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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可真是懂咱們女兒心,一句人比黃花瘦,道盡相思之苦。”

“三郎可願為妾身作詞一首?”

“三郎再作一首,不然,我們姐妹可不會放三郎走。”

.....

曹棟棟、符世春、馬小義三個臭皮匠,趴在桌上,託著下巴,嗅著邊上傳來的酒香,望著被一眾歌妓簇擁的張斐。

那叫一個酸啊!

抱得美人歸也就罷了,現成的你也搶,湯都不給哥們喝一口,關鍵還不是你丫的付錢,可真是不厚道啊!

沒法子!

這年頭歌妓真的是認詞不認人。

這一首好詞,是能夠為她們創造數百貫的收益。

誰在乎張斐是不是抄得,只要能火就行。

張斐上來就放大招,直接用李清照詞。

怎一個驚豔了得。

那些歌妓彷彿發現了一個寶藏男孩,圍著張斐,各種去蹭,只盼能夠從張斐嘴裡扣得一首詞來。

可惜,時機不對。

要是剛才,張斐非得再抄一首,畢竟被蹭的感覺真好,他也相信他偶像不會在乎這一兩首詞的,說不定還能創造出更好的,但如今的話,美人已經到手,他哪裡還有心情應付那些歌妓。

都還嫌她們礙事,趕緊藉故要回家。

曹棟棟他們也沒有挽留,其實都恨不得將這廝踹出去。

那樊正為張斐叫來一輛馬車。

“今日招待不周,還望張三哥多多包涵。”

“很周!很周!你回去吧!我走啦!”

張斐真心沒工夫應酬樊正,又向身邊的高文茵,“娘子,請。”

說著,他非常君子的伸出手來。

高文茵瞧了眼他的手,猶豫半響過後,才將素手搭在張斐的手上,上得馬車。

真是光滑細膩,柔弱無骨啊!張斐暗自一喜,急急上得馬車,餘光忽然瞟了眼那車伕,只覺有些眼熟,但他也未有細想,鑽入車內。

那李四也跳上馬車,車伕立刻驅車向前行去。

樊正望著遠去的馬車,不禁笑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

馬車內。

張斐與高文茵對面而坐,中間相隔差不多有一尺。

這個樊正真是不懂事,弄個這麼大的馬車,不知這時候是空間越小越好麼。急色的張斐見高文茵一直緊蹙眉頭,粉拳緊握,好似緊張,又好似心事重重,不禁也是滿腹牢騷。

他還真沒碰過這種情況,因為在他那個年代,這都已經出門上車,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交流起來,自也是非常愉悅。

可如今這種情況,讓張斐都生出了犯罪感,好似自己逼良為娼。

張斐終於有些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開口道:“高娘子?”

“啊!”

高文茵嬌軀猛地一顫,漆黑的夜裡,那雙明亮眸子充滿著恐懼。

張斐也被她的反應嚇得一跳,於是又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不妨說出來,看我能不能幫你。”

若不解開心扉,就解開衣裳,那就是犯罪。

高文茵輕輕搖頭,垂首不語。

張斐又道:“其實你的事,我也知道一二,這逝者已逝,你節哀順變。”

高文茵依舊不語。

該死的,方才走急了,沒有向衙內他們問清楚,這年頭該怎麼上手。張斐一時也無計可施。

強上!

這他還真就不行。

他也不喜歡這種刺激感。

那純屬變態。

沒有感情的物理交流,就如同上個廁所。

忽聽得車外李四言道:“車伕,你是不是行錯路了?應該是走這邊大路的,你怎往巷子裡走。”

“這邊有條小路要更近一些。”只聽那車伕言道。

張斐突然想起那個面熟的車伕,忽見高文茵身體微顫,他突然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狐疑地盯著高文茵,見她目光躲閃,突然猛地撲向她。

刷!

一把長刀從車外刺入,不偏不倚,架在張斐脖子上。

又聽得撲通一聲,只見李四仰面倒入車內,一隻大手摁住他的臉,根本動彈不得。

兩個廢材,被一個馬伕輕易就控制住了。

“你們是什麼人?”

那寒冷的刀光逼著張斐緊緊貼在窗邊,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訟棍就怕這個。

那車伕卻是不答他話,反而問道:“嫂嫂,你還好吧!”

“我很好!你切莫要傷他。”高文茵帶著歉意地瞧了張斐。

“這我省得。”

過得一會兒,只聽得籲的一聲。

又聽得一陣急促地腳步聲。

“嫂嫂!”

只見一個二十出頭的漢子,竄上馬車,

“二叔。”

高文茵見得此人頓時淚眼盈虧。

“見到嫂嫂無恙,真是太好了!”

那年輕人說罷,又瞧向旁邊的張斐,“這廝是誰?”

這都是一些什麼人啊!我這是入了賊窩麼?張斐頓時嚇得魂不附體,忙道:“我...我只是好心送你嫂嫂回家。”

高文茵道:“他便是買下我的人。”

年輕人頓時怒容滿面,雙目睜得如銅鈴一般大小。

高文茵又趕緊道:“但他非壞人,你莫傷他。”

張斐直點頭:“對對對,我是好人,我真的是好人。”

年輕人直接一掌擊在張斐的後頸上,聽得悶哼,但見張斐緩緩到了下去。

彌留的意識中,是充斥著怨念,說好別傷的,你小子真不聽嫂嫂的話。

如果這回我還能活著,我特麼一定要聽許芷倩的話。

“唔唔唔!”

被摁在李四見張斐倒了下去,開始劇烈地掙扎起來。

那年輕人又是一掌擊去。

安靜了!

.....

在一間寬敞的臥房內,紫色幔帳下,隱隱可見兩具交織身影。

起起伏伏!

呻吟無序!

“娘子!”

“官人!”

“許芷倩?”

“張三?”

但見女子就是一腳便將那男子踢下床去。

“哎呦!”

張斐只覺重重摔倒在地板上,不禁呻吟出聲來,緩緩睜開眼來,眼前模糊的景象,漸漸變得清晰起來,頭上方有著一座缺了半邊耳朵的石佛,佛前那缺了大半邊的石臺上,放著一個破舊不堪的木案,案前的兩個燭臺中間生滿了蜘蛛網。

滴答!滴答!

屋簷上不斷落下水珠。

這應該是一個破舊的寺廟。

忽聽邊上一人道:“兄弟讓嫂嫂受苦了,還請嫂嫂責罰。”

張斐低頭一看,正好瞧見縮在他腳邊的李四,心中一凜,又隱隱引得輕微的呼嚕聲,這才松得一口氣,又抬頭看去,只見篝火旁站著四五道人影,方才那年輕漢子單膝跪在高文茵身前。

那馬伕則是站在一旁,其身旁還站著一個擼起袖子,滿臉絡腮鬍的黑麵大漢,以及一個身著灰色儒衫的中年人。

“二叔,快些起來。”

高文茵彎身,伸出雙手扶起那年輕漢子,眼角泛著淚光,“你大哥生前託我好生照顧你,如今見到你安然無恙,也算是對你大哥有個交代。”

說著,她又環目四顧,“兄弟們可都安好?”

砰!

那絡腮鬍黑麵大漢,狠狠一拳將那破舊的木案給捶成四分五裂,“都是怪兄弟們不好,沒能救回大哥,俺大牛真是該死啊!”

這廝一看就不信佛。

高文茵忙道:“不怪兄弟,也許你大哥命中有此一劫.....。”

說到後面,不禁眼泛淚光。

那書生卻道:“不。大哥是被奸人所害。”

“奸人?”

高文茵驚訝地看著那書生。

那書生點點頭道:“大哥被水沖走前,曾用盡最後的力氣,將那錢箱推給大牛,當時封條已經被水衝散,大牛將箱子扔上岸時,從箱子裡面掉出來的不是官銀,而是石頭。”

“啊?”

高文茵朱唇微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書生皺眉道:“我們原本打算暗中調查,可是剛剛查到一些線索,又聽聞嫂嫂有難,於是我們便趕來汴京。”

高文茵美目中一片黯然,低聲道:“查到又如何,查不到又如何,夫君他終究是回不來了。”

又抬起頭來,望著他們,“你們有何打算?”

那書生嘆了口氣,“如今時過數月,只怕對方早已經毀屍滅跡,難以再查到線索,其實...其實就算查到,也難洗脫身上的冤屈,甚至還有可能連累嫂嫂,故此我們打算去青州投奔宋二哥。”

那黑廝哼道:“這鳥朝廷腐敗無能,要依俺的性子,俺就落草為寇,專門打劫朝廷的官銀,那也不白白擔這盜竊官銀的罪名。”

高文茵道:“萬萬不可。”

那書生也訓斥道:“你這廝自甘墮落也罷了,難道要嫂嫂跟著你過這擔驚受怕的日子?”

“俺就說說,俺怎麼可能會連累嫂嫂。”那黑廝耷拉著腦袋。

“不怪大牛。”高文茵微笑地點點頭,又那向書生道:“還是七哥你想得周全,有七哥你在,我也就放心了。”

說話時,她微笑地看了眼那年輕漢子。

躺在地上的張斐突然喊道:“她要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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