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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光的這一番話,是準確地道出保守派的宗旨,就是循規蹈矩,遵循傳統,用經過時間考驗的、陳舊的方法。
比如說,休養生息,輕徭薄賦。
在保守派的眼裡,國力只能依靠積蓄,而不是靠發展,文景之治,就是最典型的案例。
誰也不能說這是錯的,這屬於政治正確,沒哪個皇帝傻到說要苛捐雜稅,但就覺得有些老生常談,平淡如水。
雖然如今保守派團結在司法改革的大旗下,但那只是因為司法改革其實也是比較保守的,因為公檢法也只是捍衛現有的律法,做到秉公執法,做到公平、公正,捍衛百姓利益,這與保守派的宗旨,並不衝突,而且非常吻合。
故此,保守派才會認定司法改革才是國家的出路。
在沒有來北宋之前,翻看史書,張斐也常感慨,慫就一個字,多少也鄙視司馬光的這種思想,人家開疆擴土,你也在邊上嘰嘰歪歪,這多煩人啊。
但是當他來到北宋後,對於司馬光他們這種保守思想,更多的則是理解。
置身事外,誰都能談笑風生,可是身處其中,誰又能做到淡定從容。
當你只是遠遠觀望時,誰都是王安石,可當你屁股坐在那把椅子上時,你多半就會變成司馬光。
這也可見王安石的勇氣和決心,以及他是多麼的不容易。
假設讓張斐來決定打與不打,至少在這一刻,張斐還是會站在司馬光這邊的。
負擔這麼重,還要去打仗,財政是肯定會出問題,到時可能就不會管什麼制度、法律,拼命斂財。
要真能一口氣滅西夏,其實也行,一勞永逸。
關鍵目前宋朝始終是處於一個兩線作戰的局勢,那邊契丹人可不傻,他們是不可能任由你宋朝去滅西夏,而且,宋朝不懼怕西夏,但對於遼國是有畏懼的,包括趙頊在內。
這需要一個宏偉的戰略,是決計不能著急的。
但不代表張斐反對收復熙河地區。
熙河大捷能令西夏腹背受敵,只要能夠穩住熙河,控制住那片地區,那麼從戰略上來說,宋朝在西線將會掌控主導權。
現在問題就在於如何控制住那片地區。
張斐認為在這事上面,無論怎麼去處理,都是要儘量減輕內耗,不然的話,必然是事半功倍。
到時這片地區,就真如司馬光所言,不但不能給大宋提供戰略優勢,還會無盡消耗宋朝的國力。
在與司馬光交談後,他還得去跟王安石談談,不過他不打算去找王安石,因為王安石肯定會來找他的。
“臭小子!”
正當張斐埋頭思索該如何遊說王安石時,忽聽得一聲叫喊。
張斐回頭看去,見識曹評,立刻上前,“張三見過總警司。”
曹評問道:“官家找你去作甚?”
張斐眨了眨眼,遲疑道:“是關於關於西北大捷一事。”
曹評立刻問道:“你沒有讓棟兒跟你一塊去吧?”
“沒有!”
張斐趕緊搖搖頭。
曹評還不太相信,“當真?”
張斐立刻舉手道:“這我可以對天發誓,其實官家是想要找衙內去的,是我勸官家另擇一人,因為衙內還是比較衝動的,要邊上還加個小馬,估計他們會跑去西夏執法,那塊地方是絕不適合他們,至少暫時不適合。”
曹評見張斐不像似是在說謊,稍稍松得一口氣,他非常擔心,張斐又捎上曹棟棟,那塊地方可比河中府危險一萬倍,也沒有人會顧忌他曹衙內,笑道:“看來你還是比較瞭解棟兒的。”
張斐呵呵道:“總警司哪的話,都幾把哥..咳咳,且不說衙內的與我的友情,單憑是衙內是我的大客戶,我也不可能讓他去冒險。”
曹評欣慰地點點頭,又問道:“那官家打算派何人去?”
張斐直搖頭道:“這我就不大清楚了,總警司,你是知道的,警署方面的安排,一直都是官家自己決定的。”
曹評稍稍點頭,似也在尋思,趙頊會派何人前去。
但他做夢也想到不,張斐是推薦他去的。
張斐擔心他想到什麼,又小聲問道:“總警司,你對熙河戰事怎麼看?”
曹評一怔,反問道:“你懂打仗嗎?”
張斐搖頭:“不懂。”
“不懂,你問什麼?我還有些公事要處理。”
說罷,曹評就走了。
張斐一翻白眼,“我要是懂,我還問你。真是的。”
不過他也知道,身為外戚的曹評,對於兩派之爭,一直都是敬而遠之,張斐回來這麼久,他都沒有來找過,問曹棟棟的情況,就是因為他知道張斐目前是處在旋渦之爭。
主要還是因為曹太后目前尚未表明態度。
後宮是有力量的,只是近幾年一直都很少發聲,一方面皇帝已經執政,後宮就必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另一方面,年邁的曹太后,也擔憂自己如果繼續幹預,那就會給予高太后以後干政提供藉口,畢竟她肯定活不過高太后。
高太后心裡也清楚,她也不太敢輕易發聲。
後宮也是在觀察中,關鍵時刻,再出手平衡。
回到家裡,就沒有一絲絲意外,王安石坐裡面已經久候多時。
就連許遵都找了個藉口迴避了。
見到張斐,王安石也是開門見山,但張斐卻告知他,暫時拒絕了。
“你沒有答應?”
王安石聽聞張斐拒絕前去,當即激動地站起身來,激動地問道:“你為何不答應?”
張斐解釋道:“因為那邊才剛剛收復,是一片混亂,可以說是從零開始,而且那些大酋長,手握十幾萬兵馬,我也沒有一絲把握,故此我建議官家先派人過去探探,瞭解清楚當地的情況後,若有需要,我再過去。”
王安石急切道:“你根本就不懂王韶之意,如果只是要建設公檢法,你認為他會點名讓你親自去嗎?”
張斐問道:“那是為何?”
王安石道:“當然是因為看重你的理財手段,那邊稅賦暫時收不上來,無法以戰養戰,導致軍費現在非常緊張,完全得依靠西北地區的稅賦,可此非長久之計,王韶正是看重你在河中府的政績,才讓你前去的,而且我也認為,你是唯一適合的人選。
你在律學上的造詣和你在商業上的手段和遠見,都是那邊急需的,我這此番來,還打算問你,是讓元厚之過去配合你,還是讓韓子華配合你去,你竟然跟我說你拒絕了。”
毫不誇張地說,當王韶的奏章來到京城,他第一時間就是想到張斐。
完美契合,司法能夠管理當地,張斐的理財手段,又能創造財富,這是熙河之地最為需要的才能。
張斐很是為難道:“我只是拒絕立刻過去,而是先派人過去探探路,等了解清楚當地具體情況,我再過去也不遲,我這貿然過去,可能會得不償失。”
王安石道:“那邊可是等不了。”
張斐道:“沒這麼嚴重吧。”
王安石糾結半響,嘆道:“話說回來,這都要怨你。”
張斐詫異道:“怨我什麼?”
王安石道:“打仗肯定是需要軍費支援,熙河軍費,自然就得依靠陝西路的財政,但目前陝西路又被公檢法給把持著,要想在那邊增加軍費,是非常困難的,這非你去不可。”
雖然王韶表面上是說,鼓勵貿易,來增加軍費,但遠水救不了近火,即便能夠成功,在此之前,也需要西北財政給予支援。
但這必須要面臨公檢法和稅務司,雖然朝廷增稅權是屬於行政權,但是皇帝一般不敢輕易增稅,如果直接開口,不但朝中會遇到激烈的反對,而且也會失去民心,這最好的辦法,就是王安石的新政,拐著彎去收錢,其次,就是跟以前一樣,透過苛捐雜稅,去斂財。
以前這是沒問題的,但現在要在陝西路這麼幹,就要面臨公檢法的監督,只能是朝廷下旨,直接增稅。
而河中府的公檢法,是張斐一手締造的,這解鈴還須繫鈴人,張斐就是最適合的人選。
張斐突然呵呵笑了起來。
王安石瞪著他道:“這事很好笑嗎?”
要不是你將公檢法建設的那麼好,我至於這麼被動嗎?
還是法家之法好。
“不不不,恕罪,我不是指這事。”張斐直搖頭道。
王安石道:“那你是指何事?”
張斐道:“其實之前司馬學士就找過我,他已經算到王學士會走這一步,所以他讓我在這一步卡死你,務求做到,不向西北百姓增稅。我!”
“這個老匹夫啊!”
王安石聽得是勃然大怒,“前線將士浴血奮戰,他竟然還想著跟我較勁,自古以來,奸臣莫過於此。我與司馬老賊,是勢不兩立。”
張斐放下擋住唾沫星子的寬袖,又道:“王學士息怒,其實這事要換我,我也會這麼做的。”
“你說甚麼?”王安石激動道。
張斐道:“就事論事,此事誰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即便我帶著公檢法,也有失敗的風險,人家司馬學士當然不會願意讓公檢法去冒這險,而且他也擔心,如果出問題,王學士會將責任全部推倒公檢法頭上。”
王安石瞧他一眼,突然冷靜了下來,“這是他的擔憂,還是你的擔憂。”
張斐立刻道:“當然是他的擔憂。我現在是非去不可,只是早晚的問題,我擔憂有什麼用。”
王安石道:“你去就行,不用理會那老賊。”
張斐欲哭無淚道:“但我要沒有他的支援,這情況只會變得更加困難。”
他的成功,是既少不了王安石的支援,也少不了司馬光的支援,目前他的基本盤可是在保守派那邊的。
這就是為什麼,在很多人看來,張斐在河中府取得成功,簡直就是一個奇蹟,而原因就在於,王安石、司馬光、皇帝都給他支援。
趙頊只需要對付當地勢力。
王安石算是聽明白了,“他提了什麼條件?”
張斐道:“很簡單,他表示王學士必須要接受他們的建議,在熙河地區未有徹底穩定之前,必須保證不再對外興兵。”
“他做夢!”
王安石怒哼道:“消滅西夏,收復舊土,這就是我王安石的主張,我不可能答應他。”
張斐勸說道:“但他也沒有否定這個主張,只是說在熙河安定之前,不能再對外用兵。”
王安石道:“可如今士氣高昂,若是這麼做,只會令我軍喪失鬥志。”
張斐道:“維持士氣,在於能夠及時論功行賞,而不是在於繼續東征西討。”
王安石一愣,問道:“所以你也贊成?”
張斐點點頭道:“因為我現在也不知道,能否解決熙河軍費問題,如果能夠解決,那熙河地區很快就會穩定,政事堂就可以制定下一步計劃,如果不能解決,那我們是否應該先想到解決軍費之法,才對外用兵?”
王安石覺得也有道理,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張斐立刻將自己的計劃,告知王安石,先成立貿易重鎮,避開那些大酋長,提供公檢法的土壤,然後輻射周邊。
王安石道:“這只是推行公檢法,軍費問題該如何解決?”
張斐問道:“如今那地方收得上稅嗎?”
王安石嘆道:“要是收得上,也就沒有這回事。”
那些大酋長主動投降,沒問你要錢就算好了,還向他們徵稅,那人家投降的意義何在,肯定反了呀。
張斐道:“既然收不上稅來,就只能依靠王學士的理財理念,咱們靠提舉常平司和馬家解庫鋪去賺取軍費。”
王安石神情立刻緩和了幾分,這話聽著舒心,又問道:“這能賺多少?”
張斐道:“一切。”
“一切?”
王安石頓時來了精神,“如何賺取一切?”
張斐道:“從買賣上來講,我方軍隊就是當地最大的客戶,軍方的採購,會是當地最大的訂單,我們就能憑藉這一點,去影響整個熙河的局勢。
同時,吐蕃、西夏非常需要我們大宋的商品,只要我們能夠壟斷這些商品,那我們不但能夠賺取豐厚得利潤,同時又是最大的賣家。”
王安石質疑道:“可我們憑什麼去壟斷?”
張斐笑道:“我之前不是說了麼,利用馬家解庫鋪去壟斷,只要軍方透過馬家解庫鋪去採購,馬家解庫鋪很快就能夠做到壟斷。
到時我們買誰的商品,誰就發財,我們賣給誰商品,誰就發財,只要拿捏好這一點,跟他們建立起穩定的利益往來,那我們就能夠支配他們。
此外,反正我們也收不上稅,不如在當地宣佈五年或者十年,免除一切稅賦,如此就能立刻收穫大量的民心,當地百姓負擔減輕,也必然會投身於貿易,貿易就需要公檢法,對於漢人如此,對於吐蕃人、羌人亦是如此,屆時公檢法能夠控住住當地,再慢慢削弱那些大酋長,等到他們勢力衰弱後,我們就能夠全面建設公檢法和稅務司。”
王安石思量少許,道:“但這計劃只適用於你,你親自去,我才能放心。”
張斐道:“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不選擇立刻前去,因為我若去了,一旦失敗,就無緩和的餘地,他們若是失敗,我還有一個機會。另外,我若出問題,孟知院他們必然會將責任全部給我,王學士到時是救我,還是不救。”
王安石聽得眉頭一皺。
這還真是個問題,張斐是代表公檢法去的,而此次開邊代表著革新派的核心利益,一旦有閃失,革新派一定會推倒公檢法頭上,那肯定是往死裡整張斐,到時王安石是幫,還是不幫。
思量少許,王安石又問道:“那你是舉薦何人前去?”
張斐如實告之。
“範老匹夫?”
王安石勃然大怒,“你讓那老匹夫去,這不是成心給王韶添堵嗎?”
張斐趕忙解釋道:“這不是我要求的,是司馬學士要求的,作為條件之一。”
這鍋司馬光也願意背,畢竟這能讓王安石生氣啊!
王安石是咬牙切齒道:“那司馬老賊自私自利慣了,我都懶得說了。但你可得為大局著想,他們兩個互不配合,如何能夠取得成功。”
張斐趕緊道:“王學士息怒,且聽我解釋,我知道王學士和範老先生的矛盾,但是王學士相信我,在檢察院的範老先生,是絕對會秉公處理的,絕不會故意給王宣撫使製造麻煩。”
王安石哼道:“秉公處理,也是可以夾帶私心的,而且你要明白,打仗這回事,可不一定能做到完全遵守律法,事急從權,你難道不懂嗎?”
張斐差點就哭了,“我就是知道這一點,我才不敢立刻過去的,我去的話,至少表面上我也得表現的大公無私,如果真的出問題,我又包庇不了,那我怎麼辦。但如果他們之間出現矛盾,那我再去調解的話,反而更令人信服。
而且,這也是設立貿易重鎮的原因之一,只要王宣撫使不去那邊,範老先生也就管不著,到時所賺的錢,會直接從馬家解庫鋪直接轉給軍隊。”
王安石當然不願意,範鎮就是他給趕走的,如今又啟用他,這不是屈尊求和嗎?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嗎?”
張斐道:“這是最好的辦法,而且,我也覺得這很公平,因為司馬學士他們也將為此承擔風險。”
王安石思考了很久,越想越氣,瞪著張斐道:“這都怪你小子。”
張斐反問道:“難道王學士已經做好今日就收復熙河五州的準備?”
王安石眨了眨眼,他當然沒有做好準備,誰能想到這麼順利,聽著是爽,但是一下子多出這麼大一塊地,管理成本可想而知,所以王韶才會這麼著急。
“好吧,我暫時答應那老賊的條件。”
王安石十分不甘地妥協了。
根據史書記載,此時他已經將保守派勢力全部驅趕出去,他在中央能夠做到乾坤獨斷,但如今保守派勢力非常強大,且與皇帝的利息,也息息相關,到底青州那邊,皇帝都已經拍板了,只能做出一定的妥協,否則的話,他們將面臨很大的困難。
王安石走後,許遵父女才從後院出來。
“怎麼樣?”
許芷倩是迫不及待地問道。
張斐將他全盤計劃說了出來。
許芷倩對於這種戰略,不太懂,只是看向父親。
許遵沉吟少許,稍稍點頭,“其實這樣也好,到底京東東路這邊的問題都尚未解決,若你在這時候趕去那邊,這邊有失,反而會得不償失。”
張斐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麼考慮的。”
還記得張斐離開河中府後,王安石和司馬光立刻就鬥得你死我活,原本此事,肯定又會引發兩派的一番惡鬥。
出於政治考慮,保守派一定會反對到底,但不是真的要制止前線戰事,他們也制止不了,畢竟這關係皇帝的權威。
他們只是先表明態度,將醜話說在前頭,告訴皇帝,財政不足,可能無法支撐熙河開邊,到時西北出問題,你就要全權負責。
這將會給趙頊帶來成噸的壓力。
如今張斐回來了,雙方都可以透過張斐,來知曉對方的態度,而張斐又是其中的關鍵人物,他表明態度暫時不會去,雙方都得做出相應的調整。
這反而給了他們相互妥協的一個契機。
制置二府條例司。
呂惠卿道:“學生以為,除非張三親自前去,否則的話,那就不需要公檢法去,司馬學士舉薦的人,定會給王宣撫使添亂,到時得不償失。”
他們完全不信任保守派,對張斐也都有保留,但是目前來說,張斐還是在維護他們的利益,並沒有背叛的行為,關鍵王韶點名要在當地建設公檢法,那麼在對方的陣營中,也只有張斐可值得信賴。
王安石嘆道:“但是目前來說,我們尚且需要對方的支援,否則的話,陝西路是難以給予熙河全力支援。”
呂惠卿道:“那就只能讓張三前去。”
王安石道:“張三也不是說不去,而是他想派人先去探探路。你是跟他打過交道的,應該也知曉,這小子雖然很年輕,但是城府極深,做任何事之前,都會深思熟慮,若無把握的話,他是不會輕易嘗試的,當初甚至連官都不願意當,可見他有多麼小心。”
“這倒也是。”呂惠卿點點頭,又問道:“那不知對方會推薦何人前去?”
王安石還真不敢說,會讓範鎮過去,搖搖頭道:“這種事張三也做不了主,還得司馬君實來拿主意,但肯定不是我們滿意的人選。”
先給呂惠卿打預防針。
呂惠卿糾結半響,“恩師,如果事事都必須徵求對方的支援,此不利於新政發展啊!”
王安石道:“此非常態,實在是此番大捷,成果斐然,以至於我們都沒有做好準備,倘若早知能取得如此成功,我們做好應對準備,也不至於被他們牽制。往後,對西夏用兵,我們必須做好充分準備,以免又重蹈覆轍。”
不單單是他們,朝廷也沒有做好這準備。
可見宋朝對自己的軍事,並非那麼有信心,如果是唐朝,尤其是貞觀年間,都是這麼打,唐太宗先是一頓策反,拉一波,打一波,時機成熟,找個藉口就出兵,戰爭都是進行的非常快,損耗也小。
有趣的是,保守派那邊的看法,跟他們是一模一樣,也不大願意跟對方合作。
“如果張三都無把握,那證明王韶之法是根本不可行,派範景仁去,也只是給對方提供一個推卸責任的理由,到時我們都難辭其咎啊。”
文彥博是搖搖頭道。
富弼則是略顯猶豫不決。
這公檢法不是萬能藥,能不能解決問題,別去了拖了後退,這會變得更加複雜。
司馬光也解釋道:“範景仁只是去打探一下,到時若有需求,張三還是會去的。”
文彥博道:“王韶為何急於讓公檢法前去,定是因為他無法控制當地局勢,且又進退兩難,於是才上奏拉公檢法下水,可見其中兇險。
然而,若是成功,王介甫肯定又會像上回一樣,將其中功勞全部據為己有,畢竟這個戰略是他們支援的,而我們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不但得不到半點好處,還有可能承擔所有責任,此事還得三思而行。”
司馬光差點被文彥博給說服了,他也是這麼想的,管得好,功勞都是對方的,管不好,責任全在我,於是又看向富弼,“富公怎麼看?”
富弼瞧了眼司馬光,問道:“張三能否不去?”
司馬光嘆道:“要是他能不去,那就沒有這麼多事。”
富弼搖頭道:“所以我們也沒得選,範景仁若是不去,張三必去無疑。而目前在多數人眼中,張三就是代表著公檢法,張三前去,一旦失敗,公檢法將會面臨很大的危機。
我們只能支援張三的建議,讓範景仁先去打探一下,實在不行,再由張三前去,他既然這麼說,肯定也是有些把握的。”
他跟文彥博的區別就在於,文彥博更多是出於政治風險考量,但富弼如今是完全倒向公檢法,他這番考慮,完全是出於對公檢法的保護,此時此刻,張斐與公檢法繫結的太深,張斐如果在熙河失敗,公檢法將會面臨很大的危機。
如果要保公檢法,就必須要支援張斐。
司馬光點點頭,又看向文彥博。
文彥博嘆了口氣,頗為無奈道:“話雖如此,那也得王韶會聽取我們的建議,願意與範景仁合作,否則的話,情況只會更加糟糕。”
司馬光道:“公檢法若是去了,聽不聽也就由不得他啊。”
文彥博呵呵笑道:“要是這麼簡單,那可就好了。不過富公說得也對,即便我們拒絕,張三肯定也會去的,我們別無選擇。”
張斐也沒有閒著,雖然各方都沒有完全表態,他也得先說服馬天豪。
“去去去!”
馬天豪一聽這事,差點就讓人棍棒將張斐給轟出去,“你自己都不去,你讓我去,你到底是何居心啊!”
張斐也都有些不好意思,但他還是面不改色道:“那是因為四哥你比我更加適合。”
馬天豪哼道:“我可不是小義,你這一套不好使。”
這個跟慈善基金會沒有關係,那他自然是非常堅決地拒絕。
張斐道:“我在第一次來找四哥合作時,就打聽四哥這青面判官的由來,四哥是禁軍出身。”
“那又如何?”馬天豪道。
張斐道:“而去到那裡,四哥就是代表著軍方利益,為軍方賺取軍費,所以四哥對於禁軍得了解,那就是最大的優勢。”
馬天豪懶得聽他瞎忽悠,一揮手!
“等等會再拒絕。”
張斐趕緊制止他,又道:“此外,馬家的利益若是能夠和軍方繫結,四哥就不需要再依賴相國寺。”
馬天豪眨了下眼,旋即又道:“依賴相國寺,也比依賴軍方要好。”
張斐笑道:“難道四哥就沒有想過,自己的買賣,自己做主嗎?當初關於地稅、鹽鈔,四哥可都受困於相國寺,被迫跟著他們一塊向朝廷發起攻擊,完全不能以自己利益為主。
若是四哥能軍方打好關係,同時利用相國寺來制衡軍方,就可以做到自己做主,豈不美哉。”
“你這珥筆的嘴,可真是令人討厭。”
馬天豪很是糾結地指著張斐。
這一番話,確實說中了他的軟肋,他如今很想脫離相國寺的控制,但無論是他的典當鋪,還是他在慈善基金會的投資,都是受到相國寺的掌控。
可隨著自己勢力的壯大,他自然也有其它的想法。
張斐笑道:“四哥也是我們律師事務所的大客戶,我這是盡心為四哥著想。”
馬天豪神色緩和不少,道:“你說得是好,我倒也想,但我也得量力而行,我小小一個商人,憑什麼成為軍方利益的代表,裡面那麼多人,豈能輪得到我。”
他就是三衙出來的,對於裡面勾當,是一清二楚,你不是關係戶,沒有背景,這種好事根本輪不到他。
張斐道:“現在是他們求你,而不是你腆著臉上門求人。而且還有我,有王學士,有王宣撫使在背後支援你,你怕什麼。只要軍方將採購全部交予你,你就是軍方利益的代表,關於這一點,我們在京城決定。”
馬天豪道:“讓我考慮考慮。”
“還考慮什麼。”張斐道:“實在不行,你回來就是,你所需的錢,由慈善基金會先借給你,這就是死賺的買賣。”
馬天豪哼道:“死賺你會便宜我?”
張斐道:“這不叫便宜你,而是看中四哥你的能力和你在軍隊的閱歷。”
“你少提閱歷。”
馬天豪指著自己臉上的刺青,“閱歷全在這裡,你還讓我去。”
張斐道:“我知道四哥當初你是被冤枉的,你本是為求報效國家,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為你進行起訴,還你清白。”
“免了!”
馬天豪道:“我可不想再將人得罪一遍,再說青面判官這綽號,我也很喜歡。”
張斐呵呵一笑,道:“這也是我舉薦四哥的原因,因為那裡涉及到國家利益,我不能找一個唯利是圖,十分純粹的商人,我知道四哥一直都有報效國家之心,四哥懂得為大局考慮。”
馬天豪直翻白眼,“我們武夫哪有報效國家的資格。”
張斐呵呵道:“當今官家不一樣啦,官家現在可是非常支援武將的。律法上,都已經決定不給軍人刺青。四哥,你可就是最後一代青面判官。”
“你才是最後.!”
馬天豪瞪他一眼,認真思考半響,點頭道:“好吧,我去,我去還不成嗎。你這回沒有讓小義去,還算你有點良心,倘若我有個三長兩短,你可得照顧好小義。”
張斐忙道:“四哥,你這是什麼話,若有問題你就直接跑路,我只是看中你有報效國家之心,可不是讓你去精忠報國的,你就是以身殉國,也毫無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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