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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首要任務,始終是維護自己的統治。

而目前神宗面臨最為棘手的任務,就是這財政問題。

說是三冗之禍,但冗兵、冗官造成的後果,就是冗費,可見三冗是全部反應在財政上。

說白了,就是錢。

宋神宗最初是更偏向於王安石的建議,既然賣房這麼賺錢,那朝廷為什麼不自己幹,比起那些為富不仁的奸商,朝廷是更有分寸的,還能夠抑制房價上漲。

這個邏輯是沒有一點問題。

可最終宋神宗還是採納了張斐的酒後之言,就因張斐的一句話,稅都能漲,要真能賺錢,你能保證房價不漲嗎?

其實建租公房也能賺錢,只是沒那麼快而已,而且還有一筆看不見的利潤。

宋神宗再三思考後,認為朝廷即便自己幹,這房價來帶的利潤,也難以彌補財政上的缺失。

如今房產玩得再溜,也就那樣,不像......。

這最終還是得依靠變法,那何不在這建房上面選擇細水長流。

王安石在得令之後,立刻對外放出訊息,表示朝廷將撥地建造租公房。

其實這租公房跟買房的人沒有多大關係。

住租公房的人是不可能買得起房子的。

但這是一個訊號。

表示朝廷不願見到房價上漲。

中低層官員對此非常擁護。

他們可是踏踏實實要買房的人。

而那邊馬家也表示只認陳家的契約,而陳家作為中介商,又對賣房方施壓,不能坐地起價,你要坐地起價,捱罵得又是我,來賣房的人,我也惹不起,你去找別家。

可別家又得不到貸款。

這頓時陷入一個死迴圈。

原本有上漲趨勢的房價,又開始放緩。

不過降價是不可能的。

畢竟需求擺在這裡。

之前那房價可是實打實的,不含水分,只不過如今出現房貸,有一定漲價的空間,不過暫時是給抑制住了,就只是漲了一點點。

而始作俑者張斐如今也正在為房子奔波,不過是租房,不是買房,便宜一點,他不想住,貴的他買不起,就連首付都付不起。

今日陳懋遷的侄兒陳德財就帶著張斐、李四來到外城蔡河以西的宜男橋。

“這裡環境不錯啊!”

張斐站在院中張望著,這真是前有小庭院,後有小水榭,左右兩邊還各有一間客房,目測比許府還要大上一些,他不禁又向陳德財問道:“你確定這裡每月只要十二貫錢?”

這裡等於是在外城的西南角,雖然離汴河大街有段距離,但不管怎麼說,這裡好歹也是在城內,整個汴京都是寸土寸金啊!

陳德財點點頭道:“是的。這裡每月租金只要十二貫錢。”

李四怯怯道:“這裡是不是死過人?”

他這些天跟著張斐混跡於各大富豪之間,動不動就是幾百貫,如今已經不會被這十幾貫給嚇到,而古人又比較迷信,一般凶宅都非常便宜。

“沒有!沒有!”

陳德財趕忙道:“我怎敢將凶宅租給你們,二位初到汴京,可能有所不知,這蔡河以西,租金都比較便宜,若是在河東,那租金可就得漲上三四倍之多。”

如今他可不敢在張斐面前賣弄,真是畢恭畢敬啊!

張斐納悶道:“這是為什麼?”

陳德財道:“這都是因為武學是放在河西,而國子監、太學都是在河東,故此那邊租金非常昂貴,可不比汴河大街便宜多少。”

這北宋雖然重文輕武,但還是保留唐傳下來的武學。

“原來如此。”

張斐點了點頭。

這北宋重文輕武,那是眾所周知的事,也直接反應在房價上面,雖然同在外城,且僅一河之隔,但兩邊卻是天壤之別。

文人富人都住在河東,那邊就非常繁榮,高檔的勾欄瓦舍,酒樓全都建在那邊,河西其實也很熱鬧,人也不少,但多半都是一些販夫走卒。

當然,這些販夫走卒,恰恰又能夠為對面的富人服務,獲得生計。

“就這裡了。”

張斐呵呵笑道。

他反倒是不喜與那些文人在一塊。

當日,雙方就回到牙行,正式簽訂租賃契約,雖然租金是十二貫,但由於牙行的高昂的佣金,以及需向朝廷繳納的稅,最終的數額達到了十五貫錢。

光租一間宅子,都得多出這些錢......。

就這,北宋政府還窮得是叮噹作響,在封建王朝,這北宋中央財政的赤字,那真是達到前無古人,後無.......。

可話說回來,北宋有很多方面是比較人性化的,不盡是負面的,比如說,朝廷規定立契五日之後,才開始算租金,換而言之,就是給你五天搬家的時間。

從這些細節可見,北宋其實一個高度商業化的社會,服務方面比較完善。

待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張斐便讓李四先去打掃新家,自己則是去到許府正式拜別許遵。

“你這麼急著搬出去,是因為小女嗎?”許遵還真有些捨不得張斐,有張斐在,他在家還經常能夠跟張斐討論一些律法問題,關鍵每次與這廝談,都能夠受益匪淺。

“當然不是。”

張斐搖搖頭,道:“其實許娘子對我是非常不錯,我也將與她繼續維持合作關係。只不過我想自己去闖一番事業。如今李四又跟著我,住在這裡就更加不方便。同時我的事業,也有可能會給恩公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畢竟這瓜田李下,難免也會引來流言蜚語。”

許遵稍稍點頭。

自房貸出現後,張斐涉及得就不是那種小官司,如果張斐繼續住在許府,那他幹得每一件事,都會引人猜想,這是不是他許遵在背後操縱的。

這會令他們兩人都很難受。

凡事都得顧及到彼此。

可他們又各有各的志向。

也確實該分開了。

許遵笑道:“你自己決定就行,改日我再上門道賀。”

張斐拱手道:“張三在家恭候恩公大駕光臨。”

正巧這時,許芷倩來到廳堂,許遵立刻道:“倩兒,你來的正好,代我送送張斐。”

張斐半開玩笑道:“這活許娘子一定樂意效勞。”

許芷倩抿唇一笑:“我就是為此而來。請吧!張珥筆。”

張斐的臉頓時拉了下來,“你能不能換個稱呼?”

“不行。”

“為何?”

“因為你很討厭這個稱呼。”

“......你還真記仇。”

“哼!”

許遵瞧著二人一邊鬥嘴,一邊出得廳堂,不禁是苦笑地搖搖頭,都已經要走了,還得吵上兩句。

出得廳堂,許芷倩突然道:“你得罪了這麼多人,出門在外,可得小心一點。”

張斐瞧她一眼:“為什麼好好一句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就好似詛咒來的。”

“我可沒有功夫詛咒你。”許芷倩一臉鬱悶,只覺好心當了驢肝肺。

張斐忙呵呵笑道:“今日乃你我的大喜之日,咱們就別吵了好麼。”

許芷倩呸了一聲:“誰跟你大喜。”

“怎麼不是,你終於將我掃地出門,而我也終於脫離了你的魔爪。”

許芷倩竟無言反駁。

張斐突然一本正經道:“不管怎麼樣,這些天還是非常感謝許娘子對我的遷就,至於我給許娘子帶來的麻煩,我對此表示的非常抱歉。”

許芷倩輕輕哼道:“這還像句人話。”

張斐哈哈一笑,又拱手道:“許娘子請留步。我就先走啦!”

“趕緊走吧!”

張斐上得租來的馬匹,突然偏頭看向門內的許芷倩,道:“許娘子應該知道我住在哪裡吧?若有事情,可讓青梅去通知我一聲。”

許芷倩轉身就回去了。

要不要這麼酷啊!

張斐一翻白眼,騎馬離開了。

今天他很開心,許芷倩說什麼,他都不會生氣的。

此時此刻的他,就感覺自己是一隻無拘無束的小鳥,在空中盪漾,蕩呀蕩......!

心裡尋思著,這搬家也算是大喜之事,咱又不辦進火宴,何不今晚叫幾個歌妓來家裡單獨樂一樂。這會不會太急了一點,顯得我有些飢渴,但這好像又是事實,這些天待在許府,成天清茶淡飯,都快要淡出鳥來了,嗯,待會讓李四去打聽打聽。

越想越急,越急越催促著馬兒。

行得半個時辰,來到了自己的住宅。

“李四!李四!咦?這人不在家麼?”

下得馬來的張斐,在門前喊得三聲,見屋內沒有人應答,便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唔唔唔!”

這一進門,就見李四被綁在院中的大樹上,嘴裡還塞著一塊白布,鼓著雙眼,衝著他瘋狂地擺動著腦袋。

“李四,你怎麼......!”話一出口,張斐忽覺不對勁,轉身欲跑,哪知剛剛轉身,一個大麻布袋從天而降。

頓覺眼前一黑,還未反應過來,屁股上便捱了重重一腳,只聽得他“哎喲”一聲,直直摔倒在地,而且是頭先著地,頓時是眼冒金星。

這都還沒有緩過來,馬上又是一腳踩在他肚子上,不由得的頭腳並起,宛如河蝦下鍋,差點連早飯都給吐出來了。

這一套連招下來,張斐完全失去抵抗力。

砰砰砰!

“救命啊!救命啊!”

困在麻布袋裡面的張斐,被打得雙手捂頭,只能大聲喊道。

忽聽得門外有人道:“好像是有人在喊救命....呀!好像是張三哥的聲音。”

“張三哥莫怕,小馬來也!”

又聽眼前有人低聲道:“不好!來人了!”

“快走!”

......

又聽得一個囂張的聲音:“賊人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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