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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錢銀子!”小村婦漲紅了臉,曾經村裡力氣最大的青壯,每日去拼命幹活,也剛好是二錢之數。
她以為徐牧在騙她,這年頭,天下掉餡餅的好事,哪裡還會有。
“官、官人,我讓你打樁兒,你帶娃去吃頓飯,我不收你銀子!”
徐牧沉默地立著,面前村婦可憐兮兮的神態,讓他越發胸口發澀,不是聖母心作祟,而是良善之心受到踐踏,踐踏得血肉模糊。
“我不騙你,去了老馬場,不會讓孩子餓肚子。”
小村婦哆嗦著身子,一時不知該如何。
“阿孃,弟又餓了。”
外頭,女娃帶著哭腔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徐牧轉身開了門,沉默走出去,也不顧小村婦的猶豫,和司虎一人抱著一個孩子,便往村口走。
“你即便願意做鄉村野妓,也要給孩子爭一口吃的,所以,這等時候,你還在怕什麼!”
小村婦抬起頭,咬了咬牙,打了個小包裹,便跟在徐牧後面往前走。
“村中有人願意去老馬場做活的,可一同隨行。”徐牧回過頭,擲地有聲。
可惜的是,除了先前的小村婦外,其餘的人,臉色盡是帶著驚怕,紛紛往屋頭躲去。
五六個懶漢,從地上撿起石子,憤怒地往小村婦狠狠扔去。
“你自個在村裡賣便成,現在倒好,還要出村賣!你整個都髒了,還想著有官人老爺討你為妾?”
司虎放下孩子,老規矩抽出朴刀,嚇得幾個懶漢,慌不迭地往後跑。
“司虎,收刀。”
徐牧轉過身,發現跟著的小村婦,已經滿身是泥垢了。
“你叫什麼?”
“官人,我、我叫喜娘,官人我等會便去洗乾淨身子,我還帶了新衣。”
徐牧頓愕,敢情到了現在,喜娘還把他當成尋花問柳的恩客。
“喜娘,我問你,為何那些懶漢,不想讓你出村?”
“有人路過村子……打了樁兒的話,這些人要、要抽銀子。”
“與他們何干,還要抽銀子?抽多少?”
“半數。”
怪不得活不下去,即便是做個賤營生,還要被二道販子刮一刀。
也由此可見,四通路附近,已經是不能指望收糧了,到時候還需駕著馬車,去遠一些的村子。
“官人,你可得小心點,這些個人,和山匪有交情的,連村長都被他們害死了!”
徐牧有些無語,不知不覺的,似乎又把樑子結下了。
一路問著,約兩柱香的功夫,一行人已經走到了老馬場。
“徐、徐郎。”
剛停下腳步,姜采薇已經端著一碗茶水,脆生生走了過來。
“采薇,先帶孩子吃點東西,然後這位叫……喜娘,你帶著她一起幹活。”
小村婦喜娘原本害怕的眼神,待看見了姜采薇後,才難得鬆了口氣。
那兩個只剩皮包骨的孩子,看著也可憐,姜采薇紅著眼睛,急忙把瓦罐搬來,剛要轉身拿碗。
卻發現兩個孩子已經蹲在地上,用手舀起瓦罐裡的糊糊,大口地塞入嘴巴里。
“娘,娘也吃。”
小村婦尷尬笑了聲,也如同孩子一樣,半蹲在地,一家三口圍著瓦罐,不停地刨著糊糊,幾下功夫吃了個乾淨。
在場的人,即便是遠些的五個趕馬伕,盡皆是嘆出一口長氣。
這個世道,能好好活下去,已經是莫大的本事了。
“東家,人手少了些。”陳盛抹了抹額頭的汗,幾步走來。
即便是現在,加上了喜娘,也不到十人之數,要翻新修葺整個老馬場,可是一件小工程。
忙活了大半天,陳盛幾人勞心勞力的,也只圍了小半圈。
而且,到時候還要收糧食,釀酒蒸餾,人手鐵定是不夠的。
“村子裡沒男人了,都被山匪禍禍了。”徐牧語氣擔憂,最初的想法,他是想就近招攬些人手,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東家,要不然,今晚把那些婆娘都接過來?明兒她們也能幫忙幹活了。”
五個趕馬伕的家人,到時候都會住在莊子裡,但現在這種狀況,老馬場還沒翻新好,來了也是多有不便。
“等莊子修好再說。陳盛,先告訴哥幾個,先搭幾間木屋,夜裡方便避寒。”
春夜微寒,這要是再凍一夜,指不定要生病。
“東、東家。”已經換了一身新衣的喜娘,小心翼翼地走過來。
徐牧正擔心她又要說些打樁兒的話,卻不料,喜娘只是小聲小氣地開口。
“謝謝東家……東家,離著村子不到四五里,有幾個搬出去的散戶,東家若是不嫌棄,我、我把他們喊來。”
徐牧神情微滯,酒坊莊子也只是剛起步,若是來的全是些女子,無法幹得重活,便有點得不償失了。
喜娘似是看出了徐牧的擔憂,急忙又開口,“東家放心,有男人的,怕村子又遭山匪,才搬出去做了散戶。”
徐牧鬆了口氣,“這樣吧,我讓人騎馬帶你過去。不過我先說好,若是懶散之人,別怪我不講情面。”
“明白,明白!”
“司虎,你帶著去一趟。”
司虎急忙駕來馬車,不忘挎上一張鐵胎弓,待喜娘戰戰兢兢地上了車後,勒起韁繩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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