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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目前的形勢來看,好像是張斐佔得一定上風,到底他是想出邏輯關係,來為胡長百、邱河解釋謗議朝政的罪名。

這其實也是此案中的一個難點。

因為謗議朝政,並沒有一個具體邏輯關係在裡面,以往都是皇帝和官員自己看著辦。

而在此案中,張斐面對的就是皇權,所以他必須要解釋清楚,才有可能幫胡長百和邱河脫罪。皇帝是不需要解釋的,只要張斐解釋不清楚,那胡長百、邱河就是有罪。

但這還不夠,因為檢察院的起訴,不是要幫胡長百、邱河脫罪,而是要將皇城司定罪。

只是如果不幫胡、邱二人脫罪,就不可能將皇城司定罪,因為皇城司起訴的就是濫用刑罰,屈打成招。

可話說回來,即便胡、邱被洗清冤屈,也不一定能夠將皇城司定罪,到底那句話肯定是存在爭議的,皇城司這麼做,也是沒有問題的。

恰好中午將到,烈日高照,趙抃宣佈暫時休庭,下午再繼續審。

這些官員大臣,也都沒有選擇回家,而是去到相約一塊去到附近的酒館、酒肆,激烈地討論謗議朝政這個罪名。

經過一番休息後,庭審繼續。

“胡長百。”

張斐道:“你是何時被抓入皇城司的?”

胡長百道:“當天晚上。”

張斐又問道:“那之後發生了什麼?”

胡長百癟了下嘴,萬分委屈道:“之後皇城司的官員就說咱們謗議朝政,擾亂軍心,又問我們是不是想要謀反?咱當然不承認,這咱哪敢啊!可是要殺頭的。

可任憑我們如何喊冤,他們就是不信,然後又對我們用刑,逼迫我們認罪。”

張斐問道:“不知他們是如何對你們用刑的?可否具體說說。”

胡長百突然劇烈地顫抖了下,道:“他他們們先是用大木枷鎖在我們脖子上,還還有,他們先給我們灌一肚子的水,裝滿石頭的布袋打我們的肚子和背。”

回想起在皇城司那種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靈的絕望,這恐懼再度湧上心頭,急得哭了出來,邱河見罷,也默默跟著哭了起來。

院外的百姓聽到這一切,也都覺得是毛骨悚然,心有餘悸,今後可千萬別亂說話,這真是太可怕了。

張斐對此是感同身受,他曾在登州府衙的牢獄,也有過這種感覺,問道:“所以你的肩骨和肋骨的骨折,都是被這兩種刑罰造成的?”

胡長百直點頭。

張斐問道:“最後你們是否有承認?”

胡長百哭訴道:“我們實在是被打得受不了了,心裡想著,反正是出不去了,就不如早點承認,至少不用被他們折磨,所以.所以我們就承認了。”

“我暫時沒有問題了。”張斐坐了下去。

李磊立刻站起身來,可見他是胸有成竹,“胡長百,我想知道當皇城司控訴你們的罪名時,你是如何解釋的?”

胡長百激動道:“我們沒有想要謀反啊!”

李磊道:“所以你就是這麼解釋的。”

胡長百直點頭道:“我真的就只是喝多了,就沒有管住嘴,多說了幾句,真是沒有別的想法。”

李磊又在問道:“還有沒有別的解釋?”

胡長百想了想,旋即搖搖頭。

“我沒有問題了。”

李磊坐了下來。

張斐站起身來,問道:“胡長百,邱河,你們讀過書沒有?”

胡長百、邱河直搖頭。

張斐道:“你們懂得什麼是謗議朝政嗎?”

二人同時搖搖頭。

張斐又問道:“那你又是否知道,你們說得話,會擾亂軍心?”

二人兀自搖頭。

他們兩個大文盲哪裡懂這些。

“我沒問題了。”

張斐坐了下去。

二人一番快速交戰,讓人有些反應不過來。

而經過中午的一番研究的程頤,算是能夠看懂一些,心裡默默思量著。

李珥筆的這番問話,就是要強調一點,他們解釋的不清不楚,所以不怪皇城司使用刑罰。

而張檢控則是暗示,他們兩個根本就不懂的這些罪名是什麼意思,他們又如何能夠給出解釋。

“這番交鋒,還是那珥筆佔據上風啊!到底張檢控也只能讓大家認為他們不懂得如何解釋,但是站在皇城司的角度來看,他們又怎麼知道你不會解釋。用刑逼供,自然也是無可厚非的。”

程頤小聲嘀咕道。

他其實也喜歡研究這些問題。

“我想請司馬學士出席作證。”

張斐突然說道。

別人還沒有覺得什麼,這司馬光當即就愣住了,你小子沒有說要讓我出席作證啊!

什麼個情況?

趙抃以為他們是約好的,可一看那司馬光呆若木雞,不禁也有些詫異,又看向張斐。

張斐解釋道:“是這樣的,由於皇城司指證胡長百、邱河罪名,缺乏司法解釋,說得也比較籠統,所以我希望請司馬學士為我們解釋一番,不知司馬學士是否願意?”

一旁的王安石有些不爽了,心道,要論律法造詣,我可不輸他,你不請我,你請他?看不起人是吧!

司法解釋,這麼高大上的名義。司馬光當然也不會拒絕,於是點點頭,答應下來。

趙抃立刻將司馬光請上庭來。

等到司馬光坐下之後,張斐就問道:“司馬學士,聽聞你熟讀史書,並且有著豐富的從政經驗,在你看來,胡長百、邱河的這一番交談,會否擾亂軍心,甚至可能暗藏謀反的意圖?”

這第一個問題,就直接將司馬光給問住了。

李磊也不由得坐直身體,充滿困惑地看著張斐。

富弼、韓琦等人都是一臉驚訝。

你這麼問的話,那肯定得回答“有”啊,不可能回答“沒有”,因為單看這番話,絕對是具有煽動性的,許多造反案例,都是這麼來的,這是一個很敏感的問題,誰也承擔不了這個責任。

這也是李國忠他們為什麼認為,這個官司對他們非常有利。

王安石則是稍稍松得一口氣,幸虧他請得不是我啊。

司馬光糾結半響,突然是一臉不爽地看著張斐,你問得這是什麼問題?

這種問題,你應該去問王介甫,他向著皇城司的,我特麼是反對皇城司的,我天天彈劾他們,我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張斐卻故作不知,問道:“司馬學士也不清楚嗎?”

司馬光也只能如實道:“老朽老朽認為是有這種可能的。”

張斐道:“司馬學士可否具體解釋一番。”

司馬光斟酌半響,才道:“正如之前梁虞侯所言,很多廂兵都認為勞役繁重,但同時並不清楚朝廷的政策和困難,胡長百的話可能會引發誤會,從而導致出現混亂,若有人心懷不軌,趁虛而入,可能會更加麻煩。”

“原來這麼嚴重。”

張斐點點頭,又問道:“司馬學士認為,皇城司是否應該針對此事進行調查?”

司馬光雙目透著一股殺氣,你小子到底要幹什麼?

他是反對皇城司脫離於司法制度之外,他壓根就反對皇城司調查這些事,這是屬於司法職權,但他又不能這麼說,可他不這麼說,那不是變相證明,他支援皇城司。

這真是左右為難。

李國忠、李磊也都一頭霧水地看著張斐。

捫心自問,他們都沒有想到這一招啊!

確實!

應該讓司馬光上來說說,這對他們可真是不要太有利啊。

過得一會兒,司馬光才道:“皇城司當然應該就此事進行調查,但應該調查清楚,而不應該盲目地用刑罰逼供。”

“我知道了。”

張斐笑著點點頭,“多謝司馬學士能夠出席作證。”

就這?

在場所有人都看傻了,包括剛剛回答完的司馬光。

他們本以為張斐又是虛晃一槍,其實裡面暗藏著殺機,哪裡知道張斐是點到即止,檢察院到底是向著哪邊的?

在這裡停止發問,那麼上述的答案,對皇城司是大為有利啊!

李知恩看著都是隻撓頭,難道是友軍?

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這麼想,包括王安石他們都在猜測。

因為張斐經常在庭審的過程中,拍皇帝的馬屁,以及暗中幫助皇帝。

這還真是有可能。

那麼這場官司的目的,就不是要打擊皇城司,而是要維護皇城司的權力。

而原來以為自己已經有所瞭解的程頤,在這一刻,不免又陷入了困惑之中。

他問這些問題的目的何在?

趙抃也是呆了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又看了眼李磊,好似說,這司馬光不來也來了,你們要不問兩句。

李磊還真想站起來問上幾句,李國忠卻制止了他,“目前局勢對我們非常有利,你若發問,可能會節外生枝。”

他知道司馬光不是向著皇城司,只是說被張斐給問懵了,但是司馬光學識淵博,經驗豐富,李磊絕不是他的對手,如今張斐已經問得相當好了,你要再問的話,反而可能被司馬光給套進去,到時可就得不償失。

李磊也反應過來,司馬光可不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當即表示道:“我沒有問題要問。”

趙抃道:“非常感謝司馬學士能夠出庭為我等解答。”

“哪裡!”

司馬光微微拱手道:“願能幫助到大庭長。”

便往臺下走去,餘光狠狠瞪著張斐,你小子到底是居心何在。

這幾個問題下來,讓他以後都不知道該如何彈劾皇城司了。

韓琦撫須笑呵呵道:“這小子能夠走到今日,真是絕非僥倖啊!”

富弼微笑地點點頭,“他現在已經保住皇權不被侵蝕,那麼接下來就應該是要祭出殺招。”

他們二人還是看得非常透徹,張斐這一番話,最大的受益者是皇權,皇城司必須要調查這種事,這就賦予了皇城司的合理性和正當性。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張斐已經沒有後顧之憂,這其實就是要吹響進攻的號角。

如果不能將皇帝、皇權維護住,張斐不可能敢採取對皇城司的進攻,萬一傷及皇帝,那這場官司,他就輸了呀!

到底皇帝是在法律之上的。

果不其然,接下來,張斐立刻傳劉仁贊出席。

張斐起身問道:“劉公事,根據我們的訊息,此案是經你手審理的。”

劉仁贊點點頭道:“是的。”

張斐道:“你們是如何得知胡長百和邱河在酒館裡面的談話?”

“有人舉報!”

“不知是何人舉報?”

“抱歉,這不能說,咱們皇城司有咱們皇城司的規矩,對於這些人,除非官家開口,否則的話,我們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劉仁贊十分強勢地說道。

此話無不在暗示,我們皇城司就不歸你們公檢法管,少問。

張斐也並不在意,笑道:“看來皇城司是一個紀律嚴明的官署。”

“當然。”

劉仁贊傲嬌道。

他現在麻痺大意,因為他認為張斐可能是友軍。

張斐道:“適才司馬學士所言,也就是胡長百那一番話,具有煽動性,會擾亂軍心,其危害性非常之大,不知劉公事是否認同?”

劉仁讚道:“我當然非常認同,不然的話,我也就不會動用刑罰迫使他們招供。”

張斐道:“既然危害性如此之大,皇城司一定會針對此案,做了周密的調查。”

劉仁贊點點頭,“這是當然。”

張斐道:“假設胡長百、邱河有不軌之心,意圖借那場聽證會煽動廂兵譁變,根據劉公事的經驗,此類案件,是否會存有同黨,還是說他們兩個小卒就足以煽動譁變。”

劉仁讚道:“極有可能存在同黨。”

張斐問道:“那不知皇城司可有派人去調查橋營?”

劉仁贊眨了眨眼,突然沉默了。

李磊察覺出異樣來,忐忑道:“怎麼回事?”

李國忠是搖搖頭。

二人不禁緊張地看著劉仁贊。

“當然有。”

劉仁贊突然又開口回答道。

張斐問道:“可否將你們的調查報告,給我們看看。”

劉仁贊微微皺眉,道:“此屬於我皇城司機密,是不能隨意給外人看的。”

“這也沒有關係。”

張斐拿起一份文案來,“這是我們檢察院針對胡長百、邱河在營裡的關係交好的朋友,做得調查報告,主要就是從胡長百、邱河被捕,到我們檢察院介入這一段時間,對他們關係相近的人,平日裡的活動。

劉公事只需要從你們的調查報告中,摘選出幾條來,與我們報告對比一下,便能證明,你們確實派人去調查過。”

劉仁贊強勢道:“這是機密,不能隨意拿出來,況且,這種案子,我們能不派人調查嗎?我是真不知道,你為何這麼問。”

張斐笑著解釋道:“因為庭審是講證據的,雖然這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但這也是一個必要的流程,劉公事最好還是能夠出示一些證據,能夠證明這一點。”

劉仁贊兀自道:“這是我們皇城司的機密。”

趙抃突然開口道:“劉公事,本庭長認為檢察院已經是非常為你們皇城司著想,你們就只需要拿出你們調查報告中的幾條追蹤結果即可,你甚至可以找出一些無關痛癢的幾條,只要證明你們皇城司有進行調查過就行,這應該是可以的吧?要是實在不行話,本庭長會請求官家,出示你們對此案的調查報告。”

不經意間,劉仁贊額頭上已經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司馬光恍然大悟,喃喃自語道:“原來如此。”

過得一會兒,劉仁贊開口道:“我們當然有派人去調查,但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舉動,所以沒有什麼調查報告,我們就只會記錄一些有用的證據,沒用的記來幹嘛。”

張斐立刻道:“大庭長,我希望傳神龍衛軍驍騎營指揮使吳勤出庭作證。”

趙抃點點頭道:“傳吳勤出庭作證。”

只見一個國字臉,濃眉大眼,身材高大的漢子上得庭來,龍衛軍乃是上四軍,個個都是一米八的身高。

張斐問道:“非常感謝吳指揮使能夠出庭作證,據我所知,吳指揮使在擔任指揮使之前,曾在殿前司,擔任過涉及偵查相關的職務。”

吳勤點點頭道:“是的,當時我主要是負責訓練探子。”

張斐道:“吳指揮使可知道此案?”

吳勤點點頭道:“聽說了。”

張斐道:“如果此事最先是交到吳指揮使手上,不知吳指揮使會做出怎樣的安排?”

吳勤稍稍思考片刻,才道:“如這種言論,是值得重視的,所以首先應該確保不打草驚蛇,然後派人秘密監視他們,看看他們是否有同黨。

如果有問題的話,就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如果沒有問題,只是一個誤會,也不會引發軍營裡面的恐慌。

其實如這種言論,如果沒有得到大家的注意,並且說這話的人也沒有歹心,就不應該主動提起,因為這可能會弄巧成拙。”

這一番話下來,在坐的不少人是頻頻點頭。

不愧是龍衛軍的指揮使,就是專業。

相比起來,那劉仁贊簡直.!

張斐又問道:“對於皇城司當晚就直接抓人的行為,吳指揮使怎麼看?”

吳勤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並不清楚皇城司是如何運作的。”

張斐又問道:“但是方才吳指揮使認為這種行為可能會打草驚蛇,弄巧成拙。”

吳勤又點點頭道:“是的。”

張斐道:“那憑藉吳指揮使的經驗來看,在什麼情況下,應該立刻去抓人。”

吳勤思索一會兒,道:“一種情況是,已經被對方發現。而另一種是周邊的情況已經不允許我們繼續暗中監視。”

張斐問道:“你認為在此案中,是否存在這兩種情況?”

吳勤道:“他們是否已經被對方發現,這我不清楚。但是周邊的情況,還是允許繼續暗中監視的。”

張斐問道:“如果也不存在第一種情況,吳指揮使怎麼去評價皇城司的這種做法?”

吳勤糾結一會兒,很是為難地回答道:“在我個人看來,這應該是一個失誤。”

張斐點點頭,又問道:“如此類的案件,應不應該派人去調查與嫌犯相關的人士?”

吳勤道:“這是必須要調查。”

張斐道:“一般會怎麼調查?”

吳勤道:“如果是在不被人知曉的情況下,應該派人密切監視與嫌犯相關的一切人士,如果已經被人知曉,那也應該派人去詢問,同時也要暗中監視。”

張斐問道:“主要是監視誰,還是說整個營都必須監視起來?”

吳勤道:“主要是針對跟嫌犯走得比較近的人,以及他們的上司,如指揮使和虞侯,在不缺人手的情況下,我們還會兼顧全營。”

張斐問道:“對於監視的結果,你們會否做一份詳細的報告?”

吳勤點頭道:“肯定會。”

張斐道:“即便沒有查到任何特殊情況。”

“也會。”

吳勤道:“因為這種事上司一般比較看重,即便沒有查到什麼,也必須要寫一份非常詳細的報告,證明這些人與此案無關,因為上面一定會問這些問題的。”

張斐問道:“吳指揮使,以你豐富的經驗來看,在什麼情況下,會選擇直接抓人,並且只用刑罰來問供,且不調查任何相關人士?”

“這。”

吳勤猶豫一會兒,“這麼做應該是不合規矩的。”

張斐道:“但它就是發生了。”

“呃。”

吳勤顯得很是為難。

你這問題可太針對了,我也不敢得罪皇城司啊!

張斐又問道:“吳指揮使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嗎?亦或者說,在教學生的時候,沒有提到過相關事務嗎?”

吳勤一怔,瞧了眼張斐,心道,看來你們已經將我調查的一清二楚。只能承認道:“是,我在訓練士兵的時候,有提到過,如果是這種情況,幾乎就只有一種可能。”

張斐問道:“什麼可能?”

吳勤道:“就是你其實知道嫌犯並無謀反的意圖,自然就不會想到去調查其他人,以免事情擴大化,反而會被人找出破綻來。但同時你又想領功的話,那就會用刑罰逼供,速戰速決。”

劉仁贊突然顫抖了下,心中滿是心虛。

“非常感謝吳指揮使能夠出席作證。”

張斐又舉起一份文案來,“這是有關吳指揮使的功績,他們是一位非常非常傑出的將軍,尤其是在偵查方面,他曾經改善過偵查方面的手段,並且得到殿前司的認同,可見他這方面是非常專業的。”

趙抃一揮手,示意庭警將文案呈上,又向李磊問道:“辯方可有問題要問?”

李磊已經是目瞪口呆,他是萬萬沒有想到,張斐會請來這麼一個專業人士來解釋這些看似模糊不清的問題,不禁是搖搖頭,“沒沒有。”

他完全就不懂這些,是毫無頭緒。

趙抃又向吳勤表示答謝,並且示意他可以下去休息。

吳勤當即是長鬆一口氣,還不顧形象地抹了抹汗,餘光瞧了眼張斐,心想,這個張大珥筆,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這吳勤下去之後,張斐又向劉仁贊問道:“劉公事對於吳指揮使的這番話,有何看法?”

劉仁贊神情漸漸顯得有些焦慮,道:“他又不在皇城司,怎知我們皇城司的制度?”

張斐道:“不知皇城司在運作的過程中,有哪些跟吳指揮使說得不一樣?”

“.?”

劉仁贊想了一會兒,“這是機密。”

張斐道:“但是我相信,皇城司一定存在一份關於其他人的調查報告,這一點就不說吳指揮使,就連你僱傭的珥筆都是知道,方才辯方就曾詢問梁虞侯,認為自己會否受到監視和調查。”

劉仁贊兀自道:“這是我們皇城司的機密,不便對外人說。”

趙抃都看不下去了,你們皇城司也太看不起本庭長了,道:“如果劉公事為難的話,本庭長會上奏陛下,從皇城司調出這份報告。”

劉仁贊心中一凜,如果皇帝來問,那他可就是欺君之罪,一邊抹著汗,一邊說道:“我承認,我們皇城司在這一點上,是存有疏忽的。”

“糟糕!”

李磊聽得眉頭一皺。

“這不可能。”

張斐突然激昂道:“皇城司的職責是維護陛下,維護皇城,維護社稷安定,裡面的禁軍,也全都是從上四軍裡面挑選出來得精銳,怎麼會出現這種疏忽。

另外,劉公事可有意識到,這種疏忽會帶來怎樣的後果。如果胡長百、邱河他們有謀逆之心,並且他們還有同黨的話,那你們的這種疏忽,將會給陛下帶來直接的威脅。

更為關鍵的是,報告、公文這都應該已經形成制度,除非是有人利用權力故意破壞皇城司制度,不准他人深入調查,並且妄圖用刑罰殺人滅口。

可是這麼做目的是什麼?”

坐在一旁的李知恩聽得都是汗毛豎立,冷汗直流,人都傻了。

好傢伙,論冤枉人,你TM才是專業的啊!

咱家可真是自愧不如啊!

要不將這小子招到皇城司來?

“你別血口噴人。”

劉仁贊更是嚇得直接蹦起,指著張斐罵道。

聽你這麼一說,老子成反賊了。

還活不活了。

“我反對!”

如夢初醒的李磊,立刻站起身來,“對方方才說得都是懷有惡意的揣測。”

“我可以收回那句話。”

張斐又看向劉仁贊,笑道:“但我認為,應該要給予劉公事一個解釋的機會,否則的話,他可能會面臨麻煩。”

劉仁贊瞧了眼張斐,我他孃的可真是謝謝你哦。

但話說回來,這事必須得解釋清楚,不然的話,那就死了呀!

權衡一番後,劉仁贊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被逼入牆角,只能點頭道:“我承認,我我是立功心切。”

張斐道:“劉公事認為胡長百、邱河是否有謗議朝政、擾亂軍心、意圖謀反?”

劉仁贊雙手已經劇烈地顫抖起來,哆嗦著嘴皮子道:“我我承認我知道他們沒有擾亂軍心、意圖謀反的想法,但是他們確有謗議朝政,我.。”

“我沒問題了。”

張斐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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