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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有著道德潔癖的司馬光,這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原本只是想給張斐一個惡作劇。

可哪裡想得到,張斐直接還他一個噩夢。

這真是超級加倍。

如果將這兩件事聯絡在,性質可就完全變了,一個只是長輩對於晚輩的“關愛”,無傷大雅,而令一個則是政治操作。

當然許遵父女,對此也相當驚訝。

司馬光、王安石前腳剛走,就見許遵父女從大廳後面行出。

“真是沒有想到,此事竟然是他們所為。”

許遵搖著頭道。

誰人能夠想到,司馬光、王安石摒棄前嫌,聯手合作,竟然是為了整蠱張斐。

這......。

想到這裡,許遵又補充一句,“此事若傳出去,只怕真沒有人會相信他們。”

張斐笑道:“如果他們兩個從中阻擾,我也難以成功。”

原本他還是打算老套路,先去找王安石,因為他知道王安石肯定會答應的,不但可以為他的新法打響第一槍,同時還能夠令司馬光睡不著覺。

只是沒有想到,曹棟棟會空降,於是張斐就選擇求助趙頊。

讓趙頊給予曹評權力。

許止倩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張斐想了想,道:“應該是見到範司諫的時候,我當時就有所懷疑,後來結合岳父大人所言,我大概敢肯定,此事絕對是他們所為。”

“原來如此。”許止倩點點頭,又是笑道:“你這一招,可真是一箭雙凋,既報了仇,又能夠令那些達官顯貴繳納車馬錢,補助給那些衙前役。”

許遵擺擺手:“此事沒有簡單,若是這樣就能讓他們交錢,那朝中就不會有這麼多矛盾。”

張斐呵呵笑道:“岳父大人說得是,當然不會就這麼簡單,這點點車馬錢可能還不足以讓他們免除我的衙前役,故此我今後還會設交規法,同時還要整頓那些街道侵佔的情況。”

汴梁城內街道侵佔已經是非常嚴重,不是沒有人提起過,但由於這麼幹的人,多半都是那些達官顯貴,導致也受到極大的阻礙,直到徽宗時期,才立法對此徵稅。

許遵驚訝道:“你一個小小衙前役能做到這一點?”

范仲淹都提過這事,但也是不了了之。

張斐嘿嘿道:“岳父大人此言差矣,小婿如今可是東京第一衙前役。”

許遵愣了下,撫須笑道:“那老夫倒是要拭目以待。”

.......

翌日。

張斐懷著激情出得門,但見門口卻停著兩輛馬車。

龍五低聲道:“這輛馬車一早就停在這裡。”

這時,後面那輛馬車的車簾突然掀開來,但見一雙鷹目盯著他。

“跟著我,不準離太遠,我隨時會被趕下來的。”

張斐吩咐了龍五一句,便去到後面那輛馬車旁。

在車旁,他先是拱手一禮,“巡警張三見過步副帥。”

“上車。”

“是。”

這馬車的主人,正是曹評。

入得馬車,曹評就沉眉道:“你小子可真是夠鬧騰的,當個衙前役,都能夠惹出這麼多事來。”

張斐道:“回副帥的話,之前我曾多次替衙前役打官司,但是真正當了衙前役,才終於體會到其中之苦,天天都是幹一些髒活累活,甚至幫一些人擦屁股,可若出問題,永遠是咱們承擔,這並不公平,故此我希望能夠改善這一情況。”

曹評皮笑肉不笑道:“你這張嘴倒是挺能說得。”

說得是衙前役,指得恰恰是他們禁軍。又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張斐道:“我希望能夠藉此事打造出一支執法嚴明的部隊,也只有在律法面前,大家還能夠講講道理。”

曹評沉吟少許,“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不管怎麼樣,此事是你闖出來的,你若干不好,你自己承擔一切責任。”

“是。”

張斐點點頭:“雖然我只是一個小小衙前役,但是我相信我有能力承擔這一切,因為許多人都恨不得將我除之後快。”

曹評先是呵呵一笑,旋即皺眉道:“下車。”

“張三遵命。”

張斐抱拳一禮,可臨下車前,他突然回過身來,“還望到時能夠見到副帥第一個去辦理牌照,否則的話,到時被抓著,大家都很尷尬。”

說罷,他便跳下車去。

曹評笑罵一句,“臭小子。”

他可從未忘記,他也是勳貴,他也是外戚,他也得交這錢。

可若是張斐能夠成功,三衙的權力必然也會得到伸張。

這買賣是穩賺不賠啊!

......

巡檢司。

但見那本就不大的院中,站著一百來號人,顯得非常擁擠。

“張三,這可是咱在軍巡鋪裡面千挑萬選出來的巡警,有一大半都是衙前役,雖然不及那些火警,但...但你就將就著用吧。”

曹棟棟低聲向張斐言道。

曹棟棟的職責,只管巡警,不管火警,那個職位,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必須要有豐富的經驗。

“也差不多了。”

張斐點點頭,又向馬小義道:“小馬,我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的怎麼樣?”

“三哥放心,全都準備好了。”

馬小義說罷一揮手,只見一個閒漢端著一個托盤上來,托盤上面放著許多小布條,一目掃去,隱隱可見那小布條上面繡有一些與車牌號相同的符號。

其實也就是阿拉伯數字。

張斐拿起001布條,遞給曹棟棟,“你是老大,當用頭牌。”

曹棟棟接過來,嘿嘿道:“咱上青樓,也是要那頭牌。”

張斐羨慕地瞧他一眼,又拿起002的布條,遞給馬小義道:“小馬。”

“多謝三哥。”

馬小義激動地接過來,旋即問道:“三哥,這個有啥用?”

曹棟棟也好奇地看著張斐。

“待會你們就知道了。”

張斐說著,自己取了003的布條,然後吩咐那閒漢道:“一人一條,分給他們。”

過得一會兒功夫,那些巡警便是人手一塊布條,但是眼中卻充滿著困惑。

張斐站在隊伍前,朗聲道:“你們回去之後,自己將這布條縫在左肩上,上面的符號,就是你們的代號。

而我這麼做的原因,就是方便百姓記住你們,以便於投訴你們。故此你們將來執行任務時,一定要向百姓亮出自己的代號,然後鄭重其事地告訴百姓,若對處罰不服,可選擇去法援署投訴我,我的警號是003。如果沒有說這句話,一律視為失職。”

曹棟棟、馬小義一聽,趕緊捂住手中的布條,生怕被人看見。

感情這玩意是用來方便別人投訴自己的呀。

這可絕不能讓人看見。

忽聞隊伍中有人滴咕道:“誰會這麼傻,讓人投訴自己。”

張斐立刻問道:“方才是誰在說話。”

隊伍中無人回答。

張斐等了一會兒,道:“既然如此,那你們今兒就負責去通水渠吧。”

“他!”

但見十餘人同時指著身旁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夥子。

那小夥子鬱悶極了,舉手道:“是...是我說得。”

張斐指向旁邊,“去那邊將我方才說的那句話連通自己的代號說上五百遍。”

“啊?”

“一千遍。”

“是。”

那人立刻跑到牆角出,大聲喊了起來。

其餘人皆是噤若寒蟬。

“張三。”

曹棟棟回過神來,“法援署是啥地方,我咋沒有聽說過。”

張斐回答道:“這法援署是剛剛成立不......!”

話未說完,忽聞一人喊道:“抱歉!抱歉!在下來晚了。”

曹棟棟雙目一睜,“範司諫?”

來者正是範純仁。

張斐笑道:“範先生就是法援署的老大。”

“啊?”曹棟棟不禁面色一驚。

張斐迎上前去,拱手道:“勞煩範先生跑這一趟,真是抱歉。”

範純仁笑道:“你若不請我來,那我可得上奏彈劾你。”

“範先生現在好像沒這權力吧。”

“你可別小瞧我,我在朝中還算是頗具人緣。”

“是是是!”

張斐連連點頭,又嚮往旁邊一引,“範先生請。”

範純仁站在張斐指定的位置上,張斐又向面前的巡警道:“這位乃是範純仁範先生,記住他的樣貌,因為他將成為你們的天敵,專門處理百姓投訴你們的桉件。他不開心的時候,可能就會將你們告上公堂。”

範純仁趕忙道:“張巡警說笑了,我不會這麼幹的,我只會就事論事。”

他最初是非常反對這車牌號的,他認為曹衙內就是要為軍巡鋪弄錢,與民爭利,其中一定會滋生許多腐敗的。

這是萬萬不行的。

直到張斐將法援署的想法告訴他後,他便是立刻贊成。

他覺得這想法太好了,現場投訴,現場告,關鍵這法援署,還不歸三衙管,可以很好制衡各方。

故此他非常興奮的答應了下來。

範純仁又向一干巡警拱手道:“但願今後不會在公堂上見到各位。”

話雖如此,但那些巡警個個是面如死灰。

此時此刻,他們很想脫下這身制服,人家執法可是要錢,咱們執法是要命,而且是自己的命!

張斐又道:“故此你們在未來的一個月,會在執勤過程中,接受一些培訓,簡單來說,就是教你們一套執法程式,今後人人必須根據這個程式來執法,否則的話,吃虧只會是你們自己。

畢竟這公堂上面的事,我們也幫不了你。

當然,我們巡檢司也會將你們的酬勞翻上一倍,另外,若這一年下來,沒有被投訴,亦或者被投訴,但全部失敗,年底還會發你們獎金,甚至於升職當官。”

此話一出,方才還面如死灰的巡警們,個個是挺直腰板。

你早說呀!

又是加錢,又是升官。

那咱們就沒話說了。

不能光叫馬兒跑,不讓馬兒吃草。

但是曹棟棟有話說,在後面小聲道:“張三!張三!”

張斐回過頭去,“啥事?”

曹棟棟低聲道:“你跟我來屋裡一趟。”

張斐又向範純仁道:“先生,你先跟他們自我介紹一番,或許他們不知道你的履歷。”

範純仁忙道:“我來此可不是打算用履歷來嚇唬人的,違法與否,還是得以律例為準。”

張斐笑道:“那先生自己看著辦。我先失陪一下。”

說著,他便與曹棟棟入得屋內。

“張三,你將範司諫找來作甚。”曹棟棟激動道:“你知不知道,就連我爹爹都很怕他,你這麼做,不就是將咱們送上門去讓他彈劾麼?”

張斐道:“我沒有辦法,咱們軍巡鋪缺乏監督,咱們也就兩雙眼,根本就看不住他們,尤其在這個時刻,一旦他們犯事,這後果是非常嚴重。”

“那也不行。”

曹棟棟直搖頭:“要是我犯事,範司諫也會告我的,他可是範公的兒子,可不怕咱。”

張斐道:“衙內,你先閉上眼。”

“幹啥?”

“你先閉上。”

曹棟棟狐疑地瞧他一眼,然後還是乖乖地閉上眼。

張斐道:“衙內不妨想想,在衙內的率領下,汴梁城內,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街道清潔,車水馬龍,處處皆是歡聲笑語。

而這是許多賢臣都未曾做到的。那麼到時官家會如何誇獎你?曹太后又會如何誇獎你?

我想太后定會說你不孝,如此年紀,就在政績就超過了你爹,讓你爹顯得是那麼平庸。不到而立之年,就成為我大宋最年輕的步帥,你爹爹也被迫致仕回家,頤養天年,而衙內將成為曹家最年輕的家主。

想想這一切,衙內還覺得不值嗎?”

曹棟棟勐地哆嗦了一下,猶如gaocao降臨一般,睜開眼來,激動道:“值!太值了!”

可說著,他又有些擔憂道:“可若我被投訴,那我姑奶奶.......!”

張斐嘖了一聲:“你傻呀!你只要收斂一點,是永遠不可能被投訴的,畢竟你又不需要去執勤,你身為頭頭,功勞是你的,過是別人的,這道理衙內應該比我清楚。”

曹棟棟眼中一亮,“對呀!咱領功就是了,反正到時大家都會知道,這都是你張三的主意,要找也是找你的麻煩,還是你腦子好使,行,咱就這麼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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