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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呂惠卿也並未看穿張斐與趙頊之間的默契,他之所以認為皇帝可能想變,真正的原因是在於韓琦。

韓琦這麼大年紀,又從大名府趕來參加一場由檢察院舉辦的聽證會,這可是一個非常值得人琢磨的訊號。

不會有人相信,這是檢察院的權威。

也不可能。

以韓琦的地位,就是不鳥檢察院,檢察院還真就沒有辦法。

唯有一人,能夠讓韓琦回來參加聽證會。

這個人就是皇帝。

而韓琦又在聽證會上暗示東流不行,還是得北流,如果真是皇帝讓韓琦回來的,那麼就不難猜測,皇帝確有改變計劃的想法。

一旦韓琦勢力歸朝,再加上北流派的支持者,那是完全可以取代王安石的。

這不得不慎重。

咱先往後退一步,看看情況再說。

王安石當然不可能被幾個巡河卒的供詞動搖,但他也得顧忌一下皇帝的想法,雖然他一直都判定,韓琦不大可能重返朝堂,但你要說這是不是皇帝的暗示,其實王安石心裡其實也摸不準。

因為王安石知道,韓琦一直都在懇求致仕,確實是年紀大了,但趙頊就是不批,並且讓韓琦負責鎮守北疆這個極其重大的任務,除此之外,還有富弼、文彥博、歐陽修等三朝元老。

留著一幫老頭是為什麼?

多多少少是有制衡他的意思。

這麼看下來,張斐這個計劃,還真比較適合當下的局勢,畢竟發展技術,也符合他的政治理念,而且發展技術,不代表將放棄東流計劃,只是放棄在此事上面孤注一擲,去死保程昉。

呂惠卿當夜就去找到張斐,二人合計此事,而張斐也親自為這篇文章,寫了一篇草稿,然後呂惠卿再帶回去,由王安石根據這篇草稿,再親自寫一篇文章。

寫完之後,王安石自己都信了。

不錯!

這好像就是我新法的核心理唸啊。

很快,這篇文章便在新聞報上問世。

文章還是以事業法開頭,強調治水之道,應當實事求是,以技術和經驗為先,並且拿出先人的發明和經驗為例,從而又引出民不加賦而國用饒的核心理念,表示改良技術,改良工具,就是民不加賦而國用饒的推動力。

為此,事業署還將在大名府創辦一所水利學府,以革新技術、改良工具為首任,以及表示要加強對於技術官吏的重用,其實技術官吏,也是王安石的基本盤,他們在司馬光手下,能發揮才能的機會很少。

不但如此,他還表示將考慮邀請東昇繪製教材中的河流圖,以及考慮將羅堅在庭上說到的那套預防水患法也納入教材中,且還可能會命名羅堅刻度。

而如這些噱頭,當然都是張斐的意思,王安石哪懂這些,不過王安石也贊成這麼做,這能夠籠絡最底層的官吏。

此外,雖然這是張斐打得草稿,但不管怎麼樣,署名是王安石,這也是王安石首回明確的表示,將民不加賦而國用饒與技術革新繫結在一起,以前都是繫結金融理財的。

這報刊一出,立刻引發軒然大波。

程昉第一時間找到呂惠卿。

“這篇文章是何意思?”

程昉抖著報紙,向呂惠卿質問道。

他認為自己是被出賣了,因為東昇和羅堅的供詞,都是不利於他的治水方案,誇他們兩人,就是損我啊!

呂惠卿安慰道:“程都監稍安勿躁,我們這只是給大家留有後路。”

程昉冷笑道:“難道不是你們被韓相公給嚇到了。”

呂惠卿解釋道:“當然不是,恰恰相反,我們是防止韓相公破壞我們的計劃。當下誰都認同,故道之所以水患不斷,主要是在於下游淤積,而目前我們尚無技術,清除那些淤積,這是技術的問題,而非是政策的問題。

我們要憑藉這一點,重新掌控整個計劃,到時我們可以再商量怎麼做。”

程昉笑道:“呂校勘,咱家可也不是三歲小娃,你們給自己留了有退路,那誰來承擔這責任?”

說罷,他眼中閃過一抹絕望,也不等呂惠卿開口,便揮袖離開了。

可不是王安石讓他去治水得,而是他先提出方案,然後王安石再給予支援,程昉之前偏向保守派的,因為司馬光、文彥博他們也都是東流派,只不過司馬光認為他的計劃太激進,但王安石卻非常欣賞,程昉才因此又投奔革新派。

雖然他是一個宦官,但也有自己的政治抱負。

但政治就是非常殘酷的。

呂惠卿來到門前,瞧著程昉那落寞的背影,輕輕哼道:“你要是幹得足夠好,又哪會貽人口實,還險些將我們都拉下水。”

此外,王安石這一番表態,也使得革新派有些措手不及,你是什麼意思,到底是繼續支援程昉,還是出賣隊友,改走北流路線?

“呂校勘怎麼說?”

孟乾生向鄧綰問道。

鄧綰道:“呂校勘說,這只是為咱們留有後手,以求能夠繼續推動農田水利法。”

裴文冷哼道:“我看著不是吧,大肆吹捧兩個巡河卒,這擺明就是要認輸啊!”

鄧綰道:“認輸倒也不至於,王學士只是強調治水方面的技術,並不會改變東流計劃,到底面對韓相公,咱們也不得不更加小心啊!”

孟乾生皺眉道:“也就是說韓相公將會重返朝堂?”

鄧綰道:“也不是沒有這可能,我聽說韓相公會在京城逗留一些時日,不會急於回大名府,如果韓相公的病不是真的,那多半是要重回朝堂。”

謝筠深感擔憂道:“如果韓相公回朝,那咱們是得多留一個心眼,而且,如果王學士與韓相公斗起來,那司馬君實就白撿一個大便宜啊!”

幾人是面面相覷,有些左右不定。

對於他們而言,不管是韓琦,還是王學士,其實他們都可以接受,他們唯獨不能接受的就是司法改革。

但對於王安石死忠而言,是寧可跟司馬光合作,也不能讓韓琦重新回來,因為革新派很多人為了支援王安石上位,都曾彈劾過韓琦,這也是迫使韓琦離開朝中的一個重要原因。

司馬光可以跟王安石共存,但韓琦要回來,必然是在王安石之上。

從這一點來看,王安石選擇退讓一步,反倒是比較符合大家的利益,大家冷靜一下,看看局勢再說。

審刑院。

“拗相公可真是虛有其表啊!”

劉述冷笑道:“這都還沒有開庭,就只是一場聽證會,便讓這拗相公改變自己的初衷,選擇跟北流派站在一起,真是為求權力,是毫無原則。”

呂公著卻道:“但這篇文章看著也不像似王介甫寫得,他可寫不出這般謙虛的文章。”

司馬光點點頭道:“這一看就是張三的手筆。”

劉述道:“即便是張三的主意,但至少署名是王介甫,也就代表他是支援的。”

司馬光道:“認同這篇文章,可不代表他是要認輸。這文章上寫得非常明確,之所以故道水患不斷,是在於暫時清淤技術不足以清除故道下流的泥沙。我看他是以此為由,意圖繼續推動農田水利法。”

文彥博點點頭,“這其實也並非是壞事,如果王介甫願意做出一定的妥協,那我們也不應該咄咄逼人。”

劉述震驚地看著文彥博,我們不是與那王賊不共戴天嗎?

但呂公著、司馬光都未有做聲。

他們都是東流派的,因為他們都很畏懼遼國,多一道防線,心裡多少踏實許多,遼國這個威脅只要存在,東流計劃是永遠有市場,無論成功與否。

但這也是為什麼東流計劃會失敗,就是因為他們首先考慮的是國家防禦,其實這也是對的,只是他們根本就拿捏不住黃河,還想那麼多,這不就是自尋死路嗎。

如果王安石願意妥協,就會變成東流派的緩進政策,符合他們的初衷,總比他們兩敗俱傷,讓韓琦給拾了漁翁之利要好。

雖然文彥博也知道,韓琦是不會重返朝堂的,但是韓琦是絕對支援北流計劃,他此番回來也有這個打算,關鍵人家是真有能力,去改變皇帝的想法,扭轉整個政策。

顯然,他們並不支援北流計劃。

那麼在這個問題,繼續跟王安石鬥下去,是得不償失啊!

富府。

“哈哈哈!”

韓琦撫須哈哈大笑,“想不到我韓某人在這油盡燈枯之際,還能將他們嚇得半死,哈哈哈!”

就知道這廝是來炫耀得,可真是死性不改啊。富弼淡淡道:“聽著真是有些悲壯啊。”

韓琦笑意一斂,頓時興致全無,不爽道:“彥國,你什麼時候,變得比那歐陽永叔更加令人掃興。”

富弼道:“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朝廷耗費那麼多人力物力開通二股河,是不可能輕易改變計劃的,而且王介甫只是說要重視治理河道的技術和經驗,並未提到改變東流計劃。”

韓琦自信滿滿道:“如果官家還是堅定的支援東流計劃,那就不會有這場聽證會,這一點,彥國你心裡比誰都清楚,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富弼道:“北流也不一定成功,而且新河道是建立在百姓的屋田之上,到時定會引發民怨,為何我們不團結一心,治理好故道。”

韓琦道:“故道的問題,是經過千年形成的,治理故道的耗費,肯定遠勝於修建新河道,關鍵還治理不好,你不在河北,不知河北的民情,要不是老夫在後面善後,早就鬧起來了。”

其實真正攪渾這一池水的是韓琦,他的出現和主張,令朝中兩派都有些忌憚。

這老狐狸到底在想什麼,誰也不敢輕易判斷。

韓琦只是在反對王安石新政這事上面,與保守派的主張像似,但不代表韓琦符合保守派的理念,說到底,兩派都不希望韓琦重返朝堂。

那邊齊濟也從大名府回來,並且遞交了一份完整報告後,檢察院在審查過後,就再度發表通告,依舊維持原有判定,拒絕針對此事進行起訴,無論是程頤,還是程昉,除非有新得證據,否則的話,這就是檢察院的最終決定。

革新派和保守派對此都有些不滿,但也都有些躊躇,但是臺諫兩院真是毫不猶豫地彈劾檢察院徇私枉法,濫用職權。

到底這一山不容二虎,御史臺和諫院都已經將檢察院視作競爭對手。

這回趙頊倒是非常積極,在收到彈劾檢察院的奏章後,就立刻在垂拱殿召開會議,商議此事,並且是特地召張斐入殿,針對這個決定做出解釋。

關這方面,還得張斐親自來解釋,許遵可能在對方的質疑下,也會跑偏得,其實他們的司法觀念不是這一時半會就能改過來的。

當然,韓琦和富弼也都有出席,一人一把椅子,坐在左右兩邊。

這一上來,御史蔣之奇便揪著張斐發難,指責檢察院罔顧事實,那麼多百姓因此變得無家可歸,甚至於累死在河道上,一條條人命,檢察院竟然說沒有證據,這簡直就是在睜著眼說瞎話。

“啟稟陛下,蔣御史說得非常對。”

張斐站了出來,“根據我們檢察院最終調查結果來看,首先,程副使所作所為,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因為程副使只是給予水兵三天修整的機會,在軍營補充衣糧,最終還是讓他們繼續回河道服役,同時程都監自己都對此也是讚賞的。”

趙頊稍稍點頭。

程頤是絕對沒有錯的。

張斐又繼續道:“相比起來,有關程都監的問題就比較複雜,光在開浚二股河和修建漳河的河防工事上,至少至少是有三千餘戶百姓,蒙受極大的損失。同時,徵召廂兵、勞役達到三十萬之多,根據河轉運司的賬目倆看,初步估計,這直接導致大名府的稅入降低了四成左右。”

趙頊問道:“既然如此,為何你們檢察院仍舊決定不起訴任何人?”

張斐道:“原因就在於,不管是開浚二股河,還是修建漳河,全都是朝廷的決策,程都監只是提供建議和執行政令的官員。

根據許多水利官供詞來看,無論是修建漳河,還是開浚二股河,是必然需要徵召勞役和破壞一些百姓的良田,而在朝廷下達的政令中,也給予其權力,但並沒有約束程都監徵召多少勞役,也並沒有約束程都監可以徵用多少良田。

同時,在《宋刑統》中並沒有針對重要河防工事,給出一個具體的判定。”

蔣之奇問道:“我聽說張檢控非常擅於利用判例,來完善律法,為何這回檢察院並沒有考慮透過判例來完善制度?”

張斐兀自笑著點點頭道:“蔣御史言之有理,我們檢察院也充分考慮過這一點。但是我們最終認為,這個判例,會嚴重傷害國家、君主和百姓的利益。

因為根據我們所查,程都監在這短短几年間,是不辭辛苦治理了河北各條河流,包括清淤、擴建堤壩等非常有益於河道建設的工事。

當然,在很多方面,他的命令確實值得商榷,也給很多百姓帶去了苦難,但他都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

如果司法將此事整合成一個判例,並且判定程都監有罪的話,這將會導致一個非常惡劣的現象。

就是官員們都會變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因為一個這麼大得工程,是肯定會出各種問題的,就好比打仗一定會死人,如果司法認定這是有罪的話,換而言之,就可以提前判定每個治水大臣都是有罪的。”

蔣之奇道:“你這純屬欲蓋彌彰,這有心和無意,很難區分嗎?”

張斐問道:“那蔣御史認為程都監是有心挖掘百姓墳墓,還是無意的?挖了百姓墳墓,他能夠得到什麼嗎?”

蔣之奇道:“但你不能視而不見,你應該賠償百姓。”

張斐道:“說到這賠償,我們也是認真審查過的,首先,關於徵用和賠償,都屬地方官府負責,其次,地方官府也沒說不對百姓進行賠償,同時律法也沒有規定,賠償多少,又是否有期限。”

御史彭思言笑道:“這話聽著都像似在狡辯。”

“此非狡辯。”

張斐搖搖頭,“司法也不容狡辯,事實就是朝廷在這方面的規定,是非常模糊的,而司法不能光以對錯來判定,而應該是成文規範來判定。”

趙頊問道:“那依張檢控之意,朝廷又該如何應對?”

張斐道:“臣以為應該完善相關律法,比如說,可以推行法制之法,利用法律去捍衛百姓的權益。

而當百姓個人利益與國家政策相矛盾時,朝廷也應該寫明規則,比如戰爭期間,朝廷徵用民屋,又比如說天災期間,官府是可以毀壞良田和民屋,以保全國家和大部分人的權益,但同時要規定清楚,將對百姓進行賠償,數目多少,期限多少。

當然,朝廷可能也難以考慮周全,但這些都可以慢慢去修補,主要是確定能否徵用,是否賠償,賠償數目,賠償期限,等等。如此一來,司法官署就有法可依。”

趙頊點點頭,“言之有理。”

司馬光突然站出來,道:“陛下,臣以為光憑完善司法,是難以彌補這些漏洞,因為此事複雜的真正原因源於制度的缺失。

如果程都監事先就將一切關於勞役、田地、等等所有支出,都呈給朝廷,可能就不會出現這些問題。

臣建議完善這方面的制度,任何工事,都必須先統計好一切,最終再由朝廷裁定,而不能光提供一個建議,就貿然動工。”

趙頊輕輕點了下頭。

王安石突然站出來,道:“司馬學士可知道開浚二股河,需要多少人力物力?”

司馬光道:“如此類事可以大家來商定。”

王安石道:“那永遠商量不出一個結果來,我認為需要二百人,你認為需要一百人,那將永遠無法得出一個答案,到時又跟以前一樣,什麼事都辦不成。”

趙頊立刻問道:“王學士對此有何建議?”

王安石拱手道:“在回答陛下這個問題前,臣想向張檢控詢問一個問題。”

趙頊點點頭。

王安石又向張斐問道:“張檢控,在那場聽證會上,你為何選擇幾個巡河卒上來做供,而不是挑選水利官,據我所知,許多水利官也有很有經驗的。”

張斐道:“這主要是因為水利官是有政治傾向,且要考慮許多人和事,巡河卒就不會有這些,他們只能如實說,而我們檢察院希望得到最為純粹的技術分析。”

“與我想得一樣。”

王安石點點頭,又向趙頊道:“陛下,治理水患,需要得是技術和經驗,那麼確定人力、物力,確定工事期限,也都應該以技術和經驗為準。

正好事業署打算在大名府建立一所水利學府,召集天下英才,以求提高治理河道的技術。

臣建議,由河防大臣來提出計劃,再由水利學府根據這計劃,提供一份預算,朝廷將以水利學府提供的預算為準。”

劉述當即質疑道:“這水利學府可不是官署?”

王安石道:“在聽證會上,韓相公有句話說得很對,必須朝野上下同心協力,可是我自問也難以與一些同僚達成統一的意見。借用張檢控的話來說,水利學府也不會有什麼政治傾向的,若大家都水利學府為主,那便可做到同心協力。”

韓琦笑著點頭道:“王學士所言,甚是有理,老夫十分贊成。”

說著,他又偏頭看向富弼,“富公以為如何?”

富弼隱隱瞪他一眼,旋即點點頭:“這確實值得考慮。”

司馬光很是鬱悶。

水利學府屬於事業法,是王安石弄得,不還是你說了算,你無非就是換了個殼。

你們真是太會玩了。

但這話說出來,好像就有些小心眼了,因為事業法又不是王安石私人的,那些閒賦官員,人人都可以報名。

趙頊點點頭道:“都說這兼聽則明,偏信則闇,朕也想聽聽一些非官員人士的看法。”

韓琦又是高呼道:“陛下如此胸懷,真乃我大宋子民之福啊!”

呂惠卿、陳昇之、曾公亮等人也紛紛出來,表示支援。

文彥博他們也陸陸續續站出來。

王安石又是再接再厲,“陛下,在此案中,爭議最多的就是濫用民力,聽證會上面,也說明這一點,關於百姓服役,是沒有明確規定的,且也難以規定的,因為每戶百姓的情況都不一樣,官府若要調查清楚,幾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應急方面,是很難照顧周全的。

而最好的方式,就是擴大免役法,往後直接出錢僱傭百姓幹活。根據我朝制度,主要勞役,還都是廂兵承擔,大規模徵發百姓服役,一般也都是在天災之時。

而在這時候,選擇花錢僱役,不但可以徵召到許多百姓,同時還能夠以工代賑,完成對百姓的救濟,是一舉兩得。”

“甚是有理啊!”

趙頊聽得頻頻點頭,目光卻看向司馬光。

張斐也瞟了瞟司馬光。

司馬光卻在那裡掙扎。

文彥博心裡著急,立刻站出來道:“啟稟陛下,要推行法制之法的理念,必須是公檢法,臣建議即可在河北推行公檢法。”

“准奏!”

趙頊毫不猶豫地點頭。

呂公著小聲道:“君實,你在猶豫甚麼?”

司馬光道:“京東東路都還沒有處理清楚,又急著在河北道試行,萬一用人不當,這公檢法的名譽將會毀於一旦啊!”

呂公著沒好氣道:“這事總得有人去幹,要別人幹得好,那何須指望你啊!”

司馬光道:“大家就指望公檢法,那就更不能著急,得將事情做好,而不可能急於求成。”

“.!”

呂公著氣得直接背過身去。

趙頊咳得一聲,“關於那場聽證會,朕也去看了,無論如何,河北許多百姓確實因為朝廷河防工事受到損失,但河北官府無力賠償,故此朕決定從內藏庫拿出三十萬貫,用於支付對河北百姓的賠償和救濟。”

司馬光眼中一亮,轉憂為喜,立刻站出來道:“陛下聖明。”

保守派也都激動地高呼:“陛下聖明”

王安石雖也高呼,“陛下聖明”,但他心裡也有數了,皇帝肯定也是認為這個工事確實勞民傷財,但皇帝又不能承認這個錯誤,那隻能是給予賠償唄。

好在以後是僱役,咱花錢僱人,不會太勞民傷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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