泛著紫色的瞳孔望著他,魅惑又清雅氣質便撲面而來。
鬢邊髮絲溼潤,墮雲髻鬆鬆散散,南煙微微喘息,痴痴地盯著面前的人。
理智尚未回籠,在本能的驅使下,南煙主動向前挪動,虛弱抬手,攀上男人的肩膀。
應淮上半身不動,雙手落在纖細的腰肢上,垂眸凝著她,低聲喚她:“南煙,告訴我,你想起來什麼了?”
“我……”南煙的理智已經離家出走了,這時她還沒有清醒,只是遵從本能,想要離面前的男人更近一些,從他身上汲取一些讓她舒服的靈力。
“我在夢裡看見了神君……”
應淮眼神微動,臉上表情鬆動,浮現一絲破天荒的,溫柔的笑意,他緩緩收緊手臂,一點點將她環在懷裡,低聲誘哄,“夢見我?那你說說,我在你夢中做了什麼?”
南煙腦子轉不過來,艱難地想了一會,乖乖張口:“你、不,我們……”
話只說了個開頭,門外便響起敲門聲。
流蘇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南煙姐姐你有沒有好些?我來給你送些東西。”
屋內,迷迷糊糊的南煙被敲門聲驚醒,眼中迷惘一點點退散,逐漸清明過來。
理智回籠,南煙突然意識到自己正趴在男人懷裡,以極其親密的姿勢攀著男人的肩膀……
應淮冷眼掃了房門一眼,回過頭來,只見南煙已然清醒,此時正咬著唇糾結要怎麼推開他。
“神君,我、我要去給流蘇開門。”南煙怯怯出聲,低下頭拒絕與他對視,動作輕輕地掙脫,想要從他懷裡離開。
但神君沒鬆手,手掌依舊搭在她腰上,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南煙,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南煙不敢看他,用力掙脫了一下,這次從男人懷裡掙脫出來了,她連忙下了平榻,低著腦袋好像能埋進地裡。
每當她想要逃避什麼的時候,就是這副鵪鶉模樣。
“我、我要去給流蘇開門,流蘇在敲門呢。”她反覆嘀咕著這句,只當沒聽見神君那句攤牌的話。
可當她自顧自走到門前,才意識到神君就在房內,若是這樣開門,流蘇就看見了。
南煙只好走回平榻邊,用祈求眼神看著應淮,“神君……”
她不需要說什麼,應淮已經明白了她是什麼意思。
沒有回答他的話就要攆他走,姿態卑微,行事卻不卑微,心硬得很。
應淮盯著她的眼睛,從榻上起身,往前走了兩步,“明日來月華殿,記得帶上你的劍。”
說罷,他如一道流光般離去,瞬間沒了蹤影。
南煙鬆了口氣,匆匆拉開房門,將流蘇迎進來。
聽說南煙無緣無故暈倒,流蘇特意來看望,還帶了好些南煙喜歡吃的點心和鮮果。
除了看望,其實她還個不情之請。
“南煙姐姐,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求你幫忙。”
流蘇肩膀上站著一隻黑色的雀兒,這靈雀全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黑黢黢的,眼珠子一動不動,身上也沒有靈力波動,要不是流蘇說這靈雀是個活物,南煙還以為這是個逼真的傀儡鳥呢。
流蘇的妹妹也是半妖,同在神劍宗,妹妹天賦好些,有幸成了內門弟子,不用為奴為婢,流蘇一直以妹妹為傲,前幾天她妹妹在試煉中受了傷,需要人照顧,所以流蘇就請了一個月的假,要下山去照顧妹妹。
這靈雀是流蘇前幾天撿來的靈寵,想要拜託南煙幫助照看幾天。
南煙應了,讓流蘇放心去照顧妹妹,她會好好照看這個靈雀的。
“小黑有些挑食,尋常雀兒吃的食物他都不吃,每日只吃一些靈果靈植做的糕點……”
流蘇囑咐幾句,然後伸手想要摸一摸小黑的腦袋,誰知這一動不動像是木頭的小鳥卻突然撲扇翅膀飛到了旁邊的桌案上,離主人一丈遠。
流蘇尷尬笑笑:“……小黑不太喜歡被人碰。”
南煙笑著點點頭,送走了流蘇,“放心就好了,我會幫你照顧好小黑的。”
————
夜裡,南煙翻箱倒櫃找出了她那柄劍。
這劍名為青衣劍,地階中品靈器,是她剛來凌霄宮那年,神君隨手賜給她的。
但自從神魂受損,修為退步以後,南煙就再也沒有拿起過這柄劍。
南煙將青衣劍擦拭好,順手放在桌案上。
神君讓她明日帶著劍去月華殿幹什麼呢?檢驗一下她的修為和身手嗎?可是她懶散了這麼些年,已經不大會用這柄劍了。
“唉!”南煙嘆氣,回想起今日種種,就更是長吁短嘆了。
發呆了好一會,南煙將目光落在桌上的雀兒身上。
一人一鳥平靜對視,竟有些奇異的感覺。
南煙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塊糕點放在雀兒面前,溫柔笑道:“你叫小黑是吧,快吃吧,這糕點很香的,是我最愛吃的雲鬚糕。”
小黑雀宛如冰雕,只有一雙眼珠子動了動,他看了眼面前的人,然後眼睛轉了轉,愛搭不理地閉上了。
南煙:“……”
小小的鳥,還挺有脾氣的,總覺得這鳥剛剛對她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南煙也不逼他吃,沒一會打了個哈欠,就跑去榻上睡覺了。
*
月上枝頭,夜色濃重,棲霞閣中一片漆黑,唯有床榻邊有月光滲進來,給了些許光亮。
寂靜的夜裡,一團黑霧在屋中凝聚,最後緩緩化為人形,立於床榻邊。
隱藏在暗黑中的人影看不清面容,只是憑藉月光,隱約能看清少年單薄的身形。
少年陰沉冷漠的目光從床榻裡掠過,最後緩緩走到桌邊,凝神盯著那柄青衣劍。
他伸手去碰,卻在即將碰到劍身時,青衣劍光芒大作,凌厲的紫雷劈向他的手指。
“嘖。”少年望向床榻內那個修為低下的半妖,有些意外地挑眉,“侍女?看來傳說中的凌霄神君,也不是沒有弱點。”
有弱點就好辦了,只要有弱點,一切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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